第七十九章 再也不見
2024-12-31 02:06:34
作者: 蒼槿
「妖女,你以為,我忘記我的殺父之仇了?」舒真從蒼騰漂泊到伏易,在一片山與山過渡的平地上,被一個血氣方剛的青年攔住,正是祭塵。
「我從來沒忘,也一直在等。」舒真的手握緊劍柄,冷冷答。
「呵呵,所以你專門出王宮來讓我殺了?」祭塵拔出不遜色於被毀的那柄流光劍的白劍,因了感應主人內心強烈仇恨的緣故,劍上的白光激烈地追逐,像是要將對方一口吞噬。
「我可以自殺,可以死在邵柯梵手裡,但,絕不會在你的劍下喪命,你算是什麼個東西?」舒真緩緩拔劍,然而,聽到一句話後拔劍的速度一下子飛快,「唰」地一聲,一道凌厲的青光閃過。
「死在國君手裡?呵,真是一個棄婦啊!」
這句冷嘲熱諷的話一針見血,刺到了她的內心去。
「我殺了你。」她失態地一聲怒吼,揮舞著劍沖了過去。
正是因為這句中傷的話激勵了她,讓流產後身體極虛的她在打鬥中一直與祭塵勢均力敵,沒有讓對方占到太大的便宜。 一天一夜下來,兩人皆吃對方數劍,受了重傷。
那句擊垮自尊的話反而拯救了她的命,讓她堅持到樓鍾泉夫婦到來的時刻。
「哎呀,你們怎麼打起來了?」水茗邊驚訝地問邊拔劍,將兩人交擊在一起的劍格開。
樓鍾泉閃身,攔住祭塵,「這是怎麼回事?王叫我們來尋你,竟看到你與王后打起來。」
尋祭塵,舒真一動。祭塵作為一個劍客,在國王沒有要事吩咐的情況下,想去哪裡都是自由的,為何偏要派人來尋?難道是因為……
她的心裡,湧上複雜的感情,但願,但願是吧!倘若那人掛念自己一分,她也要以十分回報的。
「王后,水茗替你臉上罷。」水茗知道王后孤僻多疑,便以最誠意的目光看著她。
舒真皺皺眉頭,猶豫片刻,坐了下去。
「那妖女是我的殺父仇人。」祭塵劍指著舒真,「我一定要殺了她。」
「口出狂言,不許對王后不敬。」樓鍾泉橫劍擋住他,「為了避免麻煩,只能回到蒼騰才替你療傷了。」
說罷,輸入一小股真氣給他,減緩他的傷勢。
「兩個叛徒,憑什麼阻止我報仇?」祭塵瞪著眼睛,快要送到明禪口中的侵顱毒藥丸被擋開的事他一直耿耿於懷,雖沒有親眼目睹,但他深信是樓鍾泉夫婦無疑。
「明心自鑒,是否是叛徒,並不由你說了算。」樓鍾泉大度地笑笑,看舒真在水茗的幫助下,內傷已經好得差不多,又說,「回去罷,共事一主,何必因猜疑傷了和氣。」
反正,現在是不可能殺掉舒真的了。祭塵一咬牙,插劍入鞘,斜了樓鍾泉一眼,「走。」
「我就不回去了。」舒真站住,極目看向遙遠的天際,冷漠的眼睛裡充滿茫然。
「王后,這是為何?您不回去,我們無法向王交代。」水茗著急道。
「哈……我六天前就出宮了,他叫你們尋的卻不是我,我還回去做甚?」
舒真朝反方向的叢林走去。
她不清楚,他是懷有一絲情意才這樣做的,還是宮中有任務,非祭塵辦不可?
前一種可能對她而言,微乎其微,她豈會因利己的猜測,愚蠢地回到那傷害她的地方。
還是當人好了,一個有尊嚴的人。
那些奴役心靈的,能忘就忘罷!
水茗飛起,擋在舒真的面前,「王后,無論如何,請跟我們回去,不然,國君會……」知道後面的話並不妥當,她頓了頓還是說下去,「會牽掛的。」
「牽掛?水姑娘,這話是對我說的嗎?」舒真冷笑一聲,「麻煩轉告邵柯梵,就當舒真死了。」
語畢,繞過水茗,施展輕功,朝背離蒼騰的方向飛去。
「妖女,別跑。」祭塵忙追,卻因內傷外傷都很嚴重,飛不到一丈高便落了下來。
「哈哈……」樓鍾泉大笑,及時抬起腳,祭塵的身軀正好落在他有力的腿上,被擔著幾晃,然後狼狽地著地,直起身來。
「你們為何阻礙我報仇,她殺了我父親。」祭塵瞪著雙眼,似有火焰噴出。
「你要報仇我們不管,可要是殺了王后,怕是要連累我和水茗。」樓鍾泉搖搖頭,「走吧!我和水茗會將你安全送達王宮。」
蒼騰,齊銘宮。
「哦,她不願回來?」邵柯梵似在喃喃自語,然後看著眼前的祭塵,「你可真會把握機會啊!不錯。但她畢竟是蒼騰王后,我又怎麼會輕易讓人殺她。」
「我……」祭塵語塞,說不出話來。
「國君,要不我和鍾泉再出去一趟,將王后帶回。」水茗道。
「鍾泉也正有此意。」樓鍾泉接口。
邵柯梵猶豫了片刻,有些惆悵地道,「她不願回來,何必勉強。並且蒼騰王后比宮中任何人都自由,想要去何處,旁人並不會持有異議。」
說罷,一拂袖,走向書房。
「退下罷!她的事,我自會主張。」
他無心批閱奏摺,坐在書案前惆悵良久,思緒卻終是轉到簡歆身上。
那天與邪娘子的對話不斷在腦海中浮現,他仔細回味了幾番,肯定簡歆的遺體一定在那妙音洞中,便傳了命令,改變計劃,十人劍客組另作他圖。對外,蒼騰宣稱不再找尋遺體,「讓亡靈安息。」
蒼騰暗中派出的十人劍客組開始出其不意地斬殺鷹之劍客,並將遺體藏在隱蔽的地方,直到十天後,一具遺體偶然被人發現,鷹之方才警覺起來,發現已有二十個劍客下落不明,並逐漸發現他們被藏的遺體。
鄭笑寒一掌拍在扶手上,「中了邵柯梵的招了,這人真是陰險至極。」
「敵在暗,我們在明,實在是防不勝防。」座前的楊永清沉吟,「明智的做法是,以牙還牙,一面暗中與他們斗,一面尋找遺體。」
鄭笑寒的氣好不容易才消了些,「木簡歆對邵柯梵那麼重要,他怎麼可能會善罷甘休,說不尋就不尋了。那麼,就如你所說的去辦,以牙還牙,以牙還牙……」
「務必將劍客集中在一起行動,據獲,蒼騰劍客殺害我方劍客時,是十人一起行動的,應當是邵柯梵有意安排。」
「永清啊!你說,我能夠殺了邵柯梵嗎?」鄭笑寒忽然問起這樣的話來,口氣里,有感慨宿命的意味。
楊永清怔了怔,「這,就得看天意了。鷹之的最大目標,應是與蒼騰的實力勢均力敵,也就是形成對峙。滅掉蒼騰,幾乎是不可能的。」
鄭笑寒笑了笑,目光肅然陰冷,「邵柯梵殺了三王子,憑這一點我便要殺了他報仇。」
「來日,真有正面交鋒的那一天,國王未必會輸給他。只是,雖然這一年來鷹之武衛隊數量擴大了一半,但與蒼騰相比,實力尚且顯弱。殺邵柯梵的目標可能會實現,但是滅了蒼騰,可能性微乎其微。」
「那只是武衛隊而已,論王室的力量,鷹之恐怕要比蒼騰勝一籌,無論是藩王還是劍客,我們都占優勢。將蒼騰王室的力量催毀了,蒼騰武衛隊還不得聽命於我們?」鄭笑寒的眼裡閃爍著希望的光芒。
楊永清神色一動,將手一拍,「是啊!這點永清竟沒想到,武衛隊的力量只對武衛隊有用,王室才是起主要作用的方面。」
「並且,你忘了?聯盟的三國武衛隊力量不斷壯大,到時,士兵方面,還是能夠與蒼騰對決的。」鄭笑寒越說越起勁,忽然感到蒼騰並不是那麼可怕。
「邵柯梵的摩雲神功已經練達第七層,可以輕而易舉地摧毀鷹之水源之靈,這才是永清最擔心的問題。」永清卻不管國君多麼興奮,提起這個令人頭疼的問題。
鄭笑寒臉色一沉,然,很快又恢復平靜,有些得意地道,「他不是有顧慮嗎?放心,他不會主動滅鷹之的,只會在鷹之侵入時力求保證蒼騰不覆滅。不過,會增派綠洲護使人手。」
「永清到現在還弄不清楚邵柯梵的顧慮究竟是什麼,老國王並沒有跟他立下契約啊。」楊永清皺了皺眉。
「只要知道他有顧慮即好。」 鄭笑寒有些不高興,這個問題她早就放棄了。
「可是萬一顧慮消失……」楊永清暗示道,「那時他就可以使出摩雲神功第七層了。」
鄭笑寒眉頭一凝,「他的顧慮,恐怕只有他知道,別人又如何得知。為避免你說的情況發生,恐怕我們得提早動手了。」
楊永清沉吟片刻,「是的,藩王們的武功個個居於高手之列,再加上國君擅長用毒,對付邵柯梵也並不是那麼的難,況且,鷹之的劍客要比蒼騰的多一半,阻蒼騰劍客完全沒問題。」
「至於那些武將和士兵,就讓他們廝殺一片吧!哈哈哈……」鄭笑寒大笑起來,眼睛盯著楊永清,「時間快要到了。」
洪應驚訝地發現,方才還坐在案前批閱上疏的國君,他一個不留神,人又不見了。
應該是,施展隱身術去了別處吧!他早就習以為常,然而,每次都不禁在心中讚嘆一番。
快要抵達鷹之國妙音山的時候,邵柯梵斂氣屏神,放慢速度,而後,悄無聲息地落在妙音洞中。
然而,令他吃驚的是,池中依舊是一譚碧水、一朵兀自開開合合的蓮花,蓮座上的白衣邪娘子,輕閉雙目,一臉安詳,似乎已經進入一種冥想狀態。
方才,他已經做到了掩息的最高境界,卻連消失的棺槨一角都來不及看到,她肯定早就防備了他罷!
邵柯梵不甘心地盯著池子,眼中殺氣涌動。
「已經說過遺體不在了,國君也還真是執著啊!」蓮座上的白衣仙子開口,隨著眼睛緩緩睜開,微笑逐漸浮上嘴角。
「呵呵,上次已經說過相信邪娘子,本王又怎麼會出爾反爾。」邵柯梵一臉平靜,「再說了,也不過是一具沒有情感的遺體而已。」
「想開就好,只是不知國君到此,有何貴幹?」邪娘子從蓮座上凌空走來,踏上池岸。
「關於鷹之的事。」邵柯梵注視著邪娘子,「鷹之的舉動,相信邪娘子也知道一個大概,倘若邪娘子是本王,恐怕也是難以忍受的。」
雖然早就預料到邵柯梵會反悔,邪娘子臉色還是變了變,「你想背棄我們之間的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