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夭夭，其葉蓁蓁】：結局（五）

  【桃之夭夭，其葉蓁蓁】：結局（五）　　　　楚然一把將她抱住：「你笑什麼？」

  他下巴抵在她的肩窩處，聞著她身上的令他心安的味道，搞不明白她為什麼不生氣，反而還笑米米。

  「笑你啊。」葉蓁蓁伸手去他，有些慌，「你別這樣，被你爸媽看見不好。」

  他們還沒有離開這裡呢，動作可不能太放肆。

  楚然依言鬆開了她：「笑我什麼？」

  「笑你臉色臭的跟什麼似的，別板著個臉啦，笑一笑十年少。」說著葉蓁蓁伸手去捏他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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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然一把抓+住她的手，居高臨下看著她：「為什麼不生氣？」

  他問出心裡的話。

  「因為沒必要啊。」葉蓁蓁用力抽+出自己的手，明知道她來了他母親一定會生氣，所以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所以不會生氣，這一點她還是能想的開的。

  說完，她伸手拉開車門坐了上去：「那我們去接小白吧。」

  楚然嘆了口氣，跟著她默默上了車。

  *

  兩個人還沒有到達傅子珩的住處，楚然的手機就響了起來，葉蓁蓁隨手拿起來一看：「呃，是你爸打來的。」

  楚然嘀咕：「他給我打電話幹什麼？」頓了一頓，「接吧，開免提。」

  「等著。」

  葉蓁蓁伸手接了，又開了免提，楚然專心開車，還沒開口說話呢，那頭到是先出了聲：「傅楚然你趕緊來醫院，你+媽出事了！」

  楚然一怔：「什麼？」

  「在市醫院，趕緊過來！」

  說完就掛了電話，不止楚然，拿著手機的葉蓁蓁也愣在當場。

  正恍惚間，楚然那邊已經收了表情，手裡的方向盤急轉，掉了個頭往另一個方向駛去。

  來到老爺子所說的醫院，楚然一路急急趕過去，葉蓁蓁緊隨其後，一直到了病房，就看到病床+上睡著的陳婉儀，老爺子站在一邊，穿白大褂的醫生正跟他說著什麼。

  「爸！」楚然立刻走進來。

  傅經國抬了抬手，示意他收聲，對著醫生道：「辛苦了。」

  醫生笑了笑：「夫人沒大事，就是上了年紀，又受了刺激，血壓一時有些高，眼前一抹黑暈了過去，今天晚上好好休息一晚上，在醫院裡觀察觀察，明天就能出院了。」

  話音一落，隨之趕過來的傅子珩和蕭晚聽到了最後一句，提著的一顆心鬆了下來。

  送走了醫生，楚然把驚嚇壓回了肚子裡，「爸，您話不說清楚，一個電話就把我們給急召了過來，人嚇人能嚇死人的。」

  傅經國哼了一聲：「要不是因為你，我能這麼興師動眾！」

  原來剛才楚然帶著葉蓁蓁一走，傅經國上樓去找陳婉儀，結果就看到她倒在地上不醒人事，經歷過生死大劫的傅經國當時就嚇慘了，知道人的生命脆弱的很，上一秒還能同你說說笑笑，說不定下一秒就離開了這個世界。

  他立刻吩咐司機把暈倒的陳婉儀往醫院裡送，自己又在車上給楚然和傅子珩打電話。

  結果只是自己虛驚一場。

  「幸好你+媽沒有大礙，不然我打死你這個臭小子！」傅經國惡狠狠瞪了一眼訕訕的楚然，「你都跟你+媽說了一些什麼，把她給氣暈了？」

  楚然撇嘴：「您應該問問我媽，看她都說了一些什麼，我沒有氣暈那是因為我年輕。」

  「你——」

  眼看兩人要吵起來，站在身後蕭晚立刻出聲：「哎爸，這裡病房，不要打擾了媽休息，您說是不是？」

  傅經國順了口氣：「小晚說的是，我懶得跟他吵。」

  蕭晚又猛的使眼神讓楚然先出去，葉蓁蓁站一旁趕緊拉著他出去了，傅子珩沒說什麼話也跟著他們出了病房。

  一出去葉蓁蓁就迫不及待：「傅子……不是，大，大哥，小白呢？」

  傅子珩被她叫的一愣，隨機又說：「在家裡跟瀟瀟在一起玩，很聽話，沒哭鬧。」

  楚然靠在牆壁上，看著病房的門，煩躁的抓了抓頭髮，「他們三個小孩在家裡？誰照顧他們？」

  這是也是葉蓁蓁想問的問題。

  「自然是有人。」傅子珩掃了他一眼，「倒是你，你怎麼把你+媽氣的住了院？今天晚上不是去吃飯了？」

  「此事說來話長。」

  他不明說，傅子珩大概也猜到了是因為什麼事，看了一眼他身邊有些不安的葉蓁蓁，抿了抿嘴角，片刻又說：「這事慢慢來，不急。」

  「我怎麼能不急，也不知道我媽為什麼想不開，就這麼反對我和蓁蓁的事，想吐血都想不出來原因！」

  一邊是親媽，一邊是至愛的女人，他喜歡他們和和睦睦的，怎麼這點小願望都不能實現他？

  他氣餒的想撞牆，同時又被煩躁感纏著，一個極不靠譜的點便由此而生：「你說我暫時的去跟他們斷絕關係，等我跟蓁蓁結婚，再過些他們接受了，是不是一切都萬事大吉了。」

  傅子珩：「……」

  葉蓁蓁：「……」

  她到底喜歡上了一個智商只有幾歲的男人啊？三歲嗎？

  「你別想這些餿主意了。」

  病房的門打開，蕭晚從裡面走出來，看了一眼楚然，「要是不想把你+媽氣到第二次住院，心裡那些餿主意就就此打主。」

  楚然摸了摸鼻子：「我也就那麼一說。」

  蕭晚來到葉蓁蓁身邊，知道她心裡現在一定也不好受，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小白還有瀟瀟他們讓肖浩在看著，他們沒事。」

  「嗯。」葉蓁蓁沖她笑笑，「等一下我跟你一起走，再把小白接回去。」

  「我婆婆怎麼會住院了？」

  「這個我真不知道，去了傅宅楚然他媽看到我掉頭就走，楚然跟上去也不知道跟他媽說了一些什麼，然後我們在回去的路上，就接到了他爸打來的電話，說他母親進了醫院。」

  葉蓁蓁話音一落地，三個人的目光齊刷刷都射+到了楚然的身上。

  楚然嘀咕：「你們看我+幹什麼？」

  「你跟你+媽說了一些什麼，導致她老人家住了院？」

  「就是一些普通話。」

  「什麼普通話？」

  楚然看著葉蓁蓁，眼神閃了閃，「我說我們下個月的今天結婚，喜帖婚紗照都拍好了，到時候她來不來，祝福不祝福我們，隨她的想法。」

  葉蓁瞪大了眼：「你說……什麼？」

  「我知道我騙她不對，當時情急所迫，所以說出這樣的話，以為她會認命繼而不阻攔我們，哪裡知道把她氣的住進了院。」

  「……」

  傅子珩和蕭晚已經別開臉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葉蓁蓁聽了之後卻愣在那裡好半天都沒有回神，她在傅宅，那樣被他媽媽羞辱的時候都覺得沒什麼，可是聽到楚然說的這些話之後，她心裡卻格外的難受起來。

  他的母親……寧願被楚然氣到暈倒，也不願意承認她吧？

  突然就覺得這條路比自己想像中的要難走許多。

  葉蓁蓁長長嘆了一口氣。

  *

  兩個小時都各回各家了，老爺子不願意離開醫院，就在病房裡的另一張病床+上將就著過一夜。葉蓁蓁和楚然把小白接回了家，小白越來越活潑，手舞足蹈講著和瀟瀟姐姐剛才的遊戲，葉蓁蓁很高興女兒有這樣的變化。

  一直到了家，她一句話也沒有說，默默給女兒洗了澡，又把她哄的睡著了，她自己又一聲不吭進浴+室洗了個澡。

  這期間同樣也是一句話也沒有說。

  楚然坐在沙發上，看著浴+室里的門，最後終於忍不住摸了一根煙出來抽。

  他怕客廳里有煙味，起身去將陽台的窗戶打開，讓煙味能狗通順的散出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浴+室的門終於打開，葉蓁蓁穿著睡衣從裡面出來。

  她一邊擦頭髮一邊說：「你去洗吧。」

  楚然扔了手裡的菸蒂朝她走過去，葉蓁蓁返身往臥室里走，手腕卻突然被拉住了。

  葉蓁蓁抽了抽自己的胳膊，沒抽+動：「你幹什麼呀？我去找吹風機。」

  楚然一把將她的身子給扳過來，眉頭瞬間皺的死死的：「哭過了？」

  葉蓁蓁抿著嘴角：「沒有！」

  「別騙我？你在裡面待了將近四十分鐘，眼眶還這麼紅，我是傻+子？」

  他將她帶進臥室里，反手關了房門，捧起她的臉認真問：「為什麼要哭？」

  葉蓁蓁眼神略略顯出幾分迷茫：「……如果你+媽一直反對我們該怎麼辦？她不讓我們兩個人在一起又怎麼辦？」

  誰不想結婚的時候得到的是長輩的祝福。

  她其實比誰都脆弱，比誰都希望得到長輩的祝福和贊同，她的身世太複雜，二十多年人生里，前二十年裡活的像個驕傲的公主，讓她得到父母和家人之間的愛，後面的幾年裡，卻將她從幸福的天堂打到地獄裡，將她推進苦不堪言的泥沼里，她以前有多風光，後面的一切就對她有多殘酷……親生的父母不願意認她，養育多年的養母卻對她百般的不信任……

  她曾擁有所有美好的一切都一件一件的從她身邊被奪走，這樣的事情是殘酷的，將原本以為是你所擁抱的，她除了將那些眼淚默默咽回肚子裡別無他法。

  這些楚然都明白，明白之下都是對她滿滿的疼惜。

  他伸手將她抱進懷裡，抬手細細撫摸她的脊背：「你不用在意那麼多，只需要記住一點，娶你的人是我，跟你過日子的人也是我。葉蓁蓁，我可以為你做很多事，其中一件就是，你若覺得在a市跟我結婚我媽會不高興，會發生許多摩擦，那我們就搬到國外去。」

  葉蓁蓁呆愣在那裡，他……

  他伸手鬆開了她：「怎麼樣？」

  「你瘋了？」葉蓁蓁當然不願意，「如果你真那樣做，你+媽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我！」

  「不要顧及他人的想法，你自己願不願意？」

  「……你……我們走了，傅氏怎麼辦？」她驚的結結巴巴。

  「可以把一部分的工作轉到國外。」楚然則滿不在乎，「再說了，傅家又不是只有我一個兒子，還有傅子珩呢。」

  葉蓁蓁的下巴都快掉下來了，沒想到他是認真的：「這……這樣不好吧。」

  「沒什麼好不好，只看你願不願意。」

  「我……」

  她哪裡知道該怎麼回答，腦子裡亂糟糟的像漿糊，希望他的母親對自己好一些，可是目前為止那是不可能的了。

  「行了，我也不逼你。」楚然伸手捏捏她的臉頰，「吹頭髮去，我先去洗澡，這事你好好想想，等你想好了把結果告訴我。」

  葉蓁蓁怔怔愣愣的點頭：「哦。」

  *

  次日。

  醫院裡的病房裡。

  「醫生說你能出院了。」老爺子來到病床前，「我們收拾一下，等一下就走吧，昨天晚上你可把幾個孩子嚇壞了。」

  陳婉儀哼了一聲：「楚然那混小子也來了？」

  「當然，跟葉的那小丫頭一起來的，都特別擔心你。」

  「很好，那我就繼續在醫院裡住著，今天不用出院了。」

  老爺子驚呆了：「你這又是玩的哪一出？」

  「你別管，反正我今天不出院。」她想過了，既然硬插手不成，那麼她就在醫院裡一直住下去，她不信給不了楚然那小子的壓力，她就不信他的母親還在醫院裡住著，他就有心思跑去結婚！

  瞧門聲在這時響了起來，楚然推開門進來，手裡提著一個水果籃，後面跟著葉蓁蓁，手裡捧著一個花籃。

  「媽。」楚然把水果放到一邊，「我聽爸說你能出院了？我和蓁蓁特意來接你。」

  陳婉儀搶在老爺子前頭髮話：「醫生剛才來說了，我還需要觀察，身體有些不舒服，我還需要住院，今天更本出不了。」

  楚然一聽這話立即緊張：「身體哪裡不舒服？醫生來檢查了嗎？」

  還算你這小子有良心。

  心裡這樣想，嘴上卻冷哼：「你要真關心你+媽，就不要惹我生氣。」

  楚然討好的笑：「我怎麼敢啊。」

  「不敢？」陳婉儀似笑非笑瞥一眼他身後的人，「不敢的話怎麼不自己一個人過來？嗯？」

  葉蓁蓁站在楚然身後滿臉尷尬。

  眼看著楚然臉色一變，老爺子長長嘆了口氣，搶在他前面開了口：「好了好了，你們一人少說一句。」然後又瞪了一眼陳婉儀，「你也是，孩子們來看你是他們的一片心意。忘記醫生怎麼跟你交代的了？氣大傷身，要你要保持好心情的平和，不要動不動就生氣。」

  老爺子都發話了，陳婉儀也就真的改了改脾氣，意外的什麼話也沒有說，拿起遙控器打開電視。

  沒過一會兒老爺子接了個電話就出去了，看著電視的陳婉儀突然想喝水，床頭就有醫院水壺，楚然立馬起身去倒，陳婉儀攔住了他：「我不喝醫院的水，你去外面給我買。」

  楚然：「……這水也乾淨的。」

  「我知道，我喝不習慣，你去外面給我買，買我經常喝的那個牌子，是不是不想去？」

  「不不不，去去去。」

  楚然起身就走，想把葉蓁蓁給帶走，怕她留在這裡和他母親單獨相處會覺得尷尬，哪知葉蓁蓁卻說：「不用了，你一個人去買吧，我在這裡照顧你母親，要是有個什麼事我還能看著。」

  楚然驚愕的挑眉：「你確定？」

  「當然。」

  「那……好吧。」

  楚然一步三回頭的走了，惹的陳婉儀臉色難看的厲害，自己兒子這臨出門前的表情是什麼，以為她是壞人，會欺負他的心頭肉嗎？

  門一帶上，葉蓁蓁就主動開了口：「您有什麼話，現在說吧？」

  陳婉儀瞥了她一眼，「知道我是故意支走那小子的。」

  「嗯，猜出來了。」

  這姑娘心思倒縝密，不過……仍舊不是她中意的媳婦。

  「好，既然你看出來了，那我就不繞圈圈了。」陳婉儀淡淡道：「我們直入主題，葉小姐，你到底要怎麼樣才肯離開我兒子？錢？說實話，我知道這個說出來有點侮辱人，跟演電視劇似的，可這也是唯一的辦法，有錢能使鬼推磨，沒有錢辦不到的事。」

  葉蓁蓁的表情仿佛一點兒也不驚訝似的，微微笑著。

  陳婉儀皺了皺眉：「你想要多少離開我兒子？」

  葉蓁蓁：「您能給多少？」

  此話一出倒讓陳婉儀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又是鄙夷一笑：「你想要多少？」

  「我要多少，您就能給多少？」

  「是！」

  半響後，葉蓁蓁笑著搖了搖頭：「還是您說吧，您想出多少打發我？」

  這個女人是她兒子最喜歡的一塊心頭肉，顧及她自己也知道，給少了她絕對不答應，陳婉儀咬咬牙道：「一百萬！」

  葉蓁蓁拿起邊上的蘋果和水果刀慢慢削了起來：「在您眼裡，楚然的身價只值這點？」

  陳婉儀被她淡定的模樣氣的胸腔一起一伏：「你別獅子大開口，一百萬足夠給你吃喝一輩子了，你還想怎麼樣？」

  「我不想怎麼樣，我只想告訴您，錢我不會要，楚然我跟會跟他一輩子。」

  「好你個心機深重的女人，知道跟著我兒子可不止只有一百萬，所以準備對他死纏爛打了是吧？」

  葉蓁蓁坐直了背，一臉認真：「我說的話你可能不會相信，可是都是我的真心話，楚然的公司就算明天倒閉了，他下一秒破產了，我也還是會纏他一輩子。」

  陳婉儀嗤之以鼻：「漂亮話誰不會說。」

  葉蓁蓁聳聳肩，那她就不好說什麼了。

  繼續低頭削蘋果。

  陳婉儀側目打量這個女人，知道她並不如表面那樣單純好對付，她沉了沉嘴角，定了定心思後，重新開口：「你真的愛然然？」

  葉蓁蓁削蘋果的手一頓，然後點頭：「愛。」

  「那你就必須離開他。」陳婉儀淡淡，「你自己是個什麼身份你自己心裡清楚，傅家媳婦和楚然的妻子，都必須要身世和身家都清白，可是你呢，你連自己的親生父母恐怕都不知道長什麼模樣吧？這點暫且不說，就單說你們葉家在b市發生的那些事，有心人一查，就查出來了，你和你大哥……那樣的……讓外面的人怎麼看然然？怎麼看我們傅家？」

  拿著水果刀的手一顫，鋒利的刀尖不小心刺破了指腹，血珠瞬間溢了出來，在手指上看著觸目驚心，映襯著她一片慘白的臉，對比鮮明。

  陳婉儀一看她的神色，就知道自己心中了這丫頭的內心，扔了手裡的遙控器，她坐直了身體，繼續說：「你以後讓外人怎麼看傅家，怎麼看然然？他會因此而被嘲笑，也會因此而被人指指點點，說他娶的妻子以前的生活有多糜爛！哪個當母親的希望自己的兒子背後被人戳著脊梁骨說話？就算不是為瞭然然，葉小姐你願意聽到那些傷人的話和指指點點的眼神嗎？你有沒有想過，以後你嫁進我們傅家了，需要承擔的有很多？」

  「您……別說了！」她顫抖著開口，「拜託。」

  陳婉儀仿佛沒聽到，「一個女人最重要的是自己幸福，生活的坦蕩，當今這個社會輿+論有多大，葉小姐做為年輕人，恐怕比我這個老太婆要更加清楚的明白吧！」

  葉蓁蓁『唰』的抬頭，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我跟我大哥什麼事也沒有？」

  陳婉儀淡淡的，「是麼。」

  這明擺著不相信她，而且她這副樣子，有要多傷人心就有多傷人心，葉蓁蓁只覺得自己坐的凳子仿佛插著刺，她坐立不安，再也不想在這裡待下去。

  「祝您身體早日康復，這個蘋果，您愛吃就吃，不吃就扔了吧。」葉蓁蓁強忍著眼底的澀意，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將手裡削好的水果遞出去。

  陳婉儀浪費了這麼大一翻口舌，結果這丫頭還能堅持到現在都沒有哭，她心裡煩躁的很，隨手一揮：「不吃這髒東西！你滾！」

  手一痛，蘋果至手裡摔了出去滾到地上。

  葉蓁蓁愣了片刻後，拿著包轉身就走了，什麼話也沒有說。

  ……

  楚然買完水回來，病房裡只有他母親一個人，他四處看了一眼：「蓁蓁呢？」

  「哦，走了。」陳婉儀淡淡道。

  「走了？」楚然皺眉，「怎麼走了？電話也沒有給我打一個？」

  陳婉儀白了他一眼，「怎麼，媽還騙了你不成？」

  楚然沒說話，拉開椅子坐下，腳下卻踩到了什麼，他低頭一看，是個削乾淨皮的水果，他彎腰將蘋果撿了起來，面無表情遞到陳婉儀面前：「別告訴我，這是蓁蓁給你削的，你不領情當著她的面扔到地上，她一氣之下就走了？」

  陳婉儀哼了一聲，「我又沒讓她削。」

  「媽！」楚然不可置信大叫一聲，「蓁蓁什麼時候走的？走了多久？」

  「哎你個混小子，還衝你+媽吼，你……」

  話沒有說完，楚然已經推開椅子轉身出去了，氣的陳婉儀大叫：「有本事就氣死你+媽？！」

  楚然心裡煩的厲害，一路追出去了醫院，一邊找人一邊拿出手機給葉蓁蓁打電話，同時目光如電的在人群中搜尋葉蓁蓁的身影。

  她並沒有接電話。

  他低低咒罵了一句，伸手掛了電話，打算開車回去看看，結果還沒轉身，突然掃到前面的馬路邊上圍著的一群人，他皺了皺眉，狐疑的走了過去。

  走近了兩步，竟然看到陸露一張猙獰的臉，以及她的那道大喊聲：「我得不到的，你也別想得到！」

  然後，他就看到葉蓁蓁的身體被她推了出去，踉蹌著跌入那滾滾的車海。

  那一瞬間葉蓁蓁臉上的表情，傅楚然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

  這邊病房裡，自打楚然甩臉走後，陳婉儀對那個葉丫頭的怨念就更加的深了，把她兒子迷成這樣，還讓她這個唯一的兒子對她這樣甩臉，這個媳婦堅決不能娶！

  她心裡正忿忿的念著，緊閉的病房門『砰』一聲被人推開。

  「然然……」

  話還沒落下，楚然盛怒著一張臉，將手裡的人往前一推，守在門外的警務員立刻跟著進來，楚然指著地上的人，手指都在抖：「給我看好了她！」

  警衛員是老爺子派來守著陳婉儀，哪裡料到楚少爺會生這麼大的氣，他也不敢多想，連連點頭：「是。」

  楚然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可額頭上的青筋卻還是一根一根的爆裂：「葉蓁蓁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留著你的小命去給她賠葬！」

  留下這陰沉的一句話，楚然轉身走了出去。

  直到門被用力帶上，陳婉儀才回過神來。

  「怎麼了這是？」她掀開被子就下了病床，來到床尾一看，趴在地上的人讓她大吃一驚：「小露，怎麼是你？」

  陸露哆哆嗦嗦委頓在地上，一張臉嚇的慘敗。

  「哎呀，坐在地上幹什麼，快起來！」陳婉儀伸手去拉她。

  陸露突然一把拉住陳婉儀的雙手：「阿姨，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我知道錯了，救救我。」

  陳婉儀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怎……怎麼了？」

  話音一落地，病房的門再次被推開，是老爺子和方秘書匆匆趕了過來，見到沒有出事的陸露鬆了一口氣。

  好在那混小子沒有喪失理智。

  「誰能跟我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陳婉儀一看傅經國和方秘書的表情，就知道他們肯定知道實情。

  傅經國嘆了口氣，揮了揮手，方秘書看了一眼老爺子，嘆口氣說：「剛才我和首長過來，在醫院的門口看到……這位陸小姐伸手推了一把葉小姐，葉小姐跌進車海，被車撞了。」

  「什……麼？」

  「好在就在醫院門口，很快有醫生來將葉小姐送進手術室了。」方秘書又道，「葉小姐現在人在手術室里，楚少爺在外面守著。」

  陳婉儀錯愕看著陸露，陸露也是一臉驚嚇過渡的表情，嘴裡喃喃：「我不是故意的……」

  陳婉儀別開臉，心裡亂的像麻繩：「走，我們下去看看！」

  *

  手術室門外。

  蕭晚得知消息後急匆匆趕了過來，楚然坐在手術室的椅子上，雙手抱頭一臉痛苦，蕭晚心裡一沉：「爸媽，葉子人怎麼樣？」

  傅經國抿了抿嘴角：「人還在手術室里。」

  蕭晚整個人都晃了晃，隨後而來的傅子珩伸手扶住她，蕭晚靠在他懷裡，這才覺得身心安定了許多，她張了張嘴，沙啞道：「怎麼會……出車禍了？」

  幾個字一出來，眼淚就忍不住流了出來。

  傅子珩皺眉，伸手拍拍她的肩，示意她先別激動。

  蕭晚深呼吸了一口氣：「她早上還跟我打電話，說要來醫院看媽你，特別緊張，我勸她不要緊張，我說媽你這個人是刀子嘴豆腐心，多見幾次面就能接納你了，她問我您喜歡吃什麼，我就讓她買了一些水果來看您，怎麼就……」

  蕭晚說不下去了。

  陳婉儀心裡特別不是滋味兒的站在一邊，埋怨自己：「都怪我，都怪我。」

  蕭晚抹了一把淚：「怎麼能怪您，您別自責。」

  「小晚你別安慰我了，都怪我……哎！」陳婉儀又自責又內疚，「姓葉的丫頭歡歡喜喜來看我，我不僅沒有招呼她，還不給她臉色看，還……還說了一些難聽的話，我要不那樣做，那姓葉的丫頭也就不用走了，她不走的話，哪裡還會出什麼車禍啊。」

  蕭晚張了嘴，卻說不出話來。

  「手術需要時間，你們都別站在這裡了，去休息室休息。」最後還是傅子珩發了話，他看了一眼那邊死死盯著手術室門的楚然，勸老爺子，「你們守在這裡心情起伏較大，對身體沒好處，先去休息室休息，等一下手術結束後再過來。」

  老爺子點點頭，攜了陳婉儀的手去了休息室。

  傅子珩拍拍蕭晚的手：「你去陪陪爸媽，你守在這裡。」

  蕭晚想了想，點頭：「不管有什麼事，都要給我打電話。」

  「我知道。」

  *

  休息室里，蕭晚倒了兩杯熱茶，第一杯給了老爺子，第二壞直接放到了陳婉儀手中，安慰她：「媽，沒事的。」

  陳婉儀面色疲倦的點頭：「但願如此。」

  「媽，我知道有些話這個時候不該說，可是我想問一問，您一定要反對葉子和楚然嗎？」

  陳婉儀喝了一口熱茶，胃裡舒服許多了，她才說：「葉丫頭出這個事我自很心痛，可她跟然然在一起又是另外一件事，媽現在不想說這個，你讓我好好想一想。」

  蕭晚笑了笑：「好。」

  喝完了一杯茶，陳婉儀又要了一杯，蕭晚起身又給她倒了一杯，也給自己倒了一杯，看了看時間，已經過去半個多小時了，想了想，她拿出手機給傅子珩發簡訊，問手術室那邊的情況怎麼樣了。

  「正在進行中。」

  傅子珩簡短的發了這幾個字。

  蕭晚靠在沙發上眯著眼睛休息，伸手按了按額頭，過了一會兒又低頭跟傅子珩發了幾條信息。

  手術一直持續了兩三個小時，等到手機『滴』的一響，蕭晚立馬看了，然後把手機收起來，對坐著的陳婉儀和老爺子說：「爸媽，手術結束了，我們現在過去看看吧。」

  「好好好，快過去看看。」

  三個人一起來到手術室的門口，就看到手術室打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從裡面走出來，楚然急急迎了上去，白大褂的醫生取下口罩，說出來的一句話陳婉儀親耳聽到：「對不起……我們盡力了。」

  什……麼？

  陳婉儀錯愕看著滿手血的醫生：「大夫，您說什麼？」

  「您就是家屬吧？請您節哀，我們已經盡力了，病人死亡時間是下午一點零五分……」

  陳婉儀急急去看楚然的表情，兒子的表情她這個當媽的看了一眼就已經心碎了，楚然像失了魂魄一樣，雙眼血紅的朝手術室里走過去。

  「然然……」

  陳婉儀慌亂的叫了一聲，立刻急急跟了過去，手術室里的手術台上，葉蓁蓁躺在那上面，身上蓋著白布，一張染著鮮血的小+臉露出來，雙眼緊緊閉著，沒有一絲氣息的樣子。

  ……

  ——————————

  一個月後。

  阿成正在辦理公務，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伸手接了：「喂，哪位？」

  「是我。」陳婉儀直接問，「然然還是沒有回公司？」

  阿成立即回答：「是的夫人。」

  「那沒什麼事了，你先忙吧，這段時間辛苦你了阿成。」

  「不，不辛苦，應該的。」

  打完電話的陳婉儀直接來到楚然的公寓，開了門進去，刺鼻的酒味就鑽往她鼻子裡鑽，客廳里的茶几酒瓶子亂七八糟的放在地上，楚然穿著衣服睡在沙發上，邋裡邋遢，頭髮鬍子亂糟糟的，看起來哪裡還有平常好看俊朗的樣子。

  「然然？」陳婉儀輕聲叫著兒子的名字，睡著的楚然眉心緊緊蹙著，嘴裡喃喃了一句：「蓁蓁……」

  陳婉儀一愣之後紅了眼眶。

  她長長嘆了口氣，把客廳里收拾乾淨了，又給把他衣服冼了，地也弄乾淨了，再到廚房裡煲了一鍋湯，做了飯菜放在桌子，從廚房裡出來，楚然還在睡覺，她也不敢繼續打擾下去，整了整衣服轉身出去了。

  距離葉蓁蓁去世已經有半個多月了，從她那天去世前，楚然就頹廢了這麼長時間，她這個當媽的簡直心疼死了。

  回到傅宅，傅經國正好在家，看到她回來，問了一句：「去楚然那裡了？」

  「嗯。」

  「他還在酗酒？」老爺子皺眉問。

  陳婉儀沒說話，傅經國糾結著眉頭好半天后才說：「要不給他找個跟葉丫頭想像的女人？」

  陳婉儀把眼一瞪：「胡來！」

  「行行行，當我沒說。」頓了一頓，「對了，等一下小晚和瀟瀟他們會來吃飯。」

  陳婉儀抬手疲憊的支著額頭，應了一句：「知道了。」

  中午傅子珩一家過來吃飯，瀟瀟軟軟的小手摸著陳婉儀的臉：「奶奶，你怎麼瘦了？」

  陳婉儀心裡這才覺得舒坦了許多：「奶奶沒瘦，瀟瀟看錯了，奶奶吃一頓就好了。」

  「那奶奶等一下多吃點。」

  「好好好。」

  「奶奶我們去那邊玩。」瀟瀟拉著陳婉儀的手就走，「快點快點。」

  「好好好。」

  等這一大一小的去玩了，蕭晚這才拉著傅子珩在沙發上坐下來，她壓低了聲音，用胳膊捅捅傅子珩：「可以了嗎？」

  傅子珩看了她一眼：「你覺得呢？」

  蕭晚點點頭：「我覺得可以了。」

  傅子珩笑了笑，「那就可以了。」

  蕭晚鬆了一口氣，再瞞下去，恐怕喝酒的那位該進醫院了。

  *

  「媽，小晚找您。」傅子珩來到偏廳里，一把將粘在陳婉儀身邊的瀟瀟抱起，「好像是有事要問您。」

  陳婉儀起身：「找我問什麼？」

  「好像是道菜需要請教您。」

  「那你跟瀟瀟在這裡玩，我過去看看。」說著陳婉儀她往主廳里走，蕭晚坐在沙發上，背對著她，低頭看著手機，不知道在看什麼，她從她後面走過來，掃了一眼她的手機，問：「子珩說你找我，有什麼……」

  「啊媽。」蕭晚一見到立刻把手機往身後藏，可惜陳婉儀已經看到了，她愣了一愣之後，立刻抖著嗓子說：「把手機給我。」

  蕭晚一臉驚慌，「您要手機幹嘛啊？」

  「把手機給我！」陳婉儀一字一句，頭一次對她板著臉。

  蕭晚猶猶豫豫的把手機遞了過去，陳婉儀立刻伸手接了過來，低頭一看，什麼也沒有，她又把手機還給她：「把你剛才的網頁打開。」

  「媽您……」

  「快點！」

  「您真要看啊？」

  「打開！」

  「……好吧。」蕭晚裝模作樣一臉為難的將微博打開，一打開一張人臉就出現在手機屏幕上，陳婉儀抖著手繼續往下翻，全是葉蓁蓁的自拍相，她看了一眼時間，最近一張相片就是今天早上的。

  陳婉儀哆哆嗦嗦的問：「小……小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葉丫頭不是……不是……」

  去世了嗎？

  她瞞臉的迷茫。

  蕭晚清了清嗓子：「這……說來話長。」

  「什麼話長話短的，快告訴我。」

  「其實吧，葉子沒去世。」蕭晚嘆了口氣，「她這半個月一直在b市好好的生活著，那天雖然出了場車禍，可是那司機急時剎住了車，所以她出沒什麼大事。」

  「那……手術室里？」

  「裝的。」

  「裝的？」

  「是。」

  陳婉儀緩了好一陣子才問：「然然知不知道……？」

  「他不知道，他以為葉子真的去世了。」

  陳婉儀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一把抓+住蕭晚的手，跟抓+住救命稻草一樣：「你說葉丫頭在哪裡？」

  「呃，b市，她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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