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夢入神機
2024-12-30 21:02:17
作者: 三兩二錢
我發誓,我以前是一個紈絝,被幾十人拿刀圍過, 下地之後,面對過乾屍女鬼無頭人, 就在剛才,我還面對了成為腐屍的朱開華。
我曾經害怕過。
可是這個時候,我無法形容我的心情。 無奈,糾結,彷徨,甚至還有一絲絲的渴望,好奇。 我在懷疑我二哥就是我父親的時候,曾經非常苦悶,如果他們兩個不是一個人,那麼有一天,忽然兩個長的一模一樣的兩個人站在一起的時候,他們會是什麼心情, 我會是什麼心情,我母親是什麼心情。
可是我萬萬沒有想到,最先面臨這個問題的,是我。
二哥跟父親長的像,還可以用遺傳的角度來解釋,可是這個人呢? 他跟我長的像,怎麼解釋? 這難道是我的私生子來著? 又或者我其實是雙胞胎,這是我走散多年的兄弟? 無論我想哪種可能,都似乎不可能。
可是這個穿著壽衣的我,提著青銅劍,就緩緩的朝我走來, 我的手電光一直就照著他的臉,慘白,甚至嘴唇都是白色的,沒有一點生機, 是那一種屍體的慘白色。
他是一個死人。
這張臉,我不是第一次見,在千佛洞那個深不見底的地洞裡,我第一次看到了他, 就成了我心中一根卡著的刺,無法拔出, 而我偏偏的,不能跟任何人去提起, 甚至我一度的安慰我自己,當時,隻不過是我眼花了,看錯了。
可是現在呢? 我還是眼花了麼? 看錯了麼?
自我安慰可以,自欺欺人就過了, 這個道理,我一直都明白。
另一個我,不止是臉,甚至身高,身材,都跟我一模一樣, 一瞬間,無數個年頭湧進我的腦海。
劉天禹的看重。
王道士的忌憚。
二哥的堅持。
包括剛才趙大奎所說的我是解開秘密的唯一的鑰匙。
他們在乎的,都不是我,不是我這個半個戰鬥力的趙三兩,而是我眼前的這個一身壽衣提著青銅劍貌似俠客的另一個我。
另一個我走到我面前,蹲下來,兩個沒有瞳孔的眼睛對著我,面無表情。給我的感覺就是,他對我,似乎很平靜。 很理所當然。
這讓我立馬就生出了不服氣出來。
你這麼平靜幹什麼? 你模仿了老子這麼帥氣的臉, 還有理了? 知不知道盜版可恥? 你還有沒有半點廉恥心?
當然, 我能這麼天馬行空的想,是在給自己緩解壓力,當我準備開口說話的時候,才發現無論自己怎麼把這件事情想的簡單扯淡,那都是扯淡。
緊張就在那裡,不曾離去。
甚至我的聲音,都變了形, 喉嚨極端的乾澀,到最後,隻是憋出來三個字
你是誰?
問完之後,我忽然發現我的問題很**, 可是你要說**吧,也不是很**。 整個感覺就好像是我在照著鏡子,然後指著鏡子裡的那個人問: 你是誰?
他沒有回答我,還是那麼看著我, 明明沒有瞳孔的眼睛,是代表了這是一具屍體, 可是也不知道是錯覺還是什麼, 我總感覺,這一雙眼睛裡,放佛有著說不出的魔力。
前世今生,過去將來。
他一直就蹲在那裡,看我,不言不語,一動不動, 直到最後,他忽然呢喃道: 好熟悉的感覺。
聲音冰冷,似乎帶著疑惑。
尼瑪,能不熟悉麼? 難道你長這麼大沒照過鏡子麼? 你難道不知道你跟哥們兒長的一模一樣麼? 不熟悉才怪了!
這時候,我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大聲的對他吼道: 你到底是誰?!
他搖了搖頭,重複了我的話,問道:我是誰?
這時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一張死人臉露出表情, 滿是疑惑,不解。 再問自己, 我是誰?
問了幾遍之後,他忽然塞進我手裡一個東西, 然後站起來, 幾個跳躍之間,消失不見了。
鬼使神差的, 我開始追,並且大叫: 你給我站住! 說清楚再走!
下一刻,我忽然驚醒, 睜開眼,面前是一張熟悉的臉, 我頭皮一炸! 一個軲轆翻身翻到遠處,叫道: 老朱! 你不要過來!!
朱開華氣的跳起來,罵道:你發什麼神經! 我草你大爺!
我腦袋差點轉不過來,聽著這熟悉的聲音, 尼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轉身一看, 我現在是待在一個帳篷裏, 被我跟老朱這麼一鬧, 帳篷裏本來還在商量事情的幾個人都回頭詫異的看著我。
我一看,鄭碧山,齙牙四,趙大奎,朱開華, 還有趙大奎的一個馬仔, 鄭碧山的那個摟女人的徒弟,都還在, 他們正圍著一個無煙爐, 趙大奎手裡拿著一張地圖,似乎都在研究。
趙大奎看了我一眼,笑道: 你做夢夢到什麼了? 又哭又笑, 一會問你是誰,一會又讓人站住的?
我摸了摸身上蓋的衣服, 這時候發現自己全身冷汗, 也不知道是在夢中嚇的,還是在醒來的時候被朱開華嚇的。
咦,不對, 剛才,是我在做夢?!
一切都是我在做夢?!
我看著老朱氣勢洶洶的看著我,訕笑道: 剛才做了個夢,太他娘的真實了,夢到你死了,變成粽子來啃我。
朱開華翻了個白眼,罵道: 老子救了你幾條命了, 你就這麼想我死?!
說完,他話鋒一轉,接著道: 我咬你? 就你個半個戰鬥力,碰一下就死的東西,還用髒了哥們兒的牙?
我被他這句話一激,就要站起來跟他拼命, 不帶你這麼鄙視人的啊! 可是下一刻,我卻發現我的右手裡,抓的有東西。
低頭一看,是一張綢緞,白色的綢緞。 跟夢裡那個我的壽衣的布料一模一樣的綢緞。
跟夢裡那個我最後塞我手裡的綢緞一模一樣的綢緞!!!
一瞬間,渾身顫抖! 整個腦袋糾結成一團漿糊!!
我到底剛才在做夢! 還是現在在做夢?!
想到這裡,我一巴掌抽在自己臉上, 疼,生疼, 再擡頭,看到他們一群人看傻逼一樣的看著我, 又是一巴掌甩上去, 這一巴掌可是用盡全力, 隻甩的我腦袋發暈。
這次擡頭,我依舊在帳篷裏, 他們的眼神已經變成了驚恐。
朱開華回頭對人群說道: 完蛋! 小三兩這一覺睡傻了!
我也管不上那麼多了, 生怕自己現在遇到的這一群人,都是幻覺, 既然抽自己沒有, 對著朱開華就撲了上去 , 朱開華身手雖然好,但是猝不及防之下,一下被我抱到 , 我的手直接就摸到他的臉上。
他們幾個可能是奇怪, 還以為我是被鬼附身了, 都站起身拉我, 甚至齙牙四都開始伸手摸我的額頭,念叨道: 三兩哥這是不是傻了?
我沒傻, 朱開華一腳把我踹開。 我心裡隻有一個想法, 他的臉是熱乎的, 看來哥們兒乾菜的確是做夢了。
可是,我手裡的這個綢緞是怎麼回事?
我擡頭問他們,道: 我剛才一直就在這個帳篷裏睡覺? 別的地方都沒去?
齙牙四點點頭,道:嗯, 我們找到你跟趙大奎的時候,你就在睡, 一直都沒有醒, 現在都中午了。
齙牙四對我很恭敬,而且這個人也老實 ,我就接著問他: 那老四, 這個帳篷裏, 有沒有人來過? 一個穿白衣服的人,跟我長的很像?
齙牙四搖頭,道: 沒, 你一直在睡覺,我們也一直在帳篷裏,再說了,荒郊野嶺的,這樹林裡哪裡會有別人? 三兩哥 ,你怎麼這麼問? 出了什麼事兒了?
我偷偷的把綢緞塞到口袋裡, 現在的情況太扯淡,太匪夷所思了, 我得理一理思路,而且這裡人多嘴雜, 也不好說出來。
就對他笑了笑,站起身跟大家打了個招呼,訕笑道: 沒事兒! 睡的迷糊了, 剛才做了一個噩夢,醒來的時候差點分不清楚,到底是在夢裡,還是在現實。
趙大奎點點頭,道: 你要不要吃點東西在休息一下? 看來你是太累了。
我搖了搖頭, 想著趕緊岔開話題, 就問道: 你們在看什麼? 對了,老朱, 你們是怎麼抗過來的?
朱開華還在氣我剛才偷襲他,白了我一眼,道: 我就不想跟你說話, 我老朱這麼神武,你竟然能想這我死了!
其他的話暫且不表, 我吃了點東西,一邊吃一邊聽朱開華講他們昨天晚上的經歷, 在屋裡發現乾屍,並且乾屍裏的蟲子變成蝴蝶之後, 他就用水把人都給潑醒,並且帶上防毒面具,當然,這個面具是有限的。
他也並不是特意要給我用尿去沾濕衣服捂口鼻,實在是他水壺裡的水用完了。
之後他們一群人跑路,不過跑路的過程中 還是走散了。
之後 ,還是鄭碧山最先發現身體裡的異常,因為老人的胃不好,最先體會到胃裡的感覺不一樣,就吐,自然把蟲子吐了出來,才保全了他們幾個的命。
至於之後的經歷,就跟我和趙大奎差不多。
至於現在不在帳篷裏的, 已經找到了被啃成白骨的屍體,埋了。
朱開華說到這裡,滿帳篷都陷入了沉默,出師未捷先損兵折將,這任憑是誰,都高興不起來。
氣氛一旦低迷下來,大家就一直悶著頭抽菸,無論我們這個臨時拼湊的隊伍人心是不是齊的,起碼目的相同,也有過這麼一段時間的相處。
我不知道他們的想法, 但是估摸著也差不多。- 這次死的是他們,是因為我運氣好, 可是下一次,死的會不會是我?
人生自古誰無死, 又有誰能不怕死?
朱開華的大大咧咧在這個場合還是能起到緩解作用, 他一腳踩滅煙屁股,罵道: 看你們一幅死氣沉沉的樣子, 怕死就別來唄, 現在出事兒了,誰都不想, 可是得想辦法不是, 悶著頭就不會死了?
說完,他掐著腰,橫眉怒對,一字一頓道: 現在,想滾蛋的就滾蛋! 什麼鳥玩意兒!
鄭碧山的那個徒弟,挽著手臂, 低頭訕道: 你說的輕巧, 現在想走呢, 你倒是能找到出林子的路呢。
還不等朱開華發火, 鄭碧山站起來,一腳就踹了上去, 罵道:丟人現眼!
可是我卻聽不明白了, 哥們兒這一覺, 到底他們在我睡覺的時候幹了什麼? 我就緊盯著剛才說話的鄭碧山的徒弟,問道: 你說那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叫出不去了?
我一問, 氣氛瞬間又轉冷, 幾個人都低著頭不說話。
我感覺這氣氛怪怪的, 就道: 你們都啥意思?! 說話啊!
可是,每個人似乎都有自己的心事,像是要避開我的話題。 這一下就讓我火大, 難道這是要孤立我? 我瞪著齙牙四,道: 老四, 你要是認三兩哥 ,就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齙牙四看看我, 又看看他們幾人, 還是欲言又止。 我瞪了他一眼,道: 老四, 你要是不說,以後哥們兒就不拿你當兄弟了!
齙牙四咬咬牙,道: 三兩哥 ,不是要我們要瞞著你, 主要是你不知道也就罷了,知道了也跟著煩心。
說完,他嘆口氣,咬牙道: 你睡著的時候, 我們出去轉過, 發現我們出不了這林子了, 往前面走, 根本就轉不回去, 就算回頭走, 也轉不出去,等於困死在了林子裡。
走不出去?
我道: 這不可能吧? 趙大奎,來的時候,你不是一路上都做了記號的?
趙大奎苦笑搖頭道: 不知道, 順著記號也走不出去, 你別問我為什麼, 我也不知道。 反正不管我們怎麼弄, 就是在林子裡打轉。
我道: 那你的地圖呢?
趙大奎展開,指了指樹林的部分, 我一看, 上面隻是一個大概的箭頭, 根本就沒有詳細的路線。
這時候,一直黑著臉的鄭碧山道: 這個樹林裡, 其實是一個陣 , 你們想必都看過神鵰俠侶, 知道桃花島的桃花陣吧? 人一旦進去 , 找不到陣眼, 就迷進去了。 我估計不錯話, 這裡應該也一樣。
我就道: 那老爺子, 你既然知道, 陣法這玩意兒我聽說過, 但是既然是陣法,就能破解吧? 八卦陣還有生門死門的不是?
鄭碧山搖頭,苦笑道: 我老頭子真不懂這個, 要破這個奇門遁甲, 還得風水協會那些老頭子來。
我聽的就是一陣頭大, 風水協會? 貌似娜娜的五叔就是這個所謂風水協會的理事來著? 可是我們現在進退無門, 也沒辦法找五叔來幫忙不是? 而且,那個老頭子似乎對我父親的這些事兒,很是忌諱。
我就道: 難道就一點辦法都沒有?
鄭碧山道: 我聽一個資格很老的前輩說過, 在很多古墓裏,就有這樣陣法的設計, 除了有地圖之外,外行陷進去十有**是要困死在裡面, 但是你要說沒有辦法, 還是有的, 用那個前輩的話來說 , 要破陣,要麼是精通陣法, 要麼是腦子有病。
精通陣法,我們就不用想了。 要說腦子有病, 這句話具體什麼意思我也不明白 , 可是我們之中, 也沒有這種人才不是?
他這句話說的我有種熟悉的感覺, 貌似是我二哥 ,曾經跟我說過類似的事兒, 陣法,無非就是障眼法, 在不知不覺中迷糊了你的大腦, 但是來個腦子有病的, 暈著頭瞎闖, 任你百般障眼,老子就是一傻逼, 你奈我何?
我心中閃個激靈, 一拍腦袋,頓悟道: 對啊,鄭老,我們雖然腦子正常, 但是我們可以裝傻逼啊! 啊呀,不對, 不是裝傻逼。
他們幾個都看著我, 搞的我都不好去形容我的想法, 整理了一下思路, 我接著道: 鄭老爺子的那句話的意思就是, 陣法就是以有心騙有心的東西 ,但是遇到了傻逼, 就是以有心對無心。
我們現在走不出去, 是因為我們的思路, 已經全部都被設陣法的人算計到了, 乾脆我們就不看地圖, 以一個傻逼的思維去闖, 說不定就闖出去了。
我一說完, 他們幾個就眼睛一亮, 朱開華更是誇張, 直接拿上背包, 道: 小三兩, 看來你這智商是見長! 走! 我們試試做傻逼的感覺。
說幹就幹 , 趙大奎收起地圖, 也都整理背包, 等我們走出帳篷, 我這才回頭一看, 才發現這個帳篷搭的相當的好, 倒像是一個臨時的窩棚。
就笑道: 你們還有心情,搭這麼大一個帳篷?
齙牙四笑道: 我們都準備好了, 在這林子裡打持久戰, 鄭老爺子說了,這個林子裡,安插了這麼一個陣法, 對我們來說 , 就是一個死局。
左右要走路,我就問道: 死局是什麼意思, 你跟我說道說道。
齙牙四道: 按鄭老爺子的意思就是, 這個林子啊, 我們白天走不出去, 唯一的機會, 就是晚上, 按照北鬥七星的方向去找出路, 這個出路,無論是找秦皇陵,還是退出去, 都必定能走出這個林子。
但是晚上,卻又有毒氣。 我們不可能在林子裡瞎轉悠, 也就是我們現在人有了防毒面具, 古人,進這林子裡, 幾乎全部都得死。
也就是我們晚上要防毒氣, 所以搭了這麼個棚子,晚上也安生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