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0章 故事開始的地方

  境白夜對身後發生的一切視若無睹。

  窗簾拉得嚴嚴實實，家具的輪廓在黑暗裡若隱若現，他對這裡太熟悉了，哪怕閉著眼睛進來都不會撞到，他走到餐桌邊放下自己今天的晚飯。

  「咔咔咔……」

  遠處傳來一陣像是金屬齒輪擦到地板的聲音，一個小巧的人影從不遠處的廚房跑出。

  它跑到境白夜腳邊，一個用力跳上餐桌，舉起手上的甜品專用小勺。

  「謝謝。」

  境白夜隨手拉開一張椅子坐下，從小白蜂二號手裡接過勺子。

  雖然這裡沒人，但地板和房間角落都很乾淨，沒有灰塵，也沒有敵人留下的血跡。這全靠他離開時留在這裡的兩位可靠幫手。

  境白夜舉起手機，將底部對準小白蜂二號。它腰側蓋子翻下，伸出一根數據線，自動接入手機插口。

  不到一秒，它們這三天的工作記錄就出現在屏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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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境白夜拆開食品盒，然後重新拿起手機。

  亮著的手機屏幕成了現場唯一的光源，本來他想隨便看一眼，結果一眼過去根本見不到底。他不得不手指滑動往下翻了翻，發現整整有好幾頁。

  【果然會這樣……】

  他挖了一塊蛋糕塞入嘴裡，看著這份長長的名單。

  【你認識這些人嗎？】系統奇怪，在面板里明明沒有顯示他們的存在。

  【不認識。】

  境白夜又挖了一勺。

  【——但和『我』有關。】

  ……

  境白夜今晚特地回別墅一次是有原因的。

  不只是不想把另一處作為組織成員的住址隨便暴露給好心更好看的松田警官。

  周一時他參加烏丸集團的董事會，當天下午就和斯皮亞圖斯一起接受媒體採訪，以財閥繼承人的身份公眾前露臉。

  在那次採訪里，他的這套別墅有入鏡，哪怕只有幾秒的時間，也足以吸引有心人的注意。

  比如知道他身份的公安警察。

  又比如原主背後的境組。

  這個曾經和組織合作過的黑道家族，或許會通過黑髮紅眼蒼白皮膚的相貌特徵，發現他——準確說是這具身體的真實身份。

  事實也的確如此。

  【不管是今晚在美食街企圖綁架我的人，還是這幾天潛入這個別墅的歹徒，全部來自原主過去的家族……】

  境白夜一邊回答系統，一邊翻看記錄。

  記錄上沒有名字，只有人臉和他們身上攜帶的物品，其中武器單獨寫成一列。

  赫雷斯和干邑傳回來的情報沒錯，境組內控槍的確嚴格，本家成員和分組幹部才能持槍，其他人沒有像樣的武器。

  【來的大部分是最底層的外圍成員，就一個本家的，目前他們只是在試探。】

  在境白夜安裝和平主義者二號時，特地修改過防禦程序，在裡面加了幾道活捉的指令。

  如果身上沒槍，那該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如果身上有槍或有其它較好的裝備，就留個活口，等到他回來再說。

  要是他幾天沒來，和平主義者二號會給闖入者注射治療藥劑，讓人不管有多重的傷都能吊著口氣，並且發送郵件，提醒他趕緊過來查看。

  本來境白夜這樣設置是為了防止隨便殺掉日本公安或警察——他的身份、相貌與住址估計早被諸伏景光和降谷零傳了回去，在他們失聯的現在，他們那些同事極有可能會潛進來搜查。

  結果一個都沒有。

  整整三天就抓到一個境組本家的，就是進來時和平主義者二號抓在手裡的那個，境白夜對原主的家庭不會手下留情，直接讓它就地解決。

  畢竟……

  「啪嗒。」

  莫名的聲響拉回境白夜逐漸飄遠的思緒。

  他回過神一看，原來是他無意間用叉子挖掉了糖果小男孩的腦袋。

  糖果有些融化，小男孩的腦袋黏在小勺表面，臉部的巧克力更是完全化了，根本看不清原來是什麼表情。境白夜看著這黑乎乎的一團，忽然有點下不了嘴。

  手機在失去操縱後，屏幕很快暗了下去。室內重新沉入黑暗裡。

  【那你今晚要在這裡蹲人嗎？】

  在這片黑暗裡，只有系統的聲音在他腦海里響起。

  【那個人給你的任務可是……】

  【沒有，我過來只是來看一看它到底抓到了誰，沒打算留在這裡過夜。】

  境白夜幾口將剩下的蛋糕全部吃了，熟悉的甜味在嘴裡擴散，但沒多久就徹底散去，泛起淡淡的屬於黑巧克力的苦味。

  【……那個任務先不急。】他繼續說，【還有好幾天。】

  ……

  吃完蛋糕，境白夜離開別墅。

  天徹底黑了，街邊亮起兩排路燈，系統地圖靜靜地漂浮在他的身邊。上面空空蕩蕩，沒有任何藍點或是紅點。

  他雙手插在上衣口袋裡，不急不緩地朝前走去。

  附近可能有地方在施工，一陣吹來的風裡帶著黃沙，他偏了偏頭避開，以免沙子被吹進眼睛裡，然後不知想到了什麼，嘴角突然往上揚了揚。

  【宿主，你想到了什麼開心的事嗎？】

  系統這幾天只要一有機會就和境白夜說話，一點微不足道的小事就會開口喊他。

  境白夜也每次都會回答：【嗯，我想起了第一世的一些事……】

  【在第一世老師把我接出訓練營後，我們搬過好幾次家，總是像現在這樣趕路。】

  永恆的夜晚，吹在臉上的風沙，他們就這樣一前一後、一大一小，背著帳篷、為數不多的行李和槍包，匆匆向下一個地點趕去。

  境白夜低頭看著地上那唯一一道影子，漸漸陷入回憶。

  【那時候我過得很開心。】

  【即使帳篷很小很破，身上沒什麼錢，只能吃營養膏，但我還是很喜歡這樣的生活……】

  或許是之前在辛多拉公司玩的遊戲讓他重溫了第一世，明明那些事情已經過去了那麼久，現在想起，還是像昨日一樣清晰。

  他忍不住笑起來。

  【沒有任何煩惱，早上一睜眼，就能看到隔壁睡袋裡的老師……】

  系統越聽越覺得不妙，正想打斷他，就聽他語鋒一轉。

  【不過現在也很好。】

  【我有了你，有了漂亮的房子，有了很喜歡我的人……】

  境白夜語氣歡樂，幸好路上沒有其他人，不然見他這樣笑，估計會一臉迷惑地停下去圍觀他。

  【還有了一生都花不完的錢。】

  他之前在尼德霍格號上對斯皮亞圖斯說過類似的話，只是和那次相比，稍微少了一點內容。

  這時，境白夜經過一家便利店。

  24小時全天營業的便利店在街道上相當醒目，在走過門口時，他朝內看了一眼。

  收銀員是個陌生男人。

  在貨架前站著另外兩個年輕人，其中一個拎著購物籃往裡面扔零食，另一個拿了本遊戲雜誌回頭和他說著什麼，說到一半雙雙露出笑容，他們結完帳，一起離開便利店，一起朝遠處走去。

  【我不會只盯著自己失去什麼。】

  境白夜收回視線，直到那兩人走遠了，他才繼續向前。

  【『不用羨慕別人，好好珍惜手中所擁有的事物……』】

  【——這是老師教我的，我一直記在心裡。】

  【所以你不用擔心我。】

  境白夜自然知道這幾天系統一直沒話找話、努力和他交流的理由。

  再往前走幾百米，是一棟看上去平平無奇的一戶建。

  米花町7丁目13番地4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