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李慕的真正底牌

  南海之畔，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幽泉的開口，打破了寂靜，他的目光鎖定人群前方的白帝，語氣有些感慨，又有些遺憾，緩緩說道：「白帝，你還是選擇了與我們為敵。」

  白帝沒有開口，看到幽泉三人的時候，他便知道，李慕沒有騙他。

  對面有三位修為不弱於他的存在，如果他也站在對面一方，兩方的平衡會被徹底打破，魔道將會毫無懸念的統治十洲，而到時候，他的處境，也將不再由他。

  魔道三祖懸浮於鬼島之上，滾滾氣勢席捲而來，天機子和白帝立於人群最前方，同樣散出全身氣勢與之抗衡，但兩人終究比不上三人，玄天，元羅，幽泉身體紋絲不動，白帝和天機子卻各退了兩步。

  幽泉望向天機子，蒼老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嘲諷，問道：「天機子，這一次，你還能護得了他嗎？」

  天機子悠然的吐了口氣，嘆道：「玄天，元羅，幽泉，你們當真要讓十洲再次陷入萬年之前的浩劫嗎？」

  

  時至今日，提起萬年前之事，幽泉臉上依然露出了刻骨的恨意，他目光銳利，一字一頓的說道：「你們也配和本尊提起萬年前的浩劫，萬年之前，倘若不是聖宗覆宗死戰，現在十洲大地的主人，應該是異獸，不是你們！」

  天機子看著他，緩緩道：「聖宗曾經是為十洲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但這一萬年來，死在你們手中的十洲生靈，又何其無辜，你們一代代的傳承記憶，難道就是為了泄憤……」

  這時，幽泉古怪了看了他一眼，說道：「我們一代代傳承記憶，你又何嘗不是，在這方面，你與我們沒有區別，我說的沒錯吧，天機上人？」

  幽泉的話，讓天機子低頭陷入了沉默。

  與此同時，道門六宗的太上長老以及掌教，尤其是玄宗的強者們，都用疑惑的眼神看著天機子。

  他們有些人，此刻還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天機子和幽泉的對話，他們一句也聽不懂。

  也有一部分知情者，緩緩望向天機子，面露震驚。

  符道子和符籙派另外兩位太上長老對視一眼，喃喃道：「若是老夫沒有記錯，玄宗的創派祖師，道號似乎便是天機上人……」

  李慕目中同樣閃過驚疑，按照幽泉的話中之意，難道天機子也是一位萬年前的老怪物，他也在用魔道的方法，一代代的傳承記憶？

  面對幽泉的質問，天機子緩緩的抬起頭，並未否認，說道：「如果你們是為了聖宗覆滅而泄憤，一萬年已經過去了，十洲億萬生靈死於你們之手，難道你們的怨氣還沒有熄滅？」

  「熄滅？」幽泉目中的幽火劇烈晃動，嘲諷的說道：「一萬年前，我的道侶、子女，都死於異獸之手，我的師父，師叔，師伯，自爆身體神魂，和異獸同歸於盡，我的宗門，為了剷除異獸，十萬弟子，最終只余不到百人，你們又做了什麼，你的父親和你們正道那些人，找到桃源，斷了通天之路，將異獸留給我們，你有什麼資格來指責我們？」

  隨著幽泉的開口，李慕身後的一眾強者，臉上露出了茫然之色。

  魔道三祖所說的話，他們聽不懂，但他們卻能猜出，這其中蘊含著一個天大的秘密，異獸，聖宗，正道……，萬年之前，到底有著怎麼樣的秘辛？

  眾人都沉默思考，場中再次陷入死寂。

  一片死寂之中，鬼島之上，一道灰色的身影飛向天機子，元羅的聲音響徹整個海域：「天機子，兩百年前，本座敗於你手，你我今日再戰，了卻當年因果……」

  隨著元羅飛出，他面前的虛空中，凝聚出了一把死氣之劍。

  此劍劍身灰色，有千丈之長，向著天機子所在的位置，猛然斬下。

  隨著劍身落下，虛空中出現了一道千丈的裂縫，遠遠望去，就像是天空被斬開一般，劍刃快速而至，斬向天機子，同時也斬向天機子身旁的李慕，以及他身後的數十名超脫。

  這一劍，無論是佛門還是道門強者，亦或是妖王鬼王，甚至是黑龍一族，臉上都自然的露出了懼色。

  這一劍的威力，超出了他們的認知。

  就連李慕也不得不承認，目前的他，與第八境的差距，依然很大，若是直面元羅的這一劍，他恐怕無法接下。

  李慕甚至不能確認，這樣的一劍，道鍾能接幾下……

  所有人中，唯一能保持淡然的，也只有白帝和天機子了。

  面對元羅這驚天一劍，天機子揮了揮衣袖，袖中一物飛出，乃是一隻古樸的龜殼，這龜殼之上，天然的紋路交錯，像是某種奇異的符文一般。

  被天機子扔出之後，龜殼上符文一閃，迅速變大，罩在所有人頭頂。

  龜殼和巨劍觸碰，時空似乎有一瞬間的停頓，下一刻，那龜殼上出現了一個缺口，隨後倒飛而回。

  但那灰色的巨劍，也化成無數灰色光點，慢慢消失。

  兩位第八境強者的一次交手，似乎異常的平靜，沒有掀起任何波瀾。

  但就在下一刻，眾人背後的無數山峰，忽然從山腰崩塌，煙塵四濺，他們的腳下，大地裂縫凹陷，一眼望不到邊，南海海水向後倒卷數十里，露出乾涸的海底……

  而這，僅僅只是第八境強者交鋒的餘波。

  「這裡就交給你了。」天機子回頭看了李慕一眼，化作一道虹光飛向元羅，聲音響徹天空：「你要戰，老夫便戰！」

  話音落下，元羅與天機子便不約而同的向南海深處飛去，兩人的實力太強，哪怕是戰鬥的餘波，雙方的第七境也承受不住。

  以他們的速度，瞬間就消失在眾人的視線盡頭，包括李慕在內，所有人只能感受到極遠處傳來天地之力的劇烈波動，此外，對於那一場戰鬥便一無所知了。

  這時，魔道三祖中的邪異青年，緩緩向前邁出一步。

  此人，便是魔道一祖，玄天。

  他雖然是一祖，但晉升的時間太短，魔道三祖中，幽泉才是最強之人。

  隨著玄天的走出，白帝沉默中，也邁出一步。

  玄天平靜的看著白帝，問道：「白帝兄，你要阻攔我嗎？」

  白帝妖屍回頭看了看一直對他畢恭畢敬的妖族眾人，又想到了這幾日陪在他身邊的幾具靈屍，目光望向玄天，第一次開口。

  「吾，不是白帝。」

  他張開雙臂，身體漲大了一圈，雙目變的赤紅，十指生出了鋒利的指甲，兩隻獠牙也伸出了嘴角，一股極端炎熱的氣息，從他體內擴散而出，除了李慕之外，他身後的正道強者們紛紛退避。

  玄天的體內，宛如實質的煞氣湧出，使得他看起來像是殺神降世，望著他的身影，所有人的心中都難免的湧出一陣寒意。

  玄天看了白帝一眼，身體直衝九天，白帝低吼一聲，也立刻跟了過去。

  四位第八境強者，默契的沒有將戰場選在這裡。

  九天之上發生了什麼事情，眾人不得而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魔道三祖幽泉的身上。

  天機子，白帝，玄天和元羅離開之後，他便是此地唯一的第八境強者，剛才元羅那一劍的威力，還深深的刻在眾人的腦海之中，無法抹去，合道境的強大，宛如不可逾越的高山，在場之人，誰能戰勝？

  恐怕他隨隨便便的一式神通，在場之人便要隕落不少。

  這一刻，所有人都望向了李慕，善於創造奇蹟的他，是他們的唯一希望。

  幽泉目光平靜的看著李慕，淡淡問道：「五師妹在你的手裡吧，放她出來，交出天書，你可以有一個體面的死法。」

  人群中，女皇，周仲，鬼仆與符道子上前一步，站在李慕身後。

  李慕抬起手，示意他們不用出手，然後看向幽泉，微笑道：「玄冥是在我手裡，你若有本事，自己來救……」

  幽泉目光盯著李慕，並沒有動手，目光略帶不解的問道：「你憑什麼認為，你一個第七境的小輩，能和本尊抗衡？」

  李慕淡淡道：「你馬上就知道了……」

  他沒有拿出射日弓，也沒有拿出破天槍，因為他很清楚，在絕對碾壓的實力面前，這些法寶並不足以扭轉戰局。

  他緩緩飛向幽泉，然後在某處虛空停下。

  幽泉看著他，宛如在看一隻困獸。

  這時，只見李慕緩緩伸出手，做出一個奇怪的手印。

  這一刻，幽泉敏銳的察覺到了，天地之力不尋常的異變。

  與此同時，南海深處，元羅停止了和天機子交手，猛然回頭，吃驚道：「這是什麼……」

  而九天之上，玄天也和白帝暫時分開，他低頭望向下方，驚疑道：「是誰，竟然調動了這麼龐大的天地之力……」

  海面之上，幽泉面色終變，因為他在李慕身邊，察覺到了一股讓他都有些戰慄的天地之力，但奇怪的是，這道天地之力，針對的並不是他，而是李慕自己……

  「他瘋了嗎！」

  幽泉心中立刻浮現出這個念頭，如此龐大的天地之力，連他都察覺到了生死危機，身處其中的李慕，只會落得一個形神俱滅的下場……

  忽然間，李慕的手勢一變，嘴唇顫動，似乎是念了一個極短的真言。

  下一刻，幽泉的眼前，景色忽然一變。

  他原先站立的位置，出現了李慕的身影，而他自己，則出現了李慕的位置，出現在了那龐大天地之力的中心。

  噗！

  強行用九字真言的「前」字訣，和修為遠勝他的幽泉互換了位置，李慕在一瞬間便受了不輕的傷。

  但這也使得承受天地之力反噬的人，由他變成了幽泉……

  這，才是他的真正底牌。

  世人常借刀殺人，李慕是在借天道殺人。

  此時，面對龐大的天地之力，幽泉目中幽火猛然跳動，他想要逃離，但已經來不及了。

  無數道狂暴的天地之力湧入他的身體，他的元神在一瞬間受到重創，這一刻，幽泉甚至嗅到了死亡的感覺。

  這是他晉升第八境之後，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的滋味。

  女皇的身影及時在李慕身邊出現，握著他的手，將自己的法力輸入李慕體內。

  另一邊，幽泉的身影，從虛空直接跌落海面，他雖然沒有被直接抹殺，但也已經虛弱至極，幽泉抹了抹嘴角的血絲，抬頭望著李慕，聲音恐懼又難以置信：「這是什麼神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