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靈魂之問

  西海之畔，局勢陷入了僵持。

  縱使幽泉和元羅一方人多勢眾，可李慕和天機子，皆非等閒之輩，尤其是射日弓的存在，讓幽泉和元羅都心生忌憚。

  射日弓在李慕之手，威力有限。

  但若由天機子掌控，哪怕是幽泉也不敢硬接，天機子全力一箭，他有九成的可能會當場隕落，倘若那一箭是射向元羅，還沒有來得及晉升的元羅，十死無生。

  萬年之前，他們還有數十位師兄弟，到現在，只餘四人。

  再有任何一位隕落，都是他們不能接受的事情。

  

  兩方遙遙對峙，周圍死一般的寂靜，等了一會兒，還是天機子首先開口。

  他看著幽泉和元羅，說道：「西海的魚太小，釣著沒意思，如果沒有別的事情，我們就先回去了……」

  幽泉和元羅都沒有開口，天機子微笑的看了李慕一眼，說道：「李慕小友，走吧。」

  說完，他便轉身向東方飛去。

  李慕瞥了瞥魔道眾人，跟在天機子身後，與他一同離開。

  元羅身旁，一名黑衣男子不解道：「兩位大人，難道就這麼放他們離開？」

  元羅和幽泉並未理會他，他們十分清楚，當天機子出現的那一刻，今日他們便奈何不了李慕。

  作為萬年以來，聖宗最難纏的敵人之一，天機子並非徒有虛名。

  幽泉吐出一口濁氣，說道：「要對付天機子，不必急於一時，玄天師兄已經回到了鬼島，等他閉關結束，天機子便不足為懼，元羅師兄也隨我一起回去吧。」

  元羅點了點頭，吩咐身後之人道：「召集所有第六境以上長老，隨本座回南海，本座出關之日，便是橫掃十洲之時……」

  此時，西海之上。

  李慕看著天機子佝僂的背影，問道：「為什麼救我？」

  天機子笑了笑，說道：「老夫說了，只是來西海釣魚，碰巧遇到而已，況且，你真的需要老夫來救嗎，就算老夫不出手，你與幽泉的勝負，也在四六之間，且是你六他四，這件事情，恐怕幽泉自己都不知道……」

  李慕瞳孔微縮，天機子的卜算之術，比他猜想的還要厲害。

  他不僅能先李慕一步，算出他的動向，以及即將遭遇的危機，竟然連他和幽泉的勝負都能算出來，到底還有什麼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李慕沉思片刻，問道：「天機子前輩，無須再炫耀你的占卜之道，晚輩想知道，你為何三番五次的救我？」

  天機子沉默了一會兒，才回頭看著他，說道：「未來的十洲，沒有老夫可以，但不能沒有你。」

  李慕知道，他一定是算到了什麼，追問道：「為何？」

  天機子搖頭道：「老夫只算到了十洲浩劫將至，而你，是十洲唯一的希望，十洲億萬生靈，誰都可以死，唯獨你不可以。」

  李慕再次沉思，隨後問道：「你是什麼時候算到的？」

  天機子道：「從你第一次踏入玄宗之時。」

  李慕愣了一下，隨後便慍怒道：「那你還縱容道成子包庇青成子，故意讓玄宗和符籙派為敵！」

  李慕想不明白，既然天機子已經算到了這些，為什麼不直接告訴他，反而讓他和玄宗結下如此仇怨，在兩年的時間內，讓玄宗淪落到如此境地，他到底圖什麼？

  天機子看向李慕，問道：「如果當時玄宗交出了青成子，李慕小友，這兩年，你會做什麼？」

  李慕脫口道：「我……」

  剛剛說出一個字，李慕就愣在了原地。

  天機子的靈魂之問，讓他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他當然是了解自己的，如果當初玄宗交出了青成子，小白大仇得報，心結解開，說不定早兩年就主動獻身了，開始的一段時間，李慕一定會陷入小狐狸的溫柔鄉里。

  沒有了幫她報仇的目的，李慕自然也不會去聯合道門五宗，恐怕直到今日，還是符籙派的甩手掌柜，更不會拼了命的修行，想盡一切辦法提升宗門實力，聯合能夠聯合的勢力……

  他會有足夠的時間，和女皇談情說愛，兩人現在的關係，一定比現在更近一步，甚至兩步三步，時常徘徊神都，妖國，白雲山，哪有時間用來修行？

  沉浸在溫柔鄉中兩年，別說超脫，恐怕他連突破洞玄的動力都沒有。

  李慕愕然看著天機子，問道：「這就是你的目的？」

  天機子問道：「不然呢，除了仇恨，還有什麼能讓你做到今日這一切？」

  李慕想了想，發現真的沒有，小白是他的心肝寶貝，李慕不願意讓她受一點委屈，更何況是滅族之仇，當時如果天機子告訴他，十洲浩劫將至，而他是唯一的救世主，李慕大概率會當他老年痴呆。

  他居然連這也算到了……

  這老傢伙，還真了解他啊……

  李慕老臉一紅，心中尷尬無比，立刻轉移話題道：「你說的到底是什麼浩劫，是魔道崛起嗎？」

  天機子搖頭道：「老夫只能窺得一絲天機，看不到具體。」

  近些日子，炎洲，聚窟洲死亡人數數百萬，屍橫遍野，生靈塗炭，已經算是十洲的浩劫，倘若元羅和魔道一祖再藉此晉級，正道只有天機子一位第八境強者，拿什麼和他們抗衡？

  到時候，十洲會徹底淪為魔道之手。

  這件事情，對應的正是天機子預測到的浩劫。

  李慕長舒了口氣，繼續問道：「我應該怎麼做？」

  天機子搖頭道：「老夫不知，這件事情，還要問你自己。」

  李慕此刻並不知道他應該怎麼做。

  能做的他都已經做了，聯合所有能聯合的有生力量，共抗魔道，就是他能做到的全部。

  但這仍然改變不了魔道即將擁有三位第八境強者的事實。

  魔道三祖，天機子可以對付一位，李慕勉強可以阻攔另一位，但還有一位呢？

  晉級第八境之後，就能展開領域，修為比他更低的人，在他一定範圍內，無法調動天地之力。

  對於修行者而言，不能調動天地之力，大概只能發揮全部實力的五成，弄怕是十人聯手，也不是最後一位魔道第八境的對手。

  當然，若是數十人圍攻，不藉助天地之力，哪怕是僅僅憑藉自身法力，也有和第八境一戰之力，甚至越境將其擊殺。

  但圍攻的那幾十人，最少要折損一半，這是李慕絕對無法接受的。

  更何況，魔道並不是只有三祖，三個總壇第七境強者的數量加起來，或許不如李慕的聯盟，但也不會少上太多，若是眾人聯手去對付幽泉，誰來應對那些魔道強者？

  李慕也可以將射日弓交給天機子，這看起來似乎是一個辦法，但問題在於，天機子能擊殺一位魔道第八境，代價是耗費全身法力，到時候，魔道剩下的兩位第八境，輕而易舉的就能將他抹殺。

  這麼做無非是天機子和魔道一換一，就算李慕願意，天機子恐怕也不願意。

  目前而言，唯一的辦法，就是趁著魔道一祖和二祖還沒有晉升，將他們扼殺在第七境，如此一來，找到鬼島，就成了重中之重。

  鬼島位於大海深處，蹤跡難尋，且有無數魔道強者坐鎮，除了天機子，任何人找上鬼島都是送死。

  除非尋找鬼島的不是人……

  半日後，白雲山。

  敖風聽了李慕的話，連連搖頭，斷然說道：「不行，我們龍族的命也是命，去找魔道的老巢，和趕著送死有什麼區別？」

  李慕想了想，說道：「等你們找到鬼島，回來我給你們延壽。」

  敖風臉色逐漸變的肅然，義正言辭道：「這件事交給我們了，我們龍族也是愛好和平的種族，魔道惡事做盡，我們與魔道不共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