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遙遠的星系
2024-12-30 05:33:24
作者: 小小岬
第86章遙遠的星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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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子靜靜地坐在碑前,眼睛裡沒有一絲色彩,悲傷感無窮無盡地襲擊著下丘腦,她的頸後酸酸涼涼的,坐久了有些刺痛,不過這些在她看來已經不算什麼了。
天漸漸變黑,雲層間湧出黑漆漆一片的霧霾,身旁的女人撐著傘,「回去吧夫人。」老婦人沒動,依舊坐在輪椅上,眼神望向的遙遠的方向。她穿著褐色的狐皮大襖,衣服看起來不算新,但是依舊閃爍著光澤,亮麗動人。想必是經過了上油保養,色澤才會這樣保鮮,長久持新著。
大襖保存得久了,但是一直精心呵護著,放在雕了花的樟木盒子裡,古法說是為了防蟲蛀,這是母親離世前留給惠子的遺物,一放就放了這麼久,說來慚愧,惠子一直覺得自己不如母親,所以這件衣服放著當擺設一直沒穿。
下雪天不會冷,人們不是常說下雪天不會冷麼。所以即使寒風掛著臉,惠子依舊感覺不到寒冷,只是有些心寒,面對父親的墓碑,臨行前的告別。
划過雲層的水珠經過了接近零下的溫度後重新洗禮,變成千姿萬態的雪花後重重跌落在地面,周圍一下就變的雪白。
下雪了。惠子還是沒動,靜靜坐在輪椅上等待著,遺照上父親那張高傲的臉低下頭來的樣子。雖是一家人,他與母親似乎葬得太遠,隔了長長的一條巷子,中間砌著花壇組成的小徑,排列地整整齊齊的,雪花落在枝頭穩穩噹噹地吸附在上面,一下就變成了一個小雪塊。
伴隨著裙帶婚姻的失敗,最可憐的莫過於自己的母親那樣的女人,一輩子只活在一個美好的謊言之中,還要盡心盡力地服侍著自己的丈夫,只有惠子還頭腦清醒,在那么小的年紀她還猶能意識到父親與吉原母親的苟且。
「媽媽,媽媽——」母親是死於自殺的,伴隨著血液流淌的小徑母親也終於結束了自己華麗的一生。
為此在整個家族正式落到了惠子的手上的時候,她唯一能做的就只有,把滿園的雛菊換成母親喜歡的白玫瑰,如同她一般鮮艷奪目璀璨高貴。
只可惜,若是用自己兒子的命去換父親的命了,倒是感覺有些不值當,畢竟胡凡一直以來只是權力利益下的犧牲品,被父親和爺爺利用已經不算什麼大事了,讓爺爺欺騙著才會把父親的家業給揮霍掉的,怪也只能怪藤田了,他的心機太多,惠子不是第一天知道。
胡凡因為自己悔恨而一輩子生活在自我譴責中,被藤田利用而幫著這樣的人做了很多更加對不起自己的事,故事的結尾應該就是這樣,惠子知道最對不起的是那個女孩,坐在樹下的鞦韆,身姿翩翩的女孩。
「夫人,找到少爺的碑了。」不該等待到的,是這樣狠心的話。
尹楚瑜有些不滿,只是坐在車廂後什麼也沒說,這是一輛道奇1945,破舊得不堪一擊,破碎的車窗上還積攢著厚厚的灰塵,可怕的不是邊角,而是一整面,一整面玻璃上都滿是污垢,那是讓刮雨器啟動都會覺得被緊緊纏住的殘像,太過厲害。
胡凡不是第一次開這樣的車,發動機看來年代已久,跑起來噪音「突突突」的,聽得尹楚瑜心裡就不舒服,她捂著胸口,忍不住幾次反胃。這簡直就是廢品站里回收都沒人要的車,尹楚瑜在心裡這麼暗暗想著,沒得到對方的苟同。
兩人長途跋涉著,邊境線是不能呆了,就算要逃脫也總有記錄,只能坐著車搖搖晃晃地再返回背部,那裡有船,海邊是胡凡夢想的世界。
「好……帶我去……麻煩帶我去……」惠子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了,沉住氣憋在胸口硬是發不出來,輪椅漸漸被推走,司機扶著她上了車,開向那個鮮有人去的亂葬崗。
胡凡坐在車裡,直直地盯著後視鏡里的女人,就保持著這樣的姿勢站在透明玻璃櫥窗前已經不是一兩分鐘的事了,沒有人催有些人就不會動。
尹楚瑜站在便利店旁的這家孕婦店裝,透過那扇玻璃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見那個與她體型適當的模特身上的衣服。白色的裙子,上面有著橘色藍色的小碎花,顏色完全符合美學,看在眼裡越看越喜歡。
尹楚瑜沒有注視到遠處變得凶厲的目光,還呆滯地站在原地,等著時間的靜止。胡凡自以為這就是所謂的男人與女人之間的區別,只可惜他們彼此看不順眼。所以所有的言論都是建立在心態不平衡的詆毀,尹楚瑜是個趾高氣昂的女人,知道她是葉雯的時候,只覺得夢破了,夢醒了。
開心的是自己的罪惡感消失了,葉雯沒有死,大家算是兩清,帶有過多的同情對於這個女人來說只是不公平了,更何況她從一開始就不願意配合,不願意坦誠,這樣秘密多於表象的女人對於胡凡來說最多就算紅顏禍水。
沒有在意變動的最大的就是她那張臉,怎麼變成這樣了,怪不得男人討厭整容,面目全非總是伴隨著驚悚,帶給人的心跳可是一樣的。不要說於依飛,就算是尹楚瑜這樣的身份她也一定很難解釋,只可惜胡凡從頭至尾都還算清醒,他有些自以為是地僥倖。
女人還站在櫥窗前凝望著,看著胡凡火氣越來越大,忍耐到了極限就選擇不忍,他一把衝出了車,走進便利店的食品區,抓起東西就往袋子了放,他得心應手,心裡有種滿足的竊喜感,這是大少爺也無法給予的,但是他還記得現在的背景,他要與時間拼命。
衝出便利店的同時,拽住女人就一把都塞進車裡,臨走的時候不忘拿起一旁的鋼條砸向那扇防彈玻璃高牆。伴隨著玻璃破碎的巨大聲響還有一束高牆的坍塌的壯麗,看得車廂里的尹楚瑜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長大著嘴巴,發出o的口型。
眼花繚亂的玻璃渣砸在堅實的身軀,天女散花一樣震撼,伴隨著短暫的失聲,男人快速扯下那件穿在模特身上的衣服,對現在的他來說什麼都是塊破布就是了,只有衣服旁大大的梯板還提示著哦,原來是防輻射的。
「媽的……媽的,媽的,媽的……」嘴裡不住地罵著髒話,以平靜自己不平靜的心。
速度太快,以至於胡凡上車的瞬間手還在不住地顫抖個不停,他抓緊自己的手,保證能夠好好地握緊方向盤,只可惜無法保證自己急速上升的腎上腺素和加劇的心跳,汽車360度打滑,發出刺耳的發動機聲音,以至於讓人以為是為了特效而故炫馬達聲般的腦殘。
尹楚瑜跟著車子一起打滑,不住得身子向後仰,好在汽車被改裝過,加了座位和防護措施,略過驚訝叫喊的店員之後,平穩地開在去另一個方向的大道上,這就是廢棄站求別人回收也沒人會要的車。
尹楚瑜拿過那條漂亮的裙子,把身上破破爛爛的衣服解開後毫不避諱地又穿上了新衣服。兩人沒再繼續說話,尹楚瑜自知知道的越多就越會被人趁人之危這樣的道理,採取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做的沉默措施,反倒碰上胡凡這樣的人,裝帥耍酷是他的本能,不會多問別人的私事也是他的性格。
袋子裡的東西本是尹楚瑜的責任,胡凡不知道她喜歡吃什麼,讓她自己去偷,沒想到尹楚瑜不但沒有因為這樣的行為自責而不願意,答應得很快,兩人很合拍,在某一些方面還是很好的搭檔,胡凡選擇在車裡靜觀周圍的變化。
10月16日
但隨著法院不斷宣判,隨著不斷重審,死緩、死緩、無期,隨著無期判決的塵埃落定,一些親人也認為他就是兇手。他們說,「這都判決了,還會有錯?」大家一直認為他就是兇手。
「這不能怪他們,大家會相信檢察院、法院,個體很難在其中去獨立判斷。」
「常常會做夢,17年在夢裡,從來沒夢到過監獄生活,因為從內心裡,我覺得這不屬於我的世界。」但半夢半醒間,胡凡會想起自己應該在監獄,於是擰身上的肉,看看是不是在做夢,「手上、腿上、肚子上都青一塊紫一塊,都是自己擰的,醒來後就只能在被窩裡悶哭。」
「進監獄後,我告訴自己,監獄是個大佛堂,我要在裡面改變自我,修煉自我,完善自我,不能自暴自棄,一定要堅持到昭雪那一天。」
胡凡認認真真地把所有事摘抄在黑色皮夾手冊裡帶個自己的好兄弟,等著一切的圓滿結果。
……
「不是我殺的!不是我!」
醒來的時候,胡凡感覺腦門有些冰冰涼,沁著涼氣,他看了看表顯示時間為凌晨1點了,離輪船抵達過岸的凌晨3點還差2個小時,忍著寒冷想再睡些許,透過車後鏡看了看後排的丫頭睡得正香,不願打擾,怕是再過半個小時,不醒也得強迫著醒過來了。
尹楚瑜睡得沉,周圍什麼風吹草動都打動不了她,那是因為眼角噙著的淚,感恩的淚水。
因為城市規劃的問題,葉雯家住小區右邊的馬路開始施工,因此必須提前二十分鐘在另一個街區的站台搭車。偶爾還會碰到胡凡,少年一心一意地看著面前的路,目光十分執著的樣子。發現葉雯的時候還會問她禮貌地問一問用不用搭順風車,葉雯看著男子眼熟,心想不就是生日宴會上彈琴的自大狂麼,但還是樂呵呵地說著「謝謝,不用了。」一邊在心裡腹誹。
那天離上課只有二十分鐘了,胡凡經過的時候,並沒有看見葉雯。她沒有顧上形象,大喊了幾聲他的名字,大概是戴了耳機的原因,對方一直沒有回應。直到單車駛開了很遠,少年像是驚覺了什麼一樣回過頭來,然後看到了在身後幾十米開外沮喪的葉雯。
最後單車還是掉過頭來。
葉雯坐在胡凡后座的時候,風在耳邊呼嘯而過,她沒話找話,「每天都是這麼晚出門的麼?」
「哦,這是客人最多的時候。」少年目光直視著前方。
「客人?」
「是的,這時候去學校大概都能碰到些因為搭不到車而快遲到的人,這樣每天去學校的路上可以賺些外快。」
真是奸商,葉雯心裡想著。
收錢後,胡凡戴上耳機,將單車推向停車坪,直到將車鎖好,才發現葉雯一直沒有,而是靜靜地站在自己的身後。
「還有事麼?」
「那個……」葉雯踟躕著,臉似乎微微泛紅。
「恩?」
「那個……你的車,可以包月麼?」
其實在話說出口之前,葉雯想了想,心裡的天平在付給胡凡每月的車費與接下來公路施工的兩個月里高達25%的遲到風險比起來,最終還是傾向了胡凡這邊。
於是有了每天胡凡在樓下等她的場景,不得不說的是,胡凡真是一個敬業的好司機,自從兩人約定後,每天準時七點三十五出現在下樓的拐角處,後來因為某天差點被鄰居的大嬸撞見,才將碰面的地點轉移到不遠處路口的大樹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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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似乎又冷了一些,葉雯也從最開始純潔地抓住座位的邊邊角角到把手放在少年的腰間,手抓上去軟軟的,隱隱約約能感覺到堅實而瘦弱的腰身。
而單車永遠是風雨無阻地平穩。「喂,你的開車技術不錯啊!」
「恩,因為我是專業的!」臭屁起來也毫不客氣。
直到慢慢熟稔以後,葉雯帶著青春少女的常有的好奇,開始打探之前關於少年風風雨雨的傳聞。
一開始只是小心翼翼地試探著:「他們傳言你很了不起!」
「恩。」聽起來自大的好像在說,「這個我已經知道了。」
「他們說你在這兩個月內單車后座的至少換過三十個女生。」
「那又怎樣。」語氣還是平平靜靜的。
「難道不會覺得這樣影響不是太好嗎……?」少年頓了頓,似乎反應過來了,「哦」了一聲,「她們都是我的熟客。」
「啊?」
「我還提供放學接送業務,你不知道麼?」
那天的葉雯完全是在錯愕中和胡凡道了別,後來認認真真地打聽了熟人了解的情況,才知道開學後的第一個月,那傢伙就在校園的GG欄貼了好幾張小海報,據說是提供上學放學的業務,本校學生價格從優。從那以後,除了幾個偶爾因為實在不方便而搭了順風車的男生,其他的大部分乘客都是花痴他的女生,希望能和男神般存在的胡凡能有接觸的機會。
「所以每次搭車都是五塊麼?」葉雯問他。
「不是,男生一般收六塊!」
「為什麼?」她裝作疑惑地問。
得到的卻是無比理性無比現實的答案——「因為男生比較重。」
後來發生的小插曲是意外,天氣已經很冷了,路邊金色的梧桐樹葉落掉了大半,葉雯努力把頭埋在忽翻身後,想藉此擋一擋涼風。正當她從口袋裡掏出手套準備戴上的時候,從右邊路口突然闖出了一輛藍色的摩托車,胡凡為了避開向右一個急剎車,單車倒在了地上,葉文智覺得自己毫無徵兆地撞上了地面,腳踝一陣吃痛。
藍色的摩托車呼嘯地走遠了,路邊稀稀落落地停駐了些圍觀的行人,葉雯知道好一會兒才從失神的空白中恢復過來,漸漸地,腳上的痛覺開始肆虐起來。
身旁的少年艱難地從地上爬起,揉了揉左手彎下腰來,小心翼翼地將壓在葉文身上的單車挪開,試圖扶她起來。
「你怎麼樣?」
「還好,就是覺得腳有些疼。」
「要麼我們上醫院看一看?」平時冷靜的胡凡難得地皺起了眉頭。
「還可以動。」葉雯試著走了兩步,「應該沒有大關係。」
護法內有說話,將單車挪到了人行道邊,然後讓葉雯坐在了路邊的長椅上,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就自顧自地蹲在了她腳邊,「是哪兒疼?」
葉雯突然有些無措:「啊?恩……右邊腳踝疼……」胡凡低下頭,開始解起葉雯的鞋帶來,他手上的動作很輕,不知不覺已經將她的襪子脫掉了一半。
「那……那個……」說話也變得斷斷續續起來。
「還好,只是有點紅。」他一邊說著,一邊用手輕輕在光潔的皮膚碰了碰,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什麼不妥,「這裡痛不痛?」葉雯拼命忽視自己逐漸放大的心跳聲和發燙的面頰,一邊回答,「不……不痛。」
「那這裡呢?」胡凡按了按,一邊投來詢問的目光,看著葉雯露出痛苦的表情,馬上鬆了手。
「很痛麼?」語氣里是真的關切。
「還,還好……」葉雯努力地將心裡莫名機動的情緒鎮壓了下來,緩緩站起來,「我真的沒事,快點走吧,馬上就要遲到了。」
看著少年一本正經的模樣,她忍不住微微笑了起來,過了一會兒,心裡莫名地又浮現了失落。她想,大概剛才他表現出來的關切,也是售後服務的一部分吧。
「醒醒!醒醒了雯雯!」胡凡拍打著她的肩膀,看她睡得這麼香不忍心打擾,可是再過半小時船就要到了。
「我是在哪裡,胡凡是你麼……」尹楚瑜眼裡的淚脫眶而出,女人真是天生會哭的好手,她一把抱住面前人的脖子,聽著他的心跳只感覺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