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清清思我（15）

  晚上，夏雙雙躺在床上跟夏清嘮嗑，兩人聊著聊著，夏雙雙忽而說：「姐，聽說明日有一批從前線回來的士兵。」

  聽到這裡，夏清本來黯淡無光的眸底徒然升起了一層亮光。

  「真的嗎？」

  夏清從床上坐了起來，語氣激動，一雙眼睛圓睜。

  其實夏清心裡想的是，不知道這邊從前線回來的士兵有沒有顧十七。

  夏雙雙看她激動的這個樣子，便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

  她撇撇嘴，語氣略微帶著些不滿：「姐，你現在還是忘不了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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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夏雙雙心裡，顧十七一直都是配不上夏清的，不論是家世還是從文化方面來說，他顧十七從頭到尾都沒有一處是讓她看的過眼的地方。

  她不明白，明明夏清那麼優秀，為什麼會看上顧十七？

  夏清看到夏雙雙雙眸間毫不掩飾的鄙夷，嘆了一口氣，她也知道夏雙雙對顧十七的偏見很大。

  她溫著聲說：「小雙，日後你遇到一個很喜歡的人，你便能明白我心裡的感受了。」

  語氣平緩，聽不出什麼情緒。

  夏雙雙撇撇嘴，並沒把她這句話放在心上。

  「不早了，早點睡吧，明日早些起來。」

  夏清知道從夏雙雙這裡也問不出什麼來，躺下身子，側躺著，背對著夏雙雙那張床。

  在腦海里思考，那批士兵明日什麼時候抵達平江？

  顧十七會不會在其中？

  想著想著，長長的眼帘就慢慢蓋了下來，漸漸睡了過去。

  翌日一早，夏清用過早餐之後，找了一個藉口獨自上街，一出去，她就來到了平江的碼頭上。

  隨意找了一處地方坐下，每一艘靠岸的船隻，她都會很認真的看一遍，生怕錯過了。

  但是這些來來往往的船隻上面坐的不是商人就是遊客，也不像是從前線回來的士兵。

  她揉了揉有些酸痛的眼睛，困意襲上身來，手帕掩著唇打了個哈欠。

  睜眼時，眼眶有些發熱，澀澀的，眼底蔓著一層霧氣。

  一個早上都快過去了，可是還是沒有看到那些返回的士兵，她不禁在想，是不是夏雙雙跟她開玩笑的或者是聽到了一個錯誤的情報？

  近處，有幾艘船在微波蕩漾的海面上飄著，漸漸往碼頭這邊駛了過來，夏清揉了揉眼睛，認真盯著那三艘船看。

  第一艘下來的是一些穿著素舊的百姓，第二艘下來的是一批貨物，看到最後一艘的時候夏清眸光一閃。

  最後一艘船下來的是一些身上纏著白布條的人，有些人走路還一瘸一瘸的，步履蹣跚的走下船。

  這大概就是從前線回來的士兵？

  大概是在戰爭中受了傷，所以他們的組織讓他們遷回平江療傷。

  夏清眨了眨眼，起身，拍了拍裙子後面的灰塵，往那些受傷的人群走去。

  她拉住其中一個面色看起來比較和善的人問：「請問你們是從前線回來的士兵嗎？」

  聽到夏清這個問題，其餘人面面相覷，臉色有些猶豫。

  看他們的神色，夏清心裡野更加肯定自己的猜疑。

  這些人十有八九就是從前線回來的士兵了，這冷不丁的突然冒出一個人來問，或許這些士兵是怕她是敵方派來的間諜，所以不敢說吧。

  夏清笑了笑，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溫著聲對他解釋：「你們不用擔心，我不是什麼隱藏在平江鎮這裡的間諜，只是我丈夫他前幾日上陣打鬼子去了，所以我想問問你們是不是從前線回來的士兵，我想向你們打探一下我丈夫的消息。」

  那群人又將夏清上下打量了一遍，看到她微凸的腹部，猜疑心消散了許多，放下了戒備心，看到她認真的面龐，不像是說謊的樣子，那人如實回答：「我們是從前線回來的，在平江這裡療好傷就回去，對了妹子，你丈夫叫什麼名字啊？

  你說出來聽聽，或許跟我們是一個部隊的。」

  「顧十七。」

  聽到這個名字，站在夏清面前的那個士兵眉心擰了一下，他目光猶豫的看向夏清。

  他的這幅神情更讓夏清覺得著急了，她控制住自己的情緒，皺著眉問：「大哥，我丈夫他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士兵猶豫了一陣，還是決定告訴夏清，：「你丈夫的確跟我們是一個部隊的，不過他在之前的一場戰鬥中犧牲了。」

  提起昔日犧牲的戰友，士兵的聲音有些哽咽。

  聞言，夏清往後趔趄了好幾步才站住腳，雙眼放空，瞳孔沒有聚焦。

  她大腦像是突然卡殼了，一片空白。

  「妹子，別太難過。」

  士兵看夏清一副沒有魂魄的樣子，身子在風中搖曳，像是沒有了骨頭，風一吹就會倒下的樣子，心也狠狠揪了起來，心裡更加痛恨那場戰爭了，那場戰鬥，不只是顧十七在裡面喪了命，還有更多的士兵也犧牲了，小鬼子突然又請來了許多後援兵，導致那場戰爭中許多士兵都死的死，傷的傷。

  夏清卻像是沒了神一樣，兩片唇瓣顫抖著，輕輕念著什麼，在風中凌亂。

  夏清不知道她是怎麼走回去的，腦海里反覆飄蕩著士兵那句話。

  顧十七犧牲了。

  她知道顧十七參了軍之後遲早有一天會在戰爭中犧牲的，但是她沒想到這一天竟然會來的這麼快。

  腦中的那根緊繃了已久的弦斷了，夏清控制不住的雙手捧臉，小聲的抽噎起來。

  她在那麼多個時空來回穿梭，但是每個外面的對象都跟顧十七長得一模一樣，她內心深處也對那副外表產生了感情，怎麼可能會不難過？

  正巧夏雙雙從外面走了進來。

  夏清還沒有察覺到，沉浸在顧十七犧牲的悲傷中。

  夏雙雙踮著腳尖走了進來，腳步輕輕。

  一進來就看到夏清雙手捧臉，發出細細的抽噎聲，她感到有些不知所措，雙眼無措，不知道該如何安慰。

  她知道，夏清現在一定不想讓別人看到她這幅模樣。

  夏雙雙坐在她身邊，也不說話，就安安靜靜的陪著她。

  許久，夏清才抬起頭來，眼眶和鼻尖都紅紅的，臉上還掛著未乾的眼淚。

  看到夏雙雙坐在旁邊的時候一愣，默默把臉上的淚痕擦了一遍，問：「你什麼時候進來的？」

  「剛進來沒多久。」

  夏雙雙撓了撓後腦勺。

  夏清點點頭，站起身來，坐回床上。

  聽到夏雙雙在身後問：「姐，你怎麼了？

  發生了什麼事？」

  夏雙雙好奇的往夏清那裡探了探頭，不知道她怎麼一直出去，就這樣了。

  「沒什麼，我困了，先睡了，有什麼事等會兒再說。」

  夏清淡聲說完，便闔上了眼帘。

  夏雙雙看著夏清的背影，心知現在是什麼也問不出來，她轉了轉眸子，忽然想起她們昨天晚上聊的話題。

  夏清今天出去不會是去找那些從前線回來的士兵吧？

  她舔了舔下唇，看了夏清一眼，走了出去。

  等夏雙雙再回到夏家時，已經將近傍晚，那群士兵藏身之處太難找了，她找了好久，才打談到他們的消息。

  不過也不算是一無所獲，至少她從那群人群里得知了一個消息，看來今天夏清的悲傷也不是空穴來潮。

  回到夏家之後，夏雙雙就把從士兵那裡打聽到的消息告訴了他們。

  夏夫人驚訝的站起身來，瞳孔驟然放大：「你說什麼？

  顧十七犧牲了？」

  夏老爺得知這個消息時也感到驚訝，可是沒有表現出來，他眉頭緊鎖，沒有說話。

  等夏雙雙離開之後，兩人才開始討論起來。

  「我覺得這未嘗不是一件好事，顧十七那小子打從我看他的第一眼，我就覺得他不會有什麼出息，除了會一點墨水之外，他渾身上下還有什麼讓人看著其他的地方？

  這好不容易雨去前線參了軍，這才幾天，就喪了命。」

  夏夫人把顧十七貶的一文不值。

  「依夫人的意思？」

  夏老爺眉心間的皺褶加深。

  「我想要在這裡再幫清兒找一個如意郎君，老爺你覺得如何？」

  夏夫人詢問。

  「那幫清兒招婿這一事就交給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