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節 純中醫面試（二）

  蕭炎穿著一身古姿牌得西服，單手插在褲袋裡，大步走進了面試房間。

  「老師們好，我是蕭炎。」蕭炎雙手垂在褲側，簡短的說道。

  那穿白大褂的女醫生雙眼冒出綠光，儘管她已是四十多歲，但看到蕭炎的容貌，依然忍不住咽了口口水，這般標緻的人物，一定不能放過他。

  山羊鬍子的院長皺了皺眉頭，說道：「蕭炎，你怎麼到這裡來了？」原來這院長竟然和蕭炎相識。

  「歐陽伯伯，我是來應聘這個職位的，我喜歡中醫，而且我也精通中醫。」蕭炎面帶微笑著說，然後他想了想，繼續道：「聽說雪兒將會在新開的中醫全科里坐診，我想和她好好探討一下中醫。」

  

  那白大褂的女醫生不禁一陣嫉妒，原來是被歐陽雪那丫頭吸引來的，哼，為什麼當年我就沒遇到真麼好的人兒呢，害得我陪著個醜八怪虛度了三十多年光陰。

  山羊鬍子正是金陵市中醫院的院長歐陽易，聽到蕭炎的回答，他點了點頭，說道：「雖然我和你父親關係不錯，但是此次仍是不能向你開後門，這裡有個病人，你來試一下吧。」

  蕭炎點了點頭，自信的走到那病人身前，探手摸了一下病人的脈象，又看了看老者的眼睛和舌苔，然後對歐陽易說道：「我診斷好了。」

  「哦？那說一說吧。」歐陽易臉上毫無表情。

  蕭炎自信的說道：「這個病人已是原發性肝癌晚期，應該是由B型肝炎病毒引發的，從此人的皮膚和眼睛看，他應該伴有膽道結石，繼發黃疸性肝炎。」

  光頭男子和白大褂的婦女張著嘴巴不相信的看著蕭炎，不問病情、不做儀器檢測，便能將病人的疾病說的一清二楚，這可能嗎？

  蕭炎卻是皺了皺眉頭，說道：「如果你接診這個病人，你會怎麼辦？」

  蕭炎笑道：「此病已是無法恢復，不過若是用伽馬刀切瘤術，外加中藥調理，還有兩年活頭。」

  「你會選用什麼中藥？」歐陽易緊逼著問道。

  蕭炎自信的說道：「根據最新研究進展，靈芝可以大幅度提高癌症患者的抗癌能力，而紅豆杉一直以來都是驗之有效的抗癌藥物……」

  歐陽易突然擺了擺手，道：「停，你出去吧，你不適合這個崗位。」

  蕭炎臉色一變，問道：「歐陽伯伯，這是為什麼？我是真心誠意的想到這個科室工作的。」

  歐陽易點點頭，道：「我知道，如果你真的想來我們醫院的話，我想錢主任會為你找到更合適的崗位的，是不是錢主任？」

  那光頭男子點點頭，說道：「蕭炎的醫術可真是令我敬佩啊，如果小蕭同志願意來的話，我們肝癌科室十分歡迎，而且立馬進入事業編制。」

  蕭炎卻是沒有回話，只是看向歐陽易，問道：「歐陽伯伯，能告訴我為什麼我沒有通過嗎？」

  歐陽易看到蕭炎那傲然的神態，嘆了口氣，說道：「好吧，我來告訴你，我需要的是一名純中醫，是利用中醫理論中醫思路來治療疾病的人才。我承認，你的診斷非常正確，治療方法也很得當，但是，你被西化了。雖然說靈芝、紅豆杉、蟾蜍等都有抗癌效用，但是這些都是利用現代科技的手段研究出來的，而不是中醫的思路。

  另外，你最大的毛病就是太自信，對於一個病人，無論你多麼的有把握，但是望、聞、問、切四診都是不可缺少的。你的一個小小的疏忽，很可能就會導致病人的生命終結。」

  蕭炎靜靜的看著歐陽易，忽然笑了一笑，道：「謝謝歐陽伯伯教誨，我一定登門拜訪，好好學習中醫的思維。」

  歐陽易點點頭，道：「歡迎你來，也歡迎你和雪兒接觸，只是今天這個崗位，的確不適合你。」

  蕭炎點了點頭，然後又朝光頭男子說道：「錢主任，下午時候我就去找您，希望我卑淺的醫術能入你的法眼，給我安排一個好的職位。」

  錢光頭連忙點頭，不知為什麼，這個身居高位的領導，在蕭炎面前，竟是十分的不自在，似乎他才是應聘者，而蕭炎則成了掌控者。

  當蕭炎走下樓梯的時候，唐風和吳良還坐在一起竊竊私語著，這時那小護士清脆的聲音喊道：「下一個，準備。」

  吳良聽到這話，嘴巴張成了「O」型，隨即他幸災樂禍的推攘著唐風道：「哎，兄弟，你聽到了沒，蕭炎也落選了，哈哈，我好開心，這下心理總算平衡了。」

  唐風無奈的搖了搖頭，道：「你可真是幸災樂禍。」

  吳良興奮的揮舞著拳頭，道：「你懂什麼，我在學校里可是被那傢伙壓慘了，我看到他那高傲的模樣，就忍不住有種上前錘扁他的衝動，當然，不得不承認，我打不過他，哎，人生真他媽的悲劇。不過今天看到他同樣吃癟，嘿嘿，我可真是痛快啊。」

  唐風笑了笑，沒有說話。

  吳良摟著唐風的肩膀，道：「今天很開心，中午飯我請你，下午我還要回來呢。」

  唐風疑惑的問道：「你回來幹什麼？」

  吳良得意的一笑，說道：「剛才面試的時候，那個山羊鬍子院長說了，雖然這個職位我做不了，但是卻可以去這家醫院的其他科室做醫生，嘿嘿，怎麼樣，哥得實力還是很強的吧。」

  唐風點點頭，道：「你牛。」

  吳良哈哈大笑，然後說道：「走吧兄弟，你留在這裡有沒啥意義，連蕭炎這種學貫中西的天才都應聘不上，你一個小小的本科生就更不行了。咱們還是去吃飯吧。」

  唐風搖了搖頭，說道：「快到我了，再等等吧。」

  吳良無奈的聳了聳肩。

  這時面試的速度更快了，很多人進去不到一分鐘，便被轟了出來，終於，小護士喊道：「四十五號，有四十五號嗎？」

  唐風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牌號，站起身來，說道：「我。」

  小護士朝唐風那一身休閒裝打量了幾眼，道：「進來吧。」

  唐風平息了下呼吸，然後上了樓梯，推開門走了進去。

  「我叫……」唐風剛想開口介紹，那光頭男已是打斷了他，說道：「你看一看這病人吧。」

  而歐陽易院長則無精打采的仰在椅子上，他是在悲哀，深深的悲哀，如此多的才華橫溢的醫學生，在經過N年的中醫課程之後，竟然連一點點的中醫思維都沒有，而是開口拍照，閉口手術，這讓歐陽易感到了深深的挫敗感和危機感。

  「或許，中醫真的要滅亡了。」歐陽易閉上了眼睛。

  唐風掃了一眼床上的老人，臉色蠟黃，瘦骨嶙峋，雙眼泛著黃色。他走上前去，輕輕問道：「老人家，你哪裡不舒服。」

  老人看了一眼唐風，然後指著自己的脅下，說道：「這裡疼。」

  唐風在老人的脅下按了按，很明顯皮下有異物，然後他摸起老者的胳膊，按在了他的手腕之上，問道：「老人家你還有什麼不舒服？」

  老人說道：「全身無力，不想吃飯。」

  唐風兩邊手腕都按了一下，查看了一下舌苔，然後慢慢退回了原處，說道：「我診斷好了。」

  「怎麼回事？」歐陽易看到剛才唐風的手法，不僅有些期待，於是坐正身體，問道。

  「西醫上來說應該是肝癌，中醫診斷為肝氣不舒，氣血凝滯，脅下積聚。」唐風自信的說道。

  「啪」一聲重響，唐風、光頭等人嚇了一跳，卻是歐陽易情緒激動之下，竟然忘形的一拍桌子，發出的聲音。

  「若是你接診這個病人，該如何處理？」歐陽易滿懷著希望看向唐風。

  唐風侃侃而談：「這人氣血阻滯已久，積聚已成，短時間內無法消除，只能用中醫丸藥，緩緩消除。另外，他的胃氣已傷，所以萬萬不能用峻藥猛攻。譬如說現代醫學的手術，在這個病人身上是絕對不適合的。手術雖然短時間內能切除腫瘤，但是一旦手術，病人必然元氣大傷。」

  歐陽易不斷的點頭，說道：「那照你說，應如何處方。」

  唐風想了想，說道：「醫聖張仲景早有處方，鱉甲煎丸就很好，我覺得。」

  張仲景乃是中醫史上第一人，被尊稱為醫聖，無人可與他齊名。雖然華佗、扁鵲醫術也很高明，但他們都帶有一些神話色彩了。有醫書流傳下來，而又得到全中醫界公認的第一人，非張仲景莫屬。

  歐陽易輕輕重複著，「鱉甲煎丸，鱉甲煎丸……」，接著，他砰的一下猛的站了起來，對床上那病人說道：「老王，你有救了，就用鱉甲煎丸。雖然不能保證治好你的肝癌，但是再活十年肯定沒問題。」

  光頭男子和白衣大褂的婦女一臉驚訝的看向歐陽易，一個肝癌晚期伴發黃疸的病人，根本就活不過一年了，而蕭炎可以讓這個病人活到兩年多，但是眼前這個年輕人一席話，竟然能讓這個病人壽命延長十年。

  光頭男子舔了舔嘴唇，問道：「院長，這鱉甲煎丸是什麼？能治癒癌症嗎？」

  歐陽易哈哈大笑，道：「這正是中醫的神奇之處，就算是再普通的方子，只要用的得當，就一定能夠治癒癌症。小伙子，恭喜你，你通過了，我希望你能儘管來我們醫院上班。」

  唐風興奮的揮了揮拳頭，道：「謝謝院長。」剛才他的診斷治療看似簡單，然而其實已深得孫思邈的真傳，故而連一代國醫大師歐陽易也不禁欣喜異常。

  唐風向門外走去，歐陽易突然說道：「哎，小伙子，還沒告訴我們你的名字呢。」

  「唐風，漢唐盛世，華夏之風，唐風。」說完，唐風鞠了個躬，退了出去。

  「唐風，」歐陽易眼中閃現出希冀的光芒，「或許，中醫不會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