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

  「兵」字真言，御兵控刃。

  

  「斗」字真言，鬥法萬千。

  在能量風暴與滿天火光的掩護下，被誤以為化做齏粉的龍輝，將陣法脈絡中的全部大地能量，一齊吸納進肉身之中，用作催動「兵」「斗」兩字真言的底蘊。

  他雙手並做劍指，同時點向身前的白色巨劍。

  錚～～

  本就與龍輝同心同體，藉由他的先天異能力凝聚而成的白色巨劍，發出一道清冽的劍鳴。

  劍鳴聲並沒有像地窟神教教徒們在攻擊時，所製造出來的驚天動地，猶如排山倒海一般的聲勢。

  它既不浩大，也不狂暴。就像是用手指頭，輕輕地在劍刃上敲打了一下，雪亮光滑的劍身，俏皮地回應著你。比一般長劍寬厚許多倍的劍脊，也在隨著劍鳴輕微顫動。

  讓劍鳴聲整體聽起來，清冽之餘，又不會顯得空洞虛浮。

  先前說過，龍輝手中的巨劍，既是劍器，也是重型兵刃。

  清冽與低沉，鋒銳與厚重，俏皮與嚴肅，匯聚成一道靈動而又充滿肅殺的劍鳴。

  這是金鐵之聲，也是殺伐之音。

  劍鳴聲起，代表著龍輝的反擊。

  極具穿透力的劍鳴，透過火焰和煙塵的阻擋，傳入進周遭百校聯盟學生和地窟神教教徒們的耳朵里。

  眾人只覺得心頭一緊，而後周身汗毛倒豎。

  在虛幻之中，似看到一條龍影扶搖而上，直衝入九霄雲巔之上，有陣陣極具穿透性的龍吟，在震撼著他們的心靈。

  「這是什麼聲音？」穆明遠驚疑不定地向著四周，不知道聲音從什麼地方傳來。

  石英卓也是一樣，耳朵充斥著一股奇特的旋律，仿佛到處都在傳出這種聲響一樣。

  他猜測著說道:「我怎麼聽著有點像龍的吼叫聲？」

  「絕對不是龍在吼叫。」蘇南煙沉默了片刻，回憶起兒時的記憶，異常肯定道，「這是劍鳴。」

  「劍鳴？」在蘇南煙的對面，吳永一臉難以置信的看向龍輝的方向，似乎是想要說服自己，拋棄掉自己心中的猜想，「那傢伙手裡面的巨劍，是由他的異能量，凝結具現出來的異能量產物。

  這只不過是異能者體系的某種奇特變化，絕對不可能是那一脈的傳承！絕對不可能！」

  因為四野都充盈著奇異的聲響，除了恰好出現在現場的百校聯盟學員和地窟神教教徒以外，還有成片成片正在觀看直播的觀眾們，也紛紛被這一道劍鳴給吸引了注意力。

  可是無論眾人如何尋找，他們都無法確認到，聲音究竟是從哪裡傳出來的。

  眾人更加說不清，這道聲響為什麼會給他們，帶來如此奇特的感覺。

  「是剛才那個臭小鬼！」吳永略顯癲狂的聲音傳出，他像是受到什麼刺激一般，指向一直到現在都還沒有消散的硝煙嘶吼道，「給我繼續攻擊，給我殺了他！」

  第一次，吳永當著直播鏡頭的面前，毫不顧忌形象，大聲嘶吼著要地窟神教教徒們擊殺一個「小孩子」。

  原本還茫然不知所措的眾人，齊齊看向龍輝所在的方向。

  「那個人還活著？」

  「遭受剛才的攻擊，怎麼想都不可能還活著吧？」

  「話說這個聲音，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感覺有點冷啊，又不是溫度上的那種冷。」

  「真的假的？那個人站的地方都變成這樣了，不會都還沒有死吧？」

  ……

  龍輝矗立在被一片狼藉，所環繞的土坑當中。在他身邊，儘是被焚燒成岩漿狀的熔岩。只有立足之地，依舊保持著原本的黑土材質，粗略看過去，似是無間煉獄中僅存的一塊人間淨土。

  他身穿銀白魚鱗戰甲，從頭盔面甲到腳上的戰靴，純純是散發著銀色光輝的雪白色。

  挺拔身姿屹立於焦土之上，更有一柄形狀體積魁偉浩大，鋒芒氣機懾人的巨型劍器停在他的身邊。

  嗡～～～～～～

  劍身接連顫動，表面銀白色光暈越來越強盛。一股難以言喻的威嚴和霸氣，正在從巨劍中顯露端倪。龍吟陣陣，幾欲化龍稱尊。

  龍輝以「兵」字真言與「斗」字真言的力量，共同駕馭這把重型兵刃，萬萬沒有想到，竟然意外生出來了這種變化。

  「兵」真言控御兵器，「斗」真言施展鬥法。

  本來準備施展「萬劍訣」的龍輝，因勢利導，順應巨劍的威勢，以「斗」真言演化心中所想的招式，再藉由巨劍為載體施展了出來。

  受到龍輝的御使，銀白巨劍一改先前劍尖朝下，劍柄上豎的姿勢，從龍輝身邊一飛沖天，洞穿滿天硝煙，劃出一條絢爛的白芒。

  「那是什麼？」

  有眼力尖銳的的地窟神教教徒，發現了隱匿於硝煙中的巨劍。

  而其他人也因為受到氣機的指引，察覺到有什麼東西沖入了高天之上。

  龍輝劍指於虛空中緩慢划動，像是在用自己的肉體凡胎，推動萬斤閘門。

  積蓄在他體內的大地能量，為他提供幾乎無盡神力的同時，也快要將他的肉身撐爆。

  硬頂著內外兩重壓力，龍輝以指尖為一點畫筆，臨摹道韻紋路。

  「一劍化千刃！」

  隨著他的一聲低喝，天空中銀白色巨劍突然陷入沉寂，而後震盪出萬丈光芒。

  屬於百兵之君的絕世鋒芒，這一刻徹底爆發了出來。

  一陣鏗鏘過後，伴隨金鐵劍鳴，眾人突然發現，原本自成體系，沒有日月輪換，亦無星河橫空的地窟世界中，突然出現了一片璀璨奪目的星空，穹頂上方閃爍著點點星輝。

  「這是……」負責直播拍攝的攝像師，也是後知後覺的拉升鏡頭，調整著鏡頭的焦距。

  「千刃龍影，疾！」

  在直播畫面里，屬於龍輝的銀白色巨劍，不僅自主漂浮在半空中。更是不知道從什麼開始，像是複製克隆一樣，不曉得從哪裡搞出來了一堆一模一樣的兵刃。

  就在觀眾和攝影師們吃驚的同時，他們就看見在那一柄柄巨劍之上，各自從劍體內浮現出一條條栩栩如生，宛若實體的龍形幻影。

  龍影蜿蜒盤桓在巨劍上，龍尾於劍柄，龍軀於劍身，四爪布於劍刃，龍頭攜龍角處於劍尖所在。

  而後他們就看到，仿佛擁有生命的龍影劍刃，猶如離弦之箭，似天外隕落的星辰，直衝著地面落下。

  「喂！喂！！喂！！！喂！！！！」

  「小心天上！」

  ……

  驚呼聲在屏幕內外同時響起，即便攝影師再敬職敬業，這回也忍不住慌亂了起來。

  滿天飛劍高懸，數量密密麻麻，掛滿了他們頭頂。現在這麼浩浩蕩蕩地衝殺下來，光是那橫掃千軍的陣勢，就不是說坦然面對，就能夠坦然面對的。

  此刻陣勢已成，龍輝不在擔心施法被打斷，徹底放開了對巨劍的壓抑。劍鳴化做龍吟，響徹雲霄四野。如汪洋大海翻騰龍潮，龍軀化作連綿起伏地浪頭，崩斷了長空，淹沒了雲層。

  人類在面對突發事件的時候，通常會下意識的什麼都不做。肌肉僵直，大腦短路，徹底失去行動能力。

  而現在，地窟世界裡已經成為異能者的人類們，也在用著類似的方式，證明著自己仍舊是屬於人類這個物種。

  注視著朝向自己俯衝而下的龍群，地窟神教的教徒們，集體陷入了短暫的呆滯。

  包括哪些百校聯盟的學生們，也紛紛瞪大了眼睛，如同痴呆兒一般，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劍鋒錚錚，利芒爍爍，迎著那鋪滿天際的劍刃和龍形幻影，吳永幾乎快要將自己的一口牙齒咬碎。

  儘管沒有修行過玄門道宗的術法，但是他卻可以清晰的覺察到。眼前這遠超人類常識理解的畫面，絕對不是由異能者的天賦能力，所製造出來的產物。

  這是一種「道」的體現，是完全不同於異能者體系，卻同樣凌駕於普通人類之上的力量，玄門道宗的力量。

  最關鍵的一點，那就是比起異能力這種前路未卜，只能夠依靠自己慢慢摸索的力量。玄門道宗擁有著更加完善的傳承，以及明確的前進方向。

  「劍修！他真的是劍修！這怎麼可能！」

  想到曾經與自己失之交臂的機會，吳永心中頓時升騰起無邊無際的妒恨之火。

  他嫉妒龍輝小小年紀，就可以獲得劍修的傳承。更恨當初負責篩選的傢伙，居然將自己掃地出門。

  也正因妒恨之火燃燒地太過於旺盛，以至於吳永甚至忘記了自己現在正在遭遇攻擊的現實。

  群龍聲勢浩大，攪動十方風雲，攜帶著滅世的威壓。

  吼！！！！

  地窟神教的異能者，在臨近生命最危機的關頭，終於是有人怒吼著強行衝散恐懼，做出了求生的動作。

  一名手持鋼刀的彪形大漢，渾身上下肌肉緊緻有型，氣質看起來頗為彪悍，大概率是一位搏擊愛好者。

  面對迎面衝過來的巨劍龍影，他心中雖然膽怯，卻不想毫無反抗的死去。

  雙足一躍而起，他手中的鋼刀在其異能量的加持下，綻放出一抹絢麗的刀光。

  只是比起滿天飛劍龍影而言，實在是渺小的不能用來做對比。硬要說的話，大概就是璀璨的萬丈星河，與誤入下水道的螢火蟲之間的差距，完全沒有可比性。

  以至於這一幕看上去，莫名讓人生出悲壯與淒涼。

  遠處的龍輝並沒有特別調動其它龍影劍刃，對鋼刀男子發起圍殺。

  在只是讓被鋼刀男子選中的劍刃，和這名地窟神教教徒一較高下。

  刀光與劍影交錯而過，那把質地精良，且被加持著異能量的鋼刀，在一聲脆響中迎來了終結。

  僅僅只是一擊，鋼刀男子就被千柄巨劍中的一把，斬斷了手中兵器。

  帶著利爪切刺肉體的感覺，鋼刀男子只覺得自己身上一痛，被一道龍影重新按回了地面。

  砰！砰！砰！

  接連不斷地窟神教的教徒，或是在反抗中，或是呆滯中被龍型幻影撲擊倒地。

  千刃龍影，是萬劍訣演化而來的御劍之術。

  即能夠斬人首級，也可以僅僅只是用來制敵，而不是一定要製造殺戮。

  「可惜我的萬劍訣，做不到精確控制到每一把飛劍的程度。」被焦土環繞的龍輝，略帶可惜的喃喃自語道，「要不然就能夠直接把你們串成羊肉串，而不是剁成一堆馬賽克了。

  還是精神力量不夠強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