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法陣中的參天巨木，按照特殊的規則被排布出來。無形的力場，受到這些巨木的引導，充斥在它們所處的空間之內。

  被巨木圍困其中的聖天隼，此刻也體會到了不久之前，身處於它和殷建修威壓下，而動彈不得的龍輝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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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相比起龍輝，那幾乎快要把他的肉身軀殼和精神意識，擠壓得粉碎崩潰的壓力而言。

  現在的聖天隼，了不起也就是掉進了泥潭裡，身體行動能力受到束縛罷了。

  不過也沒有差別，因為聖天隼知道，如果自己再不趕緊想辦法脫身，接下來的結果，要麼是就死無全屍，要麼就是被人類奴役。

  無論哪一個結果，都算不上是好下場。

  調動異能量，燃燒體內的血氣之力。聖天隼全力以赴之下，周身翻湧的能量波動，越發浩瀚強盛起來。無邊無際的白色光芒，以聖天隼為中心，驅散了一切黑暗和陰影。

  而那些無形的光華，也在一點一滴地，將繚繞在聖天隼周圍環境的力場，慢慢擠壓出去。為自己構建出一個自由活動的空間，抵抗因為力場而帶來的束縛。

  一旁的殷建修，在見到聖天隼，快要脫離束縛以後，忍不住就要出手阻攔。

  卻被在暗處操控法陣的楊天祿制止道:「殷先生不用擔心，這隻扁毛畜生逃不出去的。

  在下的陣法，可沒有這麼容易被蠻力破除掉！」

  話音剛落，一道黑影快如閃電，從一棵大樹的樹冠中，向著半空中的聖天隼竄了出去。

  黑影的動作迅猛無比，產生的動靜卻小的可怕。如同潛伏在陰影中的刺客，不動如山，動如雷霆。

  就連在一旁觀戰的殷建修，都被嚇了一跳。

  正在全力以赴釋放能量，驅逐力場，為自身爭取行動能力的聖天隼，現在根本沒有辦法做出閃避任何動作。

  同樣的，它也不需要做出閃避動作。那些縈繞在聖天隼周身的光華，源於它體內能量與血氣之力的結合，蘊含有無盡的威能。

  既可以用來當做攻伐的手段，也能夠起到防禦的作用。

  黑影沖向小太陽似的聖天隼，具體的外在形象被森森白光照耀顯現了出來。

  其本來面目，僅僅只是一根翠綠色的藤蔓而已。

  這根藤蔓仿佛有自己的意識一般，順著樹幹的方向，潛伏樹冠之中，猛得發起進攻來，也是迅猛異常。

  並且比起一般的藤蔓而言，它的體型略有不同。長如登天梯，粗如吞天蟒，通體翠綠剔透，蘊含著無限的生機與潛能。

  嗤的一聲，藤蔓一頭扎進了聖天隼的勢力範圍，毫不意外的遭到白色光芒阻擊。

  裊裊青煙，從翠綠色的藤蔓上升起。不多一會兒的功夫，原本青翠欲滴，生機無限的藤蔓，已經變得枯黃乾瘦，體內的水分被蒸發殆盡，瀰漫著一股焦臭腐朽的氣味。

  在攻向聖天隼的路徑中，自己逐漸崩裂身形，化作一捧飛灰消散在半空中。

  聖天隼如烈陽橫掛蒼穹，見狀不屑道:「連我身前千里的範圍近都進不了，簡直可笑至極。」

  聖天隼一身光華照耀天穹，能量波動如同汪洋大海一般，浩瀚無邊，向四面八方席捲。

  不斷沖刷著周遭的力場束縛，同時也在袪褪所有，可能威脅到它本體的存在。

  殷建修冷漠地看著聖天隼，獨自在那裡拼命。

  他自然能夠看出來，先前楊天祿只是在試探聖天隼的虛實底細。摸清楚它的狀態以後，接下來的攻擊，才是真正決定生死的攻伐。

  咻～咻～咻～

  依舊還是藤蔓，不過與先前藉由巨木的樹冠掩護，發起突然襲擊的攻勢不同。

  這一次的藤蔓，全部來自地面下方。如同深海怪物探出的觸手一般，無數粗大如岳，堪比四周參天巨木主幹的藤蔓，從地面沖霄而起，掀起一陣翠綠色的浪濤，席捲向天空中的聖天隼。

  楊天祿這一擊，像是要把天上的太陽卷落凡塵一般。

  先前還在嘲諷楊天祿的聖天隼，當下大驚失色，在力場的束縛下，拼盡全力揮動自己的羽翼。

  無數玉白色的羽毛，從聖天隼的翅膀脫落下來。

  這不是那些聖天隼使用能量粒子，幻化具現而成的消耗品。每一片羽毛，都是從聖天隼的本體上脫落下來，蘊含著它自身血氣，堅固不朽，神妙無窮的稀世之寶。

  動用自己這一身羽毛，聖天隼顯然也是真的發了狠。

  玉白色的羽毛飄散在半空中，開始無火自燃起來。純淨，神聖，潔白的光芒，從羽毛中綻放出來，將聖天隼原本那森冷的寒光，都徹底淨化了一般。

  也正是在這個時候，被柔和光芒包裹的聖天隼，才勉強有了一點和它本命相匹配的氣質。

  而不是先前頂著一個「聖天」的前綴，氣勢比邪魔外道還要邪魔外道。

  聖天隼剛剛才綻放出璀璨聖光，光芒萬丈，登天而上的翠綠色浪頭，已經是鋪天蓋地的倒卷了下來。

  隆隆聲中，無數藤蔓如同天河奔流不息，向著聖天隼發起衝擊。

  一聲尖銳的鳥鳴聲，貫穿了巨木和藤蔓封鎖的天地，耀眼奪目，聖潔空靈的玉白色聖光，從藤蔓天河中奮力綻放，不願意被埋沒其中。

  兩股力量發生了慘烈的碰撞，無數藤蔓被聖光淨化成虛無，徹底消散在天地之間，連一縷青煙都沒有殘留下來。

  而聖天隼的羽毛，亦如夜空中轉瞬即逝流星，在極近輝煌過後，悄無聲息地開始了自我消散。

  那些玉白色羽毛，真的如同是由光芒編織而成的一樣，在耗盡力量，自我消散的過程中，直接化作點點碎光，明亮，清晰，唯美，讓人怎麼也無法理解，它們出現的原因，是源自於一場生死對決之中。

  聖天隼放聲嘶鳴，拼盡全力對抗翡翠洪流，想要把那纏繞軀體，束縛自身行動能力的力場全部淨化乾淨。

  然而楊天祿有心算無心，提前布置出來法陣，能量儲備浩如煙海，近乎於無窮無盡。

  任憑聖天隼如何震翅嘶鳴，燃燒體內血氣，催動異能量反抗。始終無法衝出力場的約束，更有綿延不絕的藤蔓植物，一刻不停地碾壓過來，要將它徹底淹沒。

  砰！

  一道沉悶的響聲，從聖天隼的背脊處響起。燃燒血氣對抗法陣的聖天隼，終於是被消耗地油盡燈枯，再也維持不了那一輪光芒萬丈的烈陽。

  防禦被突破過後，一道藤蔓第一次抽打在聖天隼的本體。

  而接下來等待聖天隼的，還有數之不盡的攻擊，正在後面等候著它。

  砰！砰！砰！砰！砰！

  低沉轟鳴聲徹底狂暴了，伴隨著聖天隼悽厲的嘶鳴，這隻sss級地窟世界的主宰者，並沒有選擇認命，而是選擇困獸之都，以鳥喙，羽翼，鉤爪，這些天生的身體武器，在藤蔓浪潮中拼死一搏。

  殷建修戰在一旁，安靜地觀看著聖天隼最後的瘋狂。

  鮮血不斷從鳥喙中噴吐出來，華美的羽翼被洞穿地支離破碎，一雙鋒利強健，鉤爪有力雙足，在戰鬥被打得骨斷筋折，以一種扭曲的姿勢，被表皮組織挽留在本體。

  「我不甘心啊！」

  自知無力回天的聖天隼，悽厲長鳴，聲音悲切而又絕望，讓人心生寂寥。

  危險的氣機驟然浮現，原本氣息衰敗的聖天隼，雙目透露出決絕與狠辣。

  在它幾乎油盡燈枯的體內，如同迴光返照一般，再度噴湧出恐怖的力量。

  但凡和高階地窟怪物們交手過人類強者，都不會對這種情況感到陌生。

  自知毫無生還可能的高階地窟怪物，在臨近生命終結的時刻，都會做出同樣的選擇——自爆。

  不僅是自我了斷，同時也是為了摧毀自身的軀殼，不為敵人留下可以利用的資源。

  早在交手之前，楊天祿就已經為它指明了一條退路。只要聖天隼選擇低頭認主，就可以保命。

  然而哪怕戰鬥到現在，聖天隼哪怕只殘留下最後一口氣，也沒有絲毫動搖的想法。

  修為實力達到聖天隼這個境界，地窟怪物們的靈智，早已經不能用「飛禽走獸」來形容。

  它們擁有喜，怒，憂，思，恐懼，憤怒的情緒，明白捨命相搏和暫時妥協的取捨。

  懂得死亡的意義，也在避免自己死亡的發生。

  除了外在形象和天生的物種，與人類不同以外，這些高等級的地窟怪物，在靈智方面，幾乎和人類沒有區別。

  然而就是這樣的生物，在面對必死無疑的局面時，卻從來沒有想過去委曲求全。為了自己的性命，以自己的自由和尊嚴為代價，向敵人俯首稱臣。

  即便是互為生死大敵，殷建修也不得不承認，聖天隼是一隻高傲且性格剛烈的地窟怪物。

  然而就在殷建修覺得，聖天隼即將迎來終結的時候，突變事件忽然發生。

  「鎮封！」

  充斥在聖天隼四周的無數藤蔓，紛紛停下了攻擊的動作，在電光火石之間纏繞在聖天隼的周身各處，藤蔓上生長的利刺，如同鋼釘一般接連不斷扣入聖天隼的肌體內部。

  將它的周身的穴位經絡，一個不留全部封死。穴位經絡被封，聖天隼自爆的能量波動流轉，難以控制地陷入短暫停滯的狀態。

  與此同時，數不清的藤蔓，彼此交織重疊，以聖天隼為核心，編織出來了一隻翠綠色，暗合鎮壓道韻與無窮生機的大繭，將它包裹在其中。

  由巨木構建出來的封禁囚籠，也同一時間，開始逐漸相互靠近，樹冠重疊，主幹併攏。

  由巨木引導出來的力場，更是隨著巨木空間的壓縮，束縛強度呈直線上升，配合藤蔓上的鋼刺與道韻，徹底封死了聖天隼自爆的可能性。

  「成功了！我終於成功了！」

  僅僅只是兩句話，楊天祿話語中，卻蘊藏著難以抑制的喜悅和成就感。

  而在法陣中，正以防禦姿態，準備迎接衝擊到來的殷建修，此時也不由得做出了錯愕的表情。

  看著同樣一臉難以置信的聖天隼，殷建修呼吸猛得一滯，瞳孔如同發生大地震一般顫抖起來。

  「連異能量能級反應，達到sss級地窟怪物的自爆都可以壓制下來。未來通過這個手段，即便頂尖強者們不出手，應該也可以活捉地窟怪物，收取那些珍貴的研究材料！」

  直到現在為止，殷建修還是沒有相信，楊天祿可以馴服聖天隼。

  不過通過這個陣法，他都是看到了另一種可能。人類可以有效利用這種法陣，成批量地捕獲那些，動不動就喜歡自爆的高階地窟怪物。

  高階地窟怪物的血肉，皮毛，骨骼，一切的一切，對於人類而言，都是難得一見寶貴物資。

  削弱敵人，壯大自己，更重要的是，法陣不同於培養頂尖強者，必須要針對性的培養。

  法陣的存在，屬於那種只要技術手段達標，物資補給充足，完全是可以建立起生產流水線的手段。

  一個民間奇人都能夠搜集齊材料，順利構建出來的東西。只要擁有對應的技術，打死殷建修都不相信，那些材料的搜集，還能為難住，自己身後的國家機構。

  就在殷建修暢想著，未來逮著地窟怪物薅羊毛的美好生活時。

  順利鎮封聖天隼的楊天祿，再次催動法陣，既巨木和藤蔓以後，那些看起來人畜無害，紮根在大地泥土中，帶著自然芬芳的鮮花與綠草，居然順著巨木和藤蔓，一路向著聖天隼的方向生長了過去。

  樹幹上長苔蘚，殷建修倒是並不陌生。藤蔓開花，也屬於正常情況。但是那些花花草草跟寄生蟲一樣，順著樹幹枝丫和藤蔓的毒刺，一路這麼生長過去的畫面，殷建修倒是第一次見到。

  不過考慮這些只是陣法的表現，殷建修倒也沒有太驚奇。

  現如今這個世道，人類不憑藉任何工具，也不用長出翅膀之類的身體器官，就可以做到飛天遁地，開山裂石這類事情。

  花花草草奇怪一點，又有什麼不能接受的？

  「楊先生，你這是在準備馴化聖天隼？」大戰落幕，殷建修在見識過楊天祿的手段以後，自然是收起了對他的輕視。但是想起對方的最終目的，還有那隻鎮壓著聖天隼，被花草包裹，開始蓄積生機能量的大繭。總覺得心中有些不安，於是提醒道，「我看聖天隼已經被徹底壓制了，能夠活捉sss級地窟怪物，足以讓先生揚名天下。再繼續下去，萬一出現問題……」

  「我自己心裡有數，殷先生請放心。」

  對於殷建修的勸告，楊天祿的聲音顯得有些不耐煩，隨意敷衍了事道，「我現在收服這隻扁毛畜生，到時候也好救出被困在地窟世界的人。

  好了，我現在分心不得，殷先生如果有什麼事情，就去找那邊的錢萬通說。

  請恕楊某不奉陪了。」

  楊天祿雖然心中不耐煩，但做事還是相當有條理。先是拿被困在地窟世界的眾人安全做為理由，給了殷建修一個不好插手的台階下。

  然後又將能言善辯的錢萬通，推出來應付殷建修的不安。

  考慮到那些被自己「丟下」的兄弟們，還有百校聯盟的年輕一代們。殷建修雖然想要阻止，最終還是沒有繼續開口，轉頭向著錢萬通的方向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