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最深艷麗夕陽紅
2024-12-26 21:59:31
作者: 半開蓮生
整整三十六天,紫瀾宮的後殿裡,連一隻蚊子都分不進去。
上歌兒果然嚴守後院,將結界撐得天衣無縫。
花自香去看過他們幾次,屋子裡毫無動靜,上歌一個人也不嫌無聊,獨自一人堅定地站在院子裡,凝視著屋內。就算什麼也看不見,有時候她卻會笑出來。
大概是想到離止有了生存的希望,心裡開心。
花自香笑她傻,可一轉頭,眼淚就幾乎奪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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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記得那一天,離止剛剛出事的時候,上歌整個人都跟丟了魂魄一樣,六神無主。她跟上歌說話,上歌也毫無反應,著實令人好一番擔憂。
如今這樣,也挺好。
花自香每每去看了上歌,一回身立即就要去找玄邑。一天看不到他,她就悶得慌。最近她很少找玄邑的麻煩,大概是看過了上歌愛恨情仇一場,她如今也想得很開,跟玄邑的關係一日千里,不再是一見到他,就算心裡歡喜也要裝得苦大仇深。
她天天追著玄邑說歡喜他,而他也從一開始的臉紅心跳渾身炸毛,到現在坦然地告訴她,他也歡喜她。
兩個人是別人愛情里的看客,卻看透了自己的情愛,也算是個歡喜的結果。
到三十天的時候,他們已經手牽手一起來看上歌和離止了。
只有短短六天,大家都充滿了期盼。
第三十五天的時候,上歌的父母元安來了紫瀾宮。他已經出去了很久,對自家女兒和離止的事情毫無所知。回了一趟大荒,墨主把沒有送出去的信件給了他,他立即心知不妙,匆忙趕往青丘,又得知兩人已經很久沒有去青丘了,立即想到了紫瀾宮。
在紫瀾宮得知了事情的真相,他並沒有怪罪上歌,只是約了淵極去淵極的寢宮裡,進行了一次深談。
上歌還在守著離止,他們也不怕她過來偷聽,連結界都沒有設,就說開了。
「找到了天覃花了?」淵極見元安滿臉倦怠,心中已經猜到了幾分。
元安的脾氣他也不是不知道,如果沒有找到天覃花,他不可能這麼快返回天界。
果然,元安點了點頭:「找到了,如今已經移栽了一些到大荒,她娘照看著。我也拿了幾株,隨身帶上了天界,我怕離止那混小子用得著。」
淵極笑道:「你倒也不用擔憂他,我瞧著那小子福大命大,跟他爹一個德行,死不了。」
「縱然死不了,只怕一身修為,全沒了。」元安搖頭嘆息:「都是我養的那孽障,教我好生操夠了心,還沒得落個好,專門連累旁人。」
淵極就不樂意了:「你這話不對。我瞧著上歌很好,他們三個的事情,不過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旁人可真一點都管不著。上歌這孩子心善,脾氣也好,又會為人著想,就算言行無狀了些,也是真性情,你別太挑剔了。」
「就她那命格,經得起我挑剔嗎?」元安嘆息:「你別總包庇她了。」
聽元安提到命格,淵極倒難得正經起來:「說到命格,我倒想告訴你一個事情。」
「什麼事?」他說得正經,元安也跟著緊張起來。
難道是上歌那個小崽子,又惹出了什麼禍事,牽動了命格?
淵極道:「離家小子這一回逆天,倒是幹了一件好事。當年紫微星君為上歌譜寫鴛鴦譜,篡改了本來天命為上歌訂好的姻緣,天命定下的上歌兒的姻緣,正是離止,你也是知道的。可如今離止逆天回到了紫微星君修改鴛鴦譜的前一刻,將紫微星君改的鴛鴦譜,換成了凡人的鴛鴦譜。如今這樣一算,紫微星君的命盤零散重組,倒跟上歌脫離了軌跡。三是渡劫中,那被他篡改後的凡人的姻緣已經回歸,他也免於罪責,大概是要恢復了職位跟法力。」
「可是,那命盤交迭跟錯,一步錯步步錯,離止如何承擔得了這個罪責?」元安吃了一驚。
淵極道:「他自然是承擔不了的。所以灰飛煙滅的刑罰,歷來是不重。我想告訴你的,倒不是剛才那個事情,而是關於上歌。」
元安的心又提了起來:「難道,上歌的命格也變了?」
淵極點了點頭:「正是。原先咱們看到的,上歌的命格中斷,那日我查看乾坤鏡,倒發現上歌的命盤恢復了正常,中斷的裂痕,也被修復了。」
元安立即又是一喜:「這麼說起來,這小崽子如今是安然了?」
「嗯。」淵極皺著眉點頭。
元安立即覺得不對:「既然如此,你怎麼還愁眉苦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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淵極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後院,許久,才說:「她的命格是完整了,可那中斷的命數,換成了別人。」
屋子裡有些安靜,元安懷疑自己聽錯了。
換人了?
那樣詭異到了極點的命格,怎麼可能輕易就變化,還是這樣詭異的變化?不是消失,而是……中斷命數的主人,換成了別人?
只是……誰不幸地又承受了這個命格?
元安剛剛放下的心又被人重重打了一錘子,整個人都不能安定了:「換人了?難道是離止?」
如果是離止,這叫他如何對妹妹和妹婿交代?
離止要是為了自家那令人操心的混蛋,落得個命格中斷的下場,可怎生是好?
淵極嘆息:「不是離止,而是崇恩。」
元安大驚失色,差點從蒲團上跳起來:「崇恩聖帝?這怎麼可能!」
「這的確不可能,可它就是發生了。」淵極兩手一攤,顯然也很無奈:「我猜想,原先咱們看到的上歌兒的命格中,模模糊糊就有崇恩聖帝,並不是說與崇恩聖帝有關,而是有一天,這個命格會轉換成為崇恩的命格。他們兩個人的宿命,從一開始,就是交織的,根本分隔不開……任何想把他們分開的努力,都是促成命數轉換的動力。我們……推動了整個變化。」
他頓了一頓,眼睛望著窗外透過薄薄輕紗,落在地上的光影。一字一句,用最凝重的口吻緩緩說:「我現在在想,當初,咱們一意孤行地讓夙紗重生,究竟是不是做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