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七章 灰銀

  「我們的世界，就應該是漆黑一片嗎？」

  

  「我們的家園，就應該是如此孤寂嗎？這一片什麼都沒有的位面荒原，就是我們的起點、家園，也是歸屬？那麼，擁有自我和意志的我們，究竟算個什麼？」

  「玩偶？母親大人的玩偶？或者僅僅只是一群灌注了自我的程序，就如什麼都不做都會自行循環的雲朵和海洋。」

  「.....泰坦的終點，就是其他生命的起點？母親.....不，艾希大人，您還真是殘酷啊，創造了我們，卻從來沒有出現，反而給了我們最殘酷的命運，太多的不公平和想不開，簡直.....簡直就像是我們只是一個試驗田？一個半成品？一個......廢棄物？」

  「......既然註定要被遺棄......為什麼要給我們.....自我？一個無意識的泥人，不是更能履行您定下的規則？」

  「母親，古拉詛咒你.....」

  灰銀長者，由於太過古老，所有的泰坦基本遺忘了，「長者」只是他的尊稱，他還有古拉這個簡單的音節名。

  在相當漫長的時間，數萬年、十萬年、甚至百萬年，他都是弟弟們眼中的好兄長，追隨者和分支部落眼中的好領袖。

  堅定、公正、目無斜視卻也不失人情和寬容。

  「火之女太過暴躁，隨意玩弄附庸族群，視虐殺和角斗為樂趣，海皇貪玩而自私，曾經數次拋起巨浪淹沒大陸，隨意上升島嶼和吞沒，被其毀滅的智慧族群不知道有多少，而天空之主......」

  「傲慢，太過傲慢，他從來不腳踏大地，從來不和泰坦之外的族群交談，其實面對自己的族人，也依舊是一口一個命令，他眼中根本沒有其他的族群存在，所有人都只是它們的奴隸或材料.....」

  「......只有大地之主，才是這個世界最仁慈的兄長.......」

  「長者」是所有族群、附庸為其奉上的尊稱，他是所有人的兄長、長輩，是領袖，是啟迪星，是王者，是照耀萬物的朝陽......但又有誰知道，他內心的痛苦和煎熬，早就把他逼瘋了，黑暗甚至只是他休眠的屏障，公平對待？呵呵，那只是機械的執行規則而已。

  在母神生命之樹之下，泰坦族裔即是頂端，同時也是堅實的根須和未來的支撐，他們擁有崇高的使命和真正的不朽，但，也註定有一天隕落於大地，化作整個世界的營養。

  泰坦執掌著規則，掌握著世界的奧秘，但也是孕育培育著秩序和規則的力量，當世界的規則明細的時候，他們也必須和世界融合，將一切回歸給世界。

  這並不是什麼了不起的秘密，是泰坦族裔刻在血脈中的力量，他們用自己的身體和血脈創造著這個世界，他們的肉會化作山峰，骨血會形成新的族群，巨人和矮人族裔是他們的直系後代。

  這樣的命運，高階泰坦們只是有所聽聞，四大泰坦主宰從誕生那刻起，就知道的清清楚楚，但那註定是無數個萬年後的未來，對於未來，他們有的放縱，有的無視，而作為兄長和領袖，有人卻始終無法釋懷。

  他是族長、是領袖、是長兄，有責任為了自己的族人、兄弟尋找一條出路，那怕那是虛無縹緲的無數紀元之後，對於不朽者來說，卻也是即將抵達的到來。

  或許，如果他去艾希一趟，從哪裡的泰坦之王獲得了全族石化長眠藏入半位面，等待世界自我完善的方法，或許一切都有不同。

  但世界沒有如果，過於執著的責任心，當責任遲遲無法達成的時候，就成了壓在心頭的巨石，時刻的壓迫他，恐懼他，逼瘋他。

  過於認真的性格，當所有的投入沒有得到回饋，甚至是負面的回饋，就很容易走極端或鑽牛角尖，每一刻他都在思索著這無解的難題......

  「必須要背叛母親。」

  想要存活下去，就要違反母親的安排，但性格認真的他，又怎麼願意背叛造物主母親的安排，神之長子天然就有維護一切秩序和造物主尊嚴的責任.....他自己是這麼覺得的。

  很正常的，再正常不過的，他瘋了。

  一部分的他，要求履行造物主的安排和長子的職責，完全這一切。

  一部分的他，卻要履行身為泰坦族長的責任，為族人開闢一條道路，或者乾脆的離開這個世界。

  兩邊的想法彼此撕裂，最終.......瘋狂的泰坦主宰，把自己撕成了兩半。

  那依舊執著於秩序的泰坦半身，還有一個新的名字，叫做芬恩斯特蘭。

  是的，沒錯，羅夏又被騙了.......那被藏著火山之下的，根本不是什麼泰坦王子，灰銀一輩子單身有個毛線的後裔，但他也沒有撒謊。

  「我是灰銀的長子，山脈放牧者的王子，是他打造了我，作為他的副手和繼承者，我也是現任的大地主宰。五千年前，灰銀通過血脈的牽引，期望將我腐化導入他那一側，火焰之女封印了我，幫了我，天空主宰派出他最信任的衛兵兄弟守護我，千萬別解開我的封印......要不，一切都會結束。」

  嗯，你丫的確是被灰銀打造的，也是他生的，還是他的副手和繼承者，不僅是現任的大地的主宰還是前任的主宰......面對這種萬年為單位的老狐狸，羅夏還是太年輕，那天賦能力簡直起來反作用。

  但也正是因為大地主宰的責任，被芬恩承擔了，脫離了世界規則束縛的古拉，最終離開了這個世界。

  誰都不知道，離開了安索雷恩的灰銀長者遭遇了什麼，但五千多年錢，他的意志回歸了一霎......僅僅只是一剎，芬恩差點就被古拉的意志灌入，直接成為其的化身和傀儡。

  雙方的差距，已經大到了螢火和篝火之間，僅僅只是靠近，螢火就無法維持自我。

  無奈，芬恩只能進行自我封印，被借用火焰之女的力量。通過染色火元素將自己「混血」，避免被血脈、靈魂共鳴同化，但即使如此，他依舊無法離開封印，他沒有自信在離開封印之後，依舊保持自我。

  羅夏當初的想法沒錯，僅僅只是一個大地和火焰混合的泰坦，就違反了最基礎的規則，這其中滿滿的貓膩，根本不是凡人能夠接觸的。

  可惜，雖然封印有效，但芬恩能夠感覺到，「自己」居然變得越來越強大，總有一天，自己還是會化為分身，

  一個傀儡.....怎麼有資格掌握神器。

  就在哪一天，生命和大地的神器已經不聽他的使喚，並隱隱約約被其原主人召喚。

  而他最恐懼的，恐怕就是灰銀長者真正的回歸吧，七年前，長者的化身降臨了，就是在尋找他。

  滿是恐懼的火山泰坦，看到羅夏的一瞬間，差距到了對方的生命潛質，就毫不猶豫的「甩鍋」了......但他有不放心羅夏這樣的外來者，打算考察個幾千年，也順帶看著這孩子成年.....他是真的覺得羅夏要幾千年才能成年。

  呃，長生種的時間觀，已經被人類無數次吐糟過了，真正的不朽者的時間觀，恐怕可以給長耳朵們吐糟了。

  但顯然，他已經沒有考察的時間了，艾希人的抵達，極大的推動了位面的自我進化和完善.......它餓了，它要破殼而出，它要享受最後的......「營養品」了。

  「命運，它來了，無法迴避，無法躲避，它來了，它來了。」

  倉皇的吼叫在整個世界徘徊，滿是恐懼和悲傷的泰坦語，卻是扒著歌莉婭猛揍，占盡上風的灰銀長者。

  它有兩張臉，一張冷漠，一張卻滿是驚惶，哭泣著、悲傷著，表現的，就像是一個做了壞事即將被懲罰的孩子。

  顯然，古拉的瘋症並沒有因為離開家鄉而治癒，責任和感情、感性和理性的矛盾，讓他再度分裂了，或許，過不了多久，他又會生出一個「芬恩」。

  那脖子上、臉頰上，還有一個個臉形的人面疤，最可怕的，是還要被砍斷的半個脖子......或許，這樣的分裂，已經不知道進行過多少次了。

  是離開了自己的家園，不願意花費力量維護自己的外貌，還是單純失去了控制，露出了這邪神真貌，灰銀古拉恐怕早就不是泰坦了........他是遠比泰坦更加可怕的宇宙邪神！

  歌莉婭的「風箏戰術」註定要失敗，隨著時間的推移，灰銀變得越發強大，越發的醜陋，也越發的....瘋狂。

  一個個猙獰的面孔，就像是走路靴子上的掉落碎泥一般的從怪物身上掉落，落地卻迅速扭曲變大，要麼嘶吼著沖向了本體，要麼就瘋狂的毀滅周遭的一切。

  「生命的放牧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