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肉包子風波

  正值炎炎夏日，即便是下半天，依舊酷熱難耐。

  車廂內通風有限，比外頭還要熱上幾分，林默容生怕把兩個小傢伙熱壞了，便讓他們坐在外面的車轅上，陪著自己一起趕車。

  兩個小傢伙頭一次見外面的世界，看見什麼都新鮮，一路嘰嘰喳喳個沒停。

  其他趕路的人也三三兩兩交談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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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氣氛竟有些熱鬧。

  噠噠，噠噠。

  突然，一串馬蹄聲疾速捲來。

  不過三四息，便已到近前，揚聲朝衛鷹稟道：「衛副將，前面有人在抓壯丁。」

  熱鬧氣氛瞬間被衝散，所有人都露出了惶然表情。

  自打永熙帝攜宗室南遷，整個大乾王朝的人心都散了。

  沒有人真正想著組織起來反抗撻子，反倒因為天子南遷，失了對北方的控制，一個個野心勃勃的大小「諸侯」們，為了成為北地的實際控制人，先一步內鬥了起來。

  到處都在打仗，而打仗需要人。

  他們這支隊伍之所以大部分都是老弱婦孺，就是因為男人都被征走了。

  「娘，抓壯丁是什麼意思？」挨著林默容坐著的林明玉，半是懵懂半是膽怯地問：「是不是有人要把咱們抓走？會把咱們分開嗎？」

  林默容摸摸她的頭，不知道該怎麼跟她解釋。

  「繞道！」

  衛鷹手一揮，當機立斷下令。

  繞道意味著南下的時間被拉長，但沒有一個人抱怨。所有人都在衛鷹的指揮下，改道駛進一條崎嶇不平的小徑。因為道路難行，騎馬的只能下來牽著，坐車的也只得徒步。

  林明辰和林明玉實在太小，林默容要趕車也沒法抱他們走，只得讓他們繼續坐在車上。

  為免顛到他倆，只能花十二分精力來趕車。

  不過一會兒，汗水就濕透了後背衣衫。

  何文私底下越想越覺得，這位林姑娘和自家將軍關係不一般，心中暗自決定一定要保護好他們三人，見狀立刻把馬交給旁人牽著，走了過去。

  「林姑娘，我來幫你趕車吧。」

  林默容下意識拒絕，「不用了，我自己……」

  「你自己是沒問題，可兩個孩子呢？」何文打斷她，板著臉道：「這路如此崎嶇不平，萬一把兩個小傢伙顛下來摔了，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林默容只得感激道：「那就有勞了。」

  「應該的。」何文繃著臉說。

  什麼叫應該的？

  林默容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有了何文的幫助，林默容抱一個扶一個，果然輕鬆了很多。

  約莫走了兩個時辰，總算穿過了這段要命的小徑，重回了寬敞平坦的官道。

  何文將韁繩還給林默容就離開了，沒有一絲拖泥帶水。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林默容眉心微蹙。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總覺得這位何侍衛的態度怪怪的。

  「娘，走啦！」

  「好勒。」

  林默容暫時壓下狐疑，一甩鞭子，驅車趕上前面的隊伍。

  之前繞路花了太多時間，只走了不到半個時辰，天幕就落了下來。

  四野荒寂，連個殘垣斷壁都沒有，只能在野外露營。

  「會不會有野獸啊？」有人面露擔憂。

  衛鷹常年在外行軍打仗，十分有經驗，「野獸怕火，弄個大火堆，保證 不熄就行。大家去撿柴做飯時，額外再多撿些，務必要撿夠燒一整夜的。」

  其實讓侍衛去撿更快，但衛鷹深知「斗米恩升米仇」，並沒有事事包攬。

  沒人有意見，也沒人敢有意見，各自領了活計去忙了。

  林明辰骨碌碌一轉眼睛，抱住自家娘親的大腿，「娘，咱們也去幫忙撿柴吧。」

  「什麼幫忙，你是想去林子裡玩吧？」林默容一眼拆穿他的小心思。

  林明辰撒嬌，「去嘛去嘛。妹妹也想去。」

  林默容看向一旁安安靜靜的林明玉，「妹妹想去嗎？」

  林明玉笑了笑，有點不好意思，但明顯也想去。

  也是，這個年紀的孩子，哪有不愛玩的？

  「咱們都去撿柴，沒人做飯，晚上餓肚子嗎？」林默容故意逗他倆。

  林明辰拉著她彎下腰，趴在她耳朵上，悄咪咪道：「娘，您再變幾個肉包子就行啦。」

  「頓頓吃，你也不嫌膩。」

  林默容失笑搖頭，還是依了兩個小傢伙的意，去馬車裡拿出三個肉包，分給他們。

  林明辰迫不及待嗷嗚一口。

  白白胖胖的大包子立刻缺了一角，露出裡面汁多味香的醬色肉餡。

  奔波了一天，所有人都又累又餓，冷不丁聞到肉香味，全都扭頭看了過來。

  「大妹子，我可以跟你換幾個肉包子嗎？」

  「我也換幾個。折騰了一天累死了，實在不想做飯。」

  「我沒東西換，直接跟你買吧。」

  「那我也買幾個……」

  肉包子並不是什麼稀罕東西，但在舟車勞累了一整天后，所有人都只想立刻躺平，無奈五臟六腑大唱空城計，只得強撐著生火做飯。

  現在有香噴噴的肉包子，大家自然想省點事。

  要是一個兩個也就算了，這麼多人，給誰不給誰都會得罪人，全都給又容易暴露。

  林默容索性全部拒絕，「這是之前離家時帶的，沒剩多少，我們母子還要省著吃呢，實在沒法分給大家，真是不好意思。」

  為免大家不相信，她又描補一句，「你們也知道這天有多熱，帶多了根本放不住。」

  眾人想想也是，便就散了。

  林默容沒將這事放在心上，牽著兩個小傢伙往林子裡走，「等下跟好娘親，不能亂跑，知道嗎？不然被老虎抓走吃掉，你們就再也見不著娘親了。」

  「知道啦！」兩個小傢伙異口同聲。

  林明辰好奇心重，跟著就小嘴叭叭，一疊連聲的問：「娘，老虎是什麼呀？是老的虎嗎？那有沒有年輕虎呀？」

  林默容被他的童言稚語逗笑，耐心科普：「老虎是一種黃黑花紋的動物，有著……」

  三人的聲音逐漸消失在林子裡。

  誰也沒有注意到，一個滿臉麻子的年輕男子，悄無聲息地摸到了他們的驢車旁。

  「什麼沒剩多少，騙鬼呢。」

  王麻子不屑地哼了一聲，伸手就要去掀車門帘。

  「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