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8 戰（29）

  靈師兵團解散了。

  奕東兵團退役了……

  

  這兩個震驚的消息傳遍了三軍，不亞於在正沸騰的熱油中澆下了水，炸開了鍋。同時間，里西這邊也頒布了一條通令。

  所有的靈師隊伍皆撤回，解散。

  兩方大陸表達出的意思漸漸明朗，且只有一條——修煉者不得參與戰鬥。

  在最初的震撼之後，百姓們卻是歡欣鼓舞！修煉者是很強大，可同樣殺傷力也十分可怕，多少普通士兵不是死在敵人手中，而是死在兩方強者戰鬥波及的餘波里，如果有人統計，這個數量定是十分驚人的。

  這一次兩座大陸有默契地保持了同一個做法，使得百姓們歡喜不已！而士兵們在最先的不滿之後，卻也默認了。如果是自己這一方不出強者那肯定吃虧，那既然兩個大陸都一樣，那他們也就平衡了。

  而隱退的強者並沒有散開，等待他們的將是更為艱險的一戰。

  「只有十級才能參加嗎？」

  「大人，九級不行嗎？我們也想去，魔主殺了我們那麼多同夥，我們也想報仇。」

  「嘰嘰喳喳什麼！都說了十級最低，九級繼續修煉去。」方起不爽地喝道。常握刀子的手拿起了筆，刷刷地寫下了一個名字。

  「下一個。」

  比起鬱悶，方起比這些人更不爽好麼，媽的，他可是九級五星，就差那麼一點點……方起恨！

  「明承。」

  報名的少年坦蕩蕩地道出自己的名字，方起手中筆一頓，抬眼看了眼明承，大掌向著旁邊一指，「到那涼快去。」

  無雙、闌小流、非久久、蒙大從隊伍中出列，五人齊刷刷地逼向了方起，怒道：「我們抗議！」

  「抗議個屁，連十六歲都沒有，還敢報名？去去去，別搗亂。」

  「那他呢？他可是連八歲都沒有！」明承怒指向一邊。一旁呆著的小惡莫名躺槍，他眨巴著無辜的大眼看向方起。

  方起：「……」

  最後明承五人被轟了出來。

  「不行，我們得想個辦法，這可能是最後一次戰爭了，不去參加我心有不甘。」明承來來回回走動，就是不願屈服。

  「沒辦法，這一次戰鬥至關重要，只有十級才能參與，九級去了也是送死。」

  「難道我們就只能幹看著嗎？」

  「也不是……」無雙語速慢了一下，「我們還能給他們加油。」

  明承：「……」

  「無雙，師兄知道你有主意，別藏著掖著，快說！不然我就告訴明太虛那老頭，說你連五品丹都沒練好。」

  「……」無雙嘴角抽了抽，沉吟了片刻，他慢吞吞地道：「不是還有一個人跟你一樣未滿十六也未到十級嗎？」隱含的提示令五人眼睛亮起，明承嗖地轉身朝城主府跑去，嘴角的笑容越擴越大。

  是有一個啊！翟小五！

  城主府。

  半開的房門前，五個腦袋鬼鬼祟祟地往裡面張望，翟小五自那天受傷之後，就一直呆在房間內養傷沒再出門。

  「聽說在他房間附近，一直都有神級強者守護……我們小心點。」

  屋頂之上的葉昊天打了個呵欠，看著底下的五個人，不知道要不要出面揭穿他們蹩腳的潛伏之術。楚司無奈地搖頭。

  他們就住在隔壁好麼……

  「明大哥！」一聲驚呼震得五人一個激靈，抬眼瞪去，只見姜小紀一臉好奇地蹦達了過來。「你們在幹嘛呢？

  怔住的五人最後由明承怒問出聲：「你為什麼能在這裡？這裡不是禁止他人闖入嗎？」

  「誰說的，沒人禁止啊。」姜小紀無辜地說，一手直接推大了房門，往裡看去。黑狼與翟小五兩人正眼瞪眼，坐在床邊磕著瓜子。

  「……」

  這是養傷？

  明承幾人怒氣沖沖地進了房間，向翟小五表示了來意，誰知道翟小五一臉的茫然，連姜小紀也是第一次聽說。

  「什麼戰場？為什麼只能十級才能參加？」

  黑狼暗叫不妙，瞪了明承一眼，這幾個壞事的傢伙。

  翟小五冷靜地看著黑狼：「黑狼大哥，你有事瞞著我。」

  黑狼翻了個白眼，「這可不是老子不讓說的，你去問你家凌雲。」

  「你也會去？」

  黑狼淡淡地頷了下首，撥弄著爪子裡的瓜子，眼底深處透著一絲茫然，原以為報了仇之後一切都會結束……可心頭更為空落的感覺又是怎麼回事……

  黑狼自嘲地笑了笑。水銀，老子真沒用。

  黑狼的沉默使得房間氣氛冷卻了下來，翟小五從床上下來，穿起了鞋子往外跑。明承幾人暗叫不好，如今的翟小五可是魔主重點關注對象，誰能抓到他都能立了大功，導致蕭寒那些護法使不時跑來闖蘆城。

  要是他出了什麼事，他們可就闖了大禍了！

  可幾人只看到他走到門外便停了下來，對屋頂上的葉昊天與楚司喊道：「昊天叔叔，楚司叔叔，帶我去找娘親！」

  靠，他們怎麼不知道這兩個人在上面。

  ……

  冷冰冰的墓碑前，兩人靜立碑前許久未動。

  林傳細細地摸過上面的字，趙小俊三字是女子一筆一划刻上去的，帶著遲疑，帶著悲傷，還有不舍……

  林傳斂眸不語。

  即便是十品神丹也無法讓死去的人復活過來。就算是靠他的靈基，也無法在魂海中找到趙小俊的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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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真的……死了。

  「秦素，文醫師將海藍院長從學院送到了蘆城，丁藥師一直守在她寸步不離，小洛已經施力救了她，兩人的情況都有好轉。」

  聲音隨風拂過女子的衣角，也帶到了她的耳中，但她始終沒有說話。

  林傳聲音繼續響起：「這一次陶子健他們幫了大忙，他帶了琅琊醫館所有醫師去了軍營，不僅救了不少人的命，還交授了奕東醫師神奇的醫術，傷亡大大地減少，大家都對他感激不已。」

  她依然只是聽著。

  「還有……」林傳遲疑了一下，取出了懷裡的荷包，從被磨平的繡紋跟光澤的保持可以看出那人十分珍惜此物，只是他卻不得不遵守對主人的約定，把這東西讓了出來，想到他請求的眼神，並不多話的林傳還是說了出來：「這是一個叫馬雷的人讓我交給你，他想問你……記不記得一個叫明玉的侍女。」

  秦素身軀一顫，猛地轉過身。林傳吃驚地看著她，卻聽到她聲音沙啞，帶著一份急促地問道：「明玉？明玉怎麼了？」

  忽然見她目光緊盯著手裡的荷包，林傳將它遞給了秦素麵前，秦素伸出手接過，聽著林傳將馬雷陳述的話重複了一遍。

  「一百多年前，你在迷霧山谷失蹤，明玉哭著求馬雷帶她去迷霧山谷，來迴路上三個月的時間，馬雷沒想到會害了她……那時她已經生了暗疾，等到瞧出不對勁時，她已經病入膏肓，據說當時求了海藍院長給她續命，可終歸是普通人……身體繼承不了靈師的靈力，一天不如一天，休養了五年，之後走了……」

  秦素啞聲問：「為什麼不告訴我……」

  林傳看著她，有些不忍心說出理由。

  「說。」

  林傳唇瓣動了動，還是如實說道：「當時，你有孕在身。」

  秦素怔在原地，往日的一切浮上腦海，她低低地笑了，笑得悲涼跟酸澀：「所以她沒有來參加婚禮……所以院長信里說她很好也是為了瞞住我！」

  「秦素……」

  「你們把我想得太脆弱了……」秦素輕喃道：「還是把我想得太沒用了……」

  「當時都以為等你生完再……」林傳沒再說下去，說多也是辯解，而後來誰也沒想到秦素會出現那樣的意外。

  「我想靜一靜。」

  秦素扭過頭，注視墓碑的眼沒有挪開，林傳不知何時已經走了，秦素慢慢地坐了下來，一左一右兩隻手，荷包與勳章靜靜地躺在手心。

  她沒有哭，只是靜靜地看著，看了很久很久。

  當翟小五他們追過來時，誰也沒有驚動她，望著女子抱膝而坐，黃昏中的身軀是單薄的……

  「娘親……」

  翟小五無聲地喊著她，感覺到有人來到他身旁，翟小五抬頭看去，翟凌雲拍了拍他的腦袋，輕聲問：「爹爹是不是做錯了……」他不該瞞住秦素這個消息。

  翟小五仰頭看著這個緊蹙著眉頭，眼底深處隱藏著脆弱的男人。「爹爹只是不想娘親受傷害……」

  翟小五仰頭輕輕地說。

  翟凌雲手頓了一下，摸了摸翟小五的頭，並沒有回答。

  「爹爹，我能不能也去。」

  「不能。」

  翟小五垮下了小臉，又隱約聽到了一聲自言自語的輕喃：「如果我走了……至少她還有你在……」

  翟小五猛地抬頭看向翟凌雲，可後者神色淡淡，似乎這話不是出自他的口，但是翟小五可以保證！他真的聽到了！

  可之後無論他怎麼追問，他就是不開口。等秦素回去時，翟凌雲才邁開步子，小心地跟在了她後面，懷裡抱著的是已經睡著的翟小五。

  距離約定的時間到了……

  方起目送著近千強者進入了空間通道，這些人都是這一個月來奕東大陸所有聽到消息趕來的強者，最低的也是十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