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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之死路(一)

2024-05-07 17:33:37 作者: 尋找失落的愛情

  轉眼間,到了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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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隆安帝駕崩離世至今,已經整整十年。

  十年周祭,自然是不能少的。慶安帝下了口諭,召趙王父子進宮,並宣召宗室入宮。

  朱家傳承天下百餘年,皇室宗親是個龐大的數字。有資格被封親王的,只有寥寥幾個。福親王病死在嶺南,現在京城就剩兩個年過七旬的親王,一個病了多年,一個年邁不堪。今日都沒能來。

  應召而來的郡王共有七個,任宗人府宗正的平郡王進了宮,年近六旬的康郡王,依舊任宗人府宗令。

  平郡王的父親是隆安帝的堂弟,論血緣關係,是皇室近支。平郡王自年少時就和燕王交好。燕王做了太子登基為帝後,平郡王也沾了光,接替福親王做了宗人府的宗正。換句話說,宗人府現在已經全在慶安帝掌控之下。

  至於康郡王,自小馮氏死後,整個人便沉寂了下來。不到必要的時候,很少進宮覲見。

  今日七位郡王,以平郡王為首,一同向天子拱手見禮:「臣等見過皇上。」

  慶安帝神色冷素,不怒自威:「諸郡王免禮,平身。」

  郡王們謝過天子恩典,各自起身。

  平郡王起身之際,目光迅速掠過趙王父子,心中哂然。

  田淑太妃下葬後,趙王以守孝的名義,在趙王府里龜縮了幾個月,既不上朝也不領差事。趙王世子也被拘在府里,不能出來走動。

  這對父子兩個,守孝幾個月,並未憔悴消瘦,倒是越來越肥了。尤其是趙王世子,比太子殿下小了一歲,正當盛年,卻一派痴肥蠢鈍的模樣。嘖嘖!

  慶安帝話語簡潔:「今日朕宣你們進宮,是和你們商議去皇陵祭奠先帝一事。」目光一掃,落在趙王身上:「三弟,你先說說看。」

  趙王神色恭謹:「此事皇上定奪便是,臣弟無不遵從。」

  慶安帝神色不動,又看向平郡王。

  平郡王略一思忖說道:「祭奠先帝,素有慣例。臣以為,一切按慣例行事便可。」

  不得不說,平郡王精準地把握到了天子心意。

  大肆祭奠,規模浩大,花用太多不說,且人多事多。以慶安帝的脾氣,自然不願在此事上鋪張浪費,消耗人力。

  果然,就見慶安帝點了點頭:「你是宗人府宗正,這件事就由你來定個章程,呈給朕看看。」

  平郡王勇於背鍋,張口便應了下來。

  草草商議幾句,眾人便告退離去。

  一直默不吭聲的趙王世子,一路忍到了馬車上,才低聲發起了牢騷:「這個平郡王,就像皇上的應聲蟲。這等人,也配做宗人府宗正!」

  心情不佳的趙王冷冷瞥了趙王世子一眼:「他不配,難道你配?」

  趙王世子被噎得一口氣差點沒上來,訕訕地閉了嘴。

  趙王閉上眼,不再出聲。

  趙王世子心裡不知在盤算什麼,目光漂浮不定。

  ……

  四日後,天子領著宗室們去了皇陵。

  這一回,不但太子同行,年少的太孫也一併被帶上了。兩千天子親衛隨行,陣勢也稱得上浩蕩。

  一日時間到了皇陵里,稍作休整後,天子便帶領眾人去隆安帝的陵寢前祭拜,燒紙磕頭是不可少的。

  慶安帝和太子太孫祭拜過先帝後,便輪到趙王父子了。

  趙王跪在隆安帝的陵寢前,用力磕了三個響頭,忽然放聲慟哭:「父皇走了十年,兒臣日日想念父皇!父皇在天有靈,請保佑兒臣,平平安安地離開京城就藩吧!兒臣四十多歲的人了,至今還不知自己的藩王府是何模樣。日後史書記錄這一筆,兒臣怕是要落個眷戀權勢野心勃勃的惡名了。」

  誰也沒料到,趙王會忽然來這麼一手。

  一眾郡王都驚住了,迅疾轉頭看向慶安帝。

  趙王這一番話,分明是說給天子聽的。慶安帝剛登基那兩年,皇位不穩。趙王可能還存著野心,確實不想離京。

  這幾年,趙王屢屢上奏摺,自請就藩,都被攔了下來。趙王心裡的怨懟,也越積越深。今日在先帝陵寢前借著哭訴發作,讓天子難堪。

  慶安帝目中閃過怒色,神色微凜。

  太子朱昀咳嗽一聲,上前扶住趙王:「慟哭傷身。三叔也別太傷心難過了,快些起身吧!」

  平郡王迅疾上前,扶住趙王的另一側,不動聲色地用力握了一握,以目光暗示趙王收斂一二:「太子殿下說得沒錯。趙王失態了,還是快起來吧!有什麼事,慢慢和皇上說就是了。」

  趙王蓄謀已久,特意挑在此時發作,沒個結果,自然不肯收手。

  趙王轉頭,對著慶安帝哭道:「皇兄,今日在父皇的陵寢前,臣弟求你開恩,就讓臣弟去就藩吧!如果皇兄不點頭,臣弟就不回去了,一直跪在這兒。」

  不等慶安帝吭聲,趙王又放聲慟哭起來:「父皇,你在天有靈,睜開眼看看吧!大哥和四弟都去了,如今就剩皇兄和兒臣兄弟兩個了。或許,兒臣很快也要去尋父皇,和父皇在黃泉相聚了。」

  這話更是誅心之言。

  就憑秦王漢王做過的事,落得各自身死的結局也是活該。只是,這件事說來到底不甚光彩。平日根本沒人敢在慶安帝面前提起秦王漢王。

  此時在皇陵里,在先帝陵寢前,趙王當眾說這些,無異於當眾揭天子的傷疤。

  平郡王聽得心驚肉跳,下意識地看了慶安帝一眼。

  慶安帝心裡怒極,面上半點不露,長嘆一聲走上前,伸手一拍趙王的肩膀:「朕今日才知,三弟心裡對朕有諸多怨懟。」

  「朕只剩你這麼一個兄弟,捨不得你遠走,特意留你在京城。你若是不願,和朕直言便可。何苦在這兒哭哭啼啼,擾得父皇在天上也不得清靜。」

  「也罷,你想就藩,朕應你就是了。快些將眼淚擦了。」

  趙王目的達成,見好就收,立刻擦了眼淚,深深一拜:「臣弟謝皇兄恩典。」

  君無戲言。慶安帝當眾應允他就藩,總不好反悔,此事就成了定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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