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怨恨過他

  這之後，有關於江言遇的消息，零星之間從陶思甜口中知曉。再後來，就再也沒有了一絲一毫的聯繫。

  五年了。

  五年之中，江言遇從來沒有找過楚喬。

  一個電話，一封信，甚至是一聲問候，再也沒有過了。

  仿佛，他們只是一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朋友。那些過往相伴的情景，也都是過眼雲煙。

  走了就是走了，那麼徹底和乾脆，乾淨到楚喬的世界裡好似真的沒有過這個人存在。

  然而，就在五年之後，他卻又突然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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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言遇回國，楚喬當然不是第一個得知的人。

  但是恐怕，卻是最後一個了吧。

  楚喬不知道自己在這五年裡面，是有多想念過這個人，但是分明，她也沒有忍受不住到非要聯繫他不可。所以，安靜的，平淡的，繼續過著屬於自己的生活。相隔了大洋彼岸，兩個國家，兩座城市，他們就這樣子也好。

  而如今，他重新出現在楚喬的面前。

  他卻說著這樣的話語。

  ——楚喬，我想你，很想。

  ——楚喬，我知道你怪我。

  ——楚喬，請你一定要相信我。

  楚喬恍惚的視線，對上面前的英俊臉龐，猛然之間發現，原來，自己並不是那樣的淡然處之，並不是那樣的可以放下。

  對於他放棄了新聞系的事情，對於他沒有信守諾言，對於他當年義無反顧毫無徵兆的離去，楚喬這才發現自己，其實她是在乎的。

  她是在意的。

  在那個時候，她是難過的。

  曾幾何時，她是怨恨過他的。

  所以，才會從陶思甜口中聽說他改念了科系後，立刻就不再想要去知道有關於他的任何消息。

  楚喬在這一刻幡然醒悟，她沒有那麼寬容大量。

  可是如今，經過了五年時間的沉澱，他們已經從十八歲成長至二十三歲，他從少年長成了英俊偉岸的男子，而她也不再是當年無憂無慮的少女，他們都不再是當初的那個自己了。

  有些念想，似乎也就在那個盛夏開始斷裂。

  往著背道而馳的方向，越走越遠。

  有些怨恨，似乎也隨著光陰慢慢的融化淡卻。

  五年後的今天，江言遇活生生的，鮮明的，站在楚喬的面前。

  楚喬瞧著江言遇凝重憂愁，更是懊惱自責的雙眼。她的心，平靜之餘，還有一絲不明所以的疼痛，也有一絲慶幸。

  慶幸著，原來還能見到他。

  楚喬揚起一抹微笑，輕聲而鄭重地說道，「言遇，我不怪你，真的。」

  江言遇黑曜的眼眸一緊，他抓著楚喬的手也隨之一緊，忽然的，有種無力感。

  江言遇凝眸，有些啞然道，「可是楚喬，你不相信我。」

  楚喬微微搖了搖頭，她的聲音更加輕了，伴隨著風聲，一併進了江言遇的耳朵里。

  只是這麼輕聲的一句話語，就好似千軍萬馬，讓江言遇潰不成軍。

  「言遇，我相信你。不管你說什麼，我都會信的。」楚喬這麼說道，她漂亮的眼睛睜著光芒。

  江言遇胸口有了窒悶的感覺，就連手也是一顫，無法阻擋的情感洶湧而出，他赤紅了眼睛，「那為什麼要拒絕我！還說我們只能做朋友！見鬼的朋友！我對你從來都不是朋友！我對你，你難道不明白嗎？」

  楚喬的心有些微亂，但是今非昔比，早已經不允許他們任性妄為。

  「言遇，我要說的已經說完了，我們只能做朋友。如果你覺得要發展為別的關係，那麼就不必了。我不想和你連朋友也做不成，所以這段時間還是不要再見面了。」楚喬思忖了下，開口說道。

  江言遇錯愕著，楚喬掙脫了他的手，推著自行車往前走，「謝謝你送我回來，到這裡就可以了。」

  楚喬的面容，從眼前閃了過去，江言遇的手裡一空，只抓住了一團空氣，那是從未有過的虛無感覺。

  那樣渴望的，迫切的，甚至是衝動的，想要抓住什麼。

  抓住屬於他的女孩兒。

  「楚喬！」江言遇轉身，大步地追上了她。

  楚喬仿若未聞，推著自行車的步伐邁的大了，她更甚至騎了上去，就要離開。

  但是，被江言遇給拉住了。

  「楚喬，你別走！」江言遇低聲喊住，他的手一把拽住楚喬，將她從自行車上拽了下來。

  楚喬蹙眉，「江言遇，你放開我！」

  「不！我不放！」江言遇更是急切嚷道，手腕一個用力，也顧不得是在大道上，還有車在來往，就將她拽入自己的懷抱。

  楚喬的自行車，失去了支撐，立刻就倒在了地上。

  發出砰的一聲沉響。

  楚喬的掙扎，伴隨著這聲響一併化為了靜止，江言遇死死的，將她整個人完全的抱在懷裡，他的手按著她的後腦，將她壓向自己的胸膛，隔著他的白色襯衣，楚喬聽見了他的心跳聲，蓬勃有力，一下又一下。

  「江言遇，你放開我。」楚喬道。

  「不，楚喬，我不放開，這一輩子，我都不放開你。」江言遇喃喃訴說，他的手將她抱的很緊。

  楚喬有了一絲痛感，她的骨頭，都好像被他給捏住了，但是卻也是踏實的。但是這種踏實感，這片刻的想念遲疑，讓楚喬蹙眉，她清醒過來，她不允許自己這樣，他們已經不可能了，而她已經是別人的妻子。

  「江言遇，你再不放開我，我真的要生氣了！」楚喬的聲音加重了幾分。

  江言遇英氣的眉宇皺起，頑固且孩子氣地道，「我不管！楚喬，我一輩子都不放開你！」

  楚喬覺得，自己的軟肋好似被江言遇給掐住了，她抿緊了唇，剛剛加重的語氣，又軟了下來，「言遇，你別這樣。」

  「楚喬，我喜歡你，我真的喜歡你！我不想和你只是朋友！你要我做你的朋友，我真的辦不到！如果你不是怪我，那麼楚喬，給我一個理由，為什麼拒絕我？」江言遇在她的耳邊問道。

  楚喬硬了心，吐出幾個字來，「因為，我不喜歡你。」

  江言遇不敢置信，忽而有了暈眩感，一下將她拉開，他低頭俯視她，開口質問，「你說什麼？」

  「我說，我不喜歡你。」楚喬的呼吸都遲緩了，她重複著，又是反問，「這個理由，夠不夠？」

  江言遇怔住了，他盯著楚喬望著，從她的眼中，只看見車子的燈光，折射出的光芒，卻怎麼也看不進她的心裡，看不清她真實的想法。

  「時間不早了，你也回去吧。再見。」楚喬道了聲別，再次揮開了他的手。

  楚喬就要去將自行車拉起。

  可就在下一秒，楚喬的腰間一緊，她慌張回頭，江言遇已經悄然逼近，突然一下子過來，讓楚喬無法反應。她的腰被他扣住了，她的身體，被他禁錮了，她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楚喬剛要開口呼喊，但是她的唇，被江言遇吻住了。

  江言遇也曾親吻過楚喬。

  但是那一次，也算不上是真正的親吻。

  就在那一年高考結束的夏天，兩人瞞著各自的家人，定了火車票，坐著火車去了港城。到了那裡，各自一間房。只是睡前，江言遇來串門，離開前忽然親吻了楚喬的嘴唇，對她說了晚安。

  江言遇只是蜻蜓點水一般的吻，匆匆的擦過嘴唇。

  那麼輕，那麼溫柔，那麼飛快。

  楚喬的心跳在那個時候更快，好像要從身體裡整個的跳出來。

  那個晚上，楚喬沒有睡著，她失眠了。

  第二天醒來，瞧見江言遇也黑著眼眶一臉惺忪，也是一夜無眠。

  然而此刻，江言遇的吻是蠻橫的，是狂野的，是炙熱的，生吞一般，急切而焦灼的激吻著她。

  「唔，放開……」楚喬的聲音，悶哼著而出，她推著他，卻怎麼也推不開。

  兩人糾纏在一起的畫面，在旁人眼中，卻又是另一幅畫面，好似是多麼熱烈的擁吻！

  就在這個時候，楚喬思緒紊亂之際，眼角的餘光突然瞥見一道身影，從昏暗的夜裡走來。

  有人正從後面的馬路走來。

  那身影越來越近，帶著不可比擬的氣勢，掠過最近的一盞路燈，那張肅穆冷厲不帶微笑的臉龐，赫然呈現於眼底。

  楚喬睜大了眼睛，這一刻，她覺得自己的心跳都停止了！

  是莫征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