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章 心結
2024-05-07 15:37:25
作者: 意千重
杜清檀很認真地聽完,很認真地附和:「有道理,都是自家人,怎麼能互相折騰呢?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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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人瘋狂點頭:「對對對對,家和萬事興!」
「那主動找事兒的,就是不想讓大家好過,不想讓我們好過咯?比如說五伯父這種……」
「啊……這……其實……」
「別說他是好心,翻案報仇啊?那是想怎麼著?想把整個家族帶入深淵嗎?你們想不想被他送進監牢?反正我是不想。」
杜清檀笑眯眯的:「我覺著你們也不想。」
獨孤不求在一旁道:「不,他們想。」
杜清檀嗔怪:「不,他們不想!」
獨孤不求堅持:「不,他們想!」
杜清檀作沉思狀:「既然我與夫君不能說服彼此,不如待我回宮,請聖人裁判?」
族人:「……」
他們真的不想!謝謝!
族長這個時候終於發了話:「過去的事情就不提了,若能尋回你們父親的遺骸,讓他葉落歸根,入土為安,那是最好。
若是不能,盡力就好。至於別的,都別提了,誰再找事兒,就是和我們全族過不去!」
獨孤家這些年沒落得厲害,這幾代人中,官職最大的就是獨孤吉了。
但他遠在外地任職,手伸不到神都。
雖有幾個兄弟在京,也做官,卻是遠遠不及獨孤不求這麼有前途。
人家已經起來了,並且摁不下去,阻擋不住,何必呢?
反正他是不答應的,要作死就自個兒去死,別拖累旁人。
眾人紛紛點頭,知道從此之後,很多東西再不一樣。
看起來是獨孤不忮兄弟大獲全勝,然而一家子誰也高興不起來。
柳氏強忍悲痛,勉強掛起笑容安撫杜清檀:「被嚇著了吧?其實大多數族人都是好的,只是……」
「只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罷了,炭火沒有燒到自己腳上,就永遠都不知道痛!」
獨孤不忮冷哼著打斷她的話,將一盤棗子分成四份,一份給老娘,一份給洪氏,一份給杜清檀,一份給梅梅。
柳氏攥著棗子,嘆息:「你這脾氣真的是,一言不合就喊打喊殺的……也是兩個孩子的父親了,還該改改才好,不然讓玉娘和孩子們怎麼辦。」
獨孤不忮和洪氏的小兒子尚在襁褓之中,這幾天都是留在家中看護,沒帶出來。
提及幼子,獨孤不忮的神情稍許柔和了些,只照舊低著頭垂著眼,並不說話。
獨孤不求在一旁「哈哈」笑:「兄長是嚇唬他們的,看看,老東西被嚇壞了吧?我忍他很久了!」
洪氏解釋給杜清檀聽:「這位五伯父,就是獨孤吉的親兄弟,當初讓小叔幫著頂罪的時候,就屬他最凶。」
獨孤不求突然道:「兄長,當初他們逼我害我的時候,你為何不肯為我拼命?
你那會兒但凡肯為我說一句公道話,我們也不至於這樣……
你可知道,我離開家的時候怎麼想的嗎?我覺著自己就如喪家之犬,活在這世上毫無意義。
我還想,如若有誰肯信我,肯給我一分機會,我願意把自己所有一切都給他。」
獨孤不忮臉黑得像鍋底一樣,僵硬地坐在那兒一動不動。
獨孤不求看他這模樣,想著是不會回答了,便輕嘆一口氣,準備起身離開。
洪氏趕緊戳了獨孤不忮兩下,要解開兄弟間的隔閡,這不就是最好的機會嗎?
獨孤不忮的臉從黑如鍋底,一直變成紅如蝦子,脖頸卻是一直僵著的。
杜清檀趕緊潤滑:「這個事情是我的錯。」
於是屋裡的人全都看向她,梅梅嘴裡還塞著棗子,松鼠似的鼓著腮道:「怎麼可能是小嬸嬸錯?一定是阿耶錯!」
獨孤不求被逗樂了,俯身將她抱起,放在肩上騎著,笑道:「你可真是我的親侄女兒!說吧,想要什麼,叔父買給你,什麼都可以!」
獨孤不忮連忙道:「不許要!你小叔父沒錢!」
獨孤不求抱著孩子躲開:「這是我和孩子的事,和你沒關係。你也沒替我當家,怎麼知道我沒錢!」
杜清檀罵他:「孩子嘴裡塞著吃食呢,還不放下來!萬一噎著,看你怎麼辦!」
梅梅三口兩口咽下棗子,張著小嘴給他們看:「啊……看我,吃進肚子裡去了的!」
一家子圍著梅梅嚷嚷成一團,氣氛莫名其妙地融洽起來。
不得不說,有孩子就是好,這麼一鬧,獨孤不求和獨孤不忮又站在了一塊兒。
杜清檀低咳一聲:「昨天兄長已經和我解釋過了,太忙,我沒來得及和你說。」
忙什麼呢,大家都心知肚明。
於是氣氛又有一點尷尬。
獨孤不求高傲地抬著下巴:「哼!我要聽他自己和我說!你是看到的,小杜,我那會兒多悽慘啊!」
杜清檀微笑:「我覺著吧,這件事可以一分為二的看,如果不是兄長把你趕去長安,你就不會遇到我,更不會有咱倆的姻緣。」
獨孤不求道:「這麼說來,還是他有理咯?」
獨孤不忮終於開了口:「我也沒說自己有理。」
到底是抹不下臉,又閉緊了嘴。
知夫莫如妻,洪氏牽著梅梅道:「佳郎差不多醒了,我得去看看。」
杜清檀也扶著柳氏起身:「咱們看看回門禮怎麼準備。」
屋裡只剩下兄弟二人,獨孤不求垮了臉:「你得和我說清楚,不然我一輩子都記恨。」
獨孤不忮好半天才道:「我也是第一次做兄長,阿耶走得早,沒教過我怎麼才能做好長兄如父。
我只是深恨自己沒本事,不能護你周全,不能叫你肆意飛揚,所以想要剪了你的翅膀,讓你好好活著。」
獨孤不求可得意了:「沒剪斷吧?我這種人,剪了才活不好!」
獨孤不忮垂著眼,低聲道:「我那會兒只是想,無依無靠的人,好好活著就是最大的恩賜了。」
獨孤不求突然就不動了。
片刻後,他伸手擋住了眼睛,淚水不停地從指縫間流淌出來。
他想起自己小時候的各種調皮惹事,每次被人追著打罵,都是兄長單薄的身影擋在前面,任打任罵,始終不出聲,卻也不避讓。
兄長,其實也沒比自己大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