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尉遲敬德

  「孩子，天色不早了，爹和你孫伯伯還得趕緊回去軍營去，不能久留了……」

  李世民隨口編了一句謊話，笑著起身。

  「啊？還得回軍營啊，軍隊無小事，兒子送送您……」

  李晟沒想到父親竟然還要回軍營，心中狂喜。

  

  自己終究是個冒牌貨，之前說那麼多的無關家庭的狂言，也是為了引開老爹的注意力。

  本來，李晟還在想著，這頓酒喝完了，這以後和父親怎麼相處，總不能天天灌酒吧？

  但如果老爹住軍營就完美了，每次見面只有一小段時間，老爹就不會發現自己的異樣。

  等過上個把月，老爹也就習慣了，更不會懷疑了。

  他這麼想著，就連忙站起來，一副要送老爹去軍營的模樣。

  如果可能的話，他還想跟著老爹去軍營瞅瞅，順便看看威震天下的大唐軍隊，究竟是什麼模樣。

  李世民連忙擺手拒絕：「不用不用，老爹我能自己回去，你留著收拾一下桌子就行……」

  「真不用我送？」

  李晟狐疑地看著老爹，直覺告訴他，這個老爹有秘密在瞞著自己。

  長孫無忌也站起身來，攔住李晟：「賢侄留步，等下次休假我們再來看你。」

  「那你們路上小心啊。」

  李晟無奈地點點頭，忽然又想起了什麼，轉身從屋內又拿出了兩壇燒刀子，給李世民抱著。

  李世民連忙推辭：「留著，爹不用。」

  李晟沒好氣地白了一眼老爹，明明長得挺帥的，這腦子咋不好使呢？這酒是給你的嗎？

  李世民心中一陣好笑，自己堂堂貞觀皇帝，竟然被一個小屁孩兒鄙視了？

  見老爹還沒理解自己的用意，附在李世民的耳邊小聲道：「這兩壇酒帶給軍中的將官，免得受到責罰。」

  這小子，還懂賄賂呢。

  李世民看著李晟瘋狂給自己打眼色，無奈地點點頭，抱著兩壇好酒，帶著長孫無忌離開了。

  走到皇宮附近，李世民的身子一頓，憑空喊一聲：「來人。」

  旁邊的街坊中，竄出兩隊身穿常服的便衣，撩開腰間長衣，各自露出「百騎」的腰牌。

  百騎，乃是自十二衛大軍中，挑選的百名身強力壯的軍尉，詔入皇宮，由李世民親自訓練出的親衛。

  沒錯，是由李世民親自訓練選拔，可以說是親衛中的親衛。

  歷朝歷代以來，帶兵器入皇宮一向都是死罪，以防叵測之輩，更是從來沒有讓士兵在皇宮裡操練的前例。

  唯獨李世民敢這麼幹。

  更離譜的是，這些親衛中的大部分人，根本打不過李世民本人。

  這位馬上得天下的皇帝，武力值在這個時代，也實屬頂尖水準。

  「派人去河東、草原刺探情況，看看是否有大雪、大旱，如果屬實，以八百里急報報回！」

  「派人去戶部，查查這個李晟的來歷，找到他爹領過來見朕。」

  「遵旨！」

  兩名百騎齊齊拱手，立即離開。

  「這兩壇好酒，就贈與輔機吧。」

  李世民說著，將李晟送給老爹的兩壇好酒，塞給了長孫無忌。

  「微臣謝恩。」

  長孫無忌臉上浮起笑意，接過手中的酒罈：「看來，陛下對這孩子的處理，已經有了決斷。」

  李世民點點頭，感嘆一聲：

  「如此良才，浪費在了民間，實在可惜。」

  「輔機說得對，此人尚在塵末，由吾收入彀中，才能讓他為我大唐所用。」

  長孫無忌眯著眼猜測道：「微臣觀其論事的順序，自有一套邏輯，而且涉獵極廣，國計民生無所不包，必有名師指點。」

  「名師？」

  李世民點點頭，深以為然道：「什麼市場變化、矛盾論、持久戰，朕以前聞所未聞，但卻蘊含至深道理，簡單明了，引人深省啊。只是不知這位老師究竟是何等天人，只能下次再來問個究竟了。」

  「此人定然學究天人，若能請至朝堂，一人可抵百萬大軍！」

  長孫無忌深深地點點頭。

  剛準備踏入皇宮，就看到一個黝黑壯碩的大漢，披著一身漆黑色的鐵甲，宛如一輛黑色牛車，從皇宮的陰涼處竄出來。

  此人身材超過兩米，兩隻粗壯的胳膊簡直能跑馬，一雙大腿撒丫子奔跑，連地面都被震得連連震顫。

  一邊朝這邊跑，一邊還大聲叫喊：「陛下留步！」

  聲音宛如洪鐘，兩條街外都聽得清清楚楚。

  李世民和長孫無忌如臨大敵，面色抽搐，像是見到了瘟神一般趕緊往皇宮裡面跑。

  眼見兩人要進皇宮，大黑漢子奔跑的速度更快了。

  李世民見狀，嘴角一抽，連忙道：「輔機，交給你了，我先去看看觀音婢。」

  「陛下，別這樣，臣也想見妹子。」

  長孫無忌欲哭無淚，抱著酒罈就要跟著進皇宮避難。

  但可惜，他抱著酒罈子跑不快，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李世民快步進了皇宮，背影消失不見。

  「吳國公，好久不見。」

  長孫無忌無奈地轉身過來，仰視著眼前身高超過兩米的大黑漢，臉上擠出一絲乾笑。

  這大黑漢子不是別人，正是李世民的心腹愛將、頭號打手、忠心走狗、未來門神——官拜右武候大將軍：尉遲敬德！

  「直娘賊，又讓陛下跑掉了。」

  大黑漢子跑到皇宮門口，撓撓頭，遠遠望著陛下消失的身影，滿是懊惱，轉頭看向長孫無忌：

  「陛下既然躲著俺，找你也是一樣。」

  尉遲敬德一把拉住長孫無忌，從懷中掏出一封書信，塞到長孫無忌的手中：「輔機，勞煩你跑一趟國子監，把這封信給孔祭酒，就說俺在清平樓擺宴，親自給他賠罪。」

  「你那兩個混蛋兒子，給人國子監大門都燒了，現在想回去了？」

  長孫無忌無語地瞅著尉遲敬德，嗤笑一聲，鄙夷道：「想讓你兒子回去上學，自己去向孔祭酒賠罪。」

  尉遲敬德的結髮妻子死後，小妾宋氏生育了兩個兒子，本想讓他們好好進學、將來有個出身，沒想到這兩個混小子不思進取，竟然把國子監的大門都燒了。

  孔祭酒大怒，直接把倆熊孩子趕回家，這輩子別想踏進國子監的大門，已然成了朝堂上的笑談。

  長孫無忌著，將手中的兩壇燒刀子，趕緊塞到尉遲敬德的手中：「喏，別說老夫沒幫你忙，這可是陛下賞賜的御酒，就當是你賠罪的禮品吧。」

  自己則趕緊轉身離開。

  「御酒？你個老陰貨，捨得送俺好酒。」

  尉遲敬德看著對方落荒而逃，失望地撇撇嘴。

  看來只能自己親自去求孔祭酒了。

  至於這兩壇好酒……

  尉遲敬德下意識地用嘴撕開酒罈的一角。

  一股濃郁的酒香傳來。

  瞬間勾動了尉遲敬德的酒癮，哈喇子都快流出來了。

  「臥槽，這什麼酒，這麼香？」

  尉遲敬德頓時一驚，看著長孫無忌離開的方向：「這老陰貨有這麼好心，送俺這等好酒？」

  「兒子的事兒先等等，先讓俺嘗一口，就一口……」

  尉遲敬德兩腿一轉，趕緊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