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你有雙重人格

  「陸知淵，他叫顧子遇！」顧瓷擰開瓶蓋，把櫻桃汁給顧子遇，因為他也愛喝，這習慣性的動作又寵又甜，陸知淵再一次看向顧子遇時，就覺得這小奶包有點礙眼。

  顧子遇打定主意要扮演一個萌娃，再一次露出甜甜的笑容，天真又可愛地喊了一聲，「哥哥好。」

  顧瓷，「……」

  陸知淵第一次認真地看小萌娃，白嫩可愛，長得很討喜，「小奶包，我覺得你有點面熟。」

  顧子遇笑彎了一雙桃花眼，「哥哥，我們的眼睛長得一模一樣。」

  「是有點像！」眼睛像他，臉型卻像顧瓷，陸知淵心中有一種怪異的感覺，莫名覺得很親切，「對了，顧瓷，你來找我有事嗎？」

  「黎江，你先帶子遇到處逛一逛。」

  「是！」黎江倒是也聽話，領著顧子遇出去了。

  陸知淵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顧二小姐，你指揮我的人，倒是得心應手。」

  「你穿這一身，不難受嗎？」

  

  陸知淵還穿著雪白色的比賽服，非常束縛，陸知淵說，「等我。」

  他進了衣帽間，本想換一身休閒服就出來，可鏡子裡的少年，頭髮被汗水浸透了，且剛比賽結束，流了一身汗，陸知淵神色略有點懊惱，他剛剛在顧瓷面前，就是這幅鬼樣子？顧瓷讓他換衣服，是不是嫌棄他？

  陸知淵深呼吸，進了浴室。

  顧瓷在客廳里，隨意走動，陸知淵年少成名，性格張揚不羈，可家裡裝修成了性冷淡風格，極簡。客廳的牆柜上，全是賽車模型，還有他的獎盃，顧瓷好奇地看著每一座獎狀，他是冠軍收割機。

  倏然，她看到了一個熟悉的盒子，塑料的銀白色小盒子，放著一塊早就壞掉的電子表。這是陸知淵十五歲那一年，顧瓷送他的生日禮物。

  那一天她被顧楚韻帶人圍堵在校園外，陸知淵替她解圍，還厚顏無恥地索要報酬，顧瓷冷漠地在路邊買了一塊二十塊錢的電子表送給他。

  晚上，她一個人被遺留在家裡，保姆說，顧文良和呂曼帶顧楚韻，顧耀祖去陸家參加三少爺的生日宴。

  那電子表竟是陸知淵索要的生日禮物。

  盒子底下是一疊賀卡，全是孩童時，顧瓷送他的卡片，這些不起眼的東西和他的冠軍獎盃放在一起，突兀又獨特。

  「傻子！」難以言喻的酥麻感襲擊了顧瓷的心臟，哪怕過來這麼多年，她都還沒弄明白，為什麼陸知淵會喜歡她。

  且喜歡這麼多年！可為什麼，又不告訴她呢？

  暗戀是一場沒有終點的旅途，沿途的花開花落，無人知曉。

  從她出獄，到結婚，一直到陸知淵去世，她都沒聽過陸知淵說一句我愛你。她甚至懷疑過，陸知淵是不是喜歡誰，把她當成替身。

  可誰會為了替身，捨生忘死！

  「別亂動我的東西。」陸知淵的聲音裹挾著一絲冷風從背後傳來，顧瓷回身，放下了電子表。陸知淵洗了澡，換了一身白色休閒服，甚至吹乾了頭髮，整個人清清爽爽地出來。

  她說，「這是我送你的！」

  「你是打算要回去嗎？」

  顧瓷深呼吸，困惑，又茫然，陸知淵總是如此忽冷忽熱，陰晴不定，也讓她捉摸不透，顧瓷輕笑說，「你再懟一句，我就全要回來。」

  陸知淵沉默，拳頭捏緊，又鬆開，從冰箱裡拿出一罐她喜歡的櫻桃汁，非常自然地轉移話題，「喝果汁嗎？」

  「喝！」顧瓷忍著笑，陸知淵又把櫻桃汁拿過來。「你來找我，有什麼事？」

  顧瓷也不拐彎抹角，「我和顧子遇可以在你家住一段時間嗎？」

  「不行。」陸知淵脫口而出，客廳內，鴉雀無聲，陸知淵神色晦暗不明。

  顧瓷很詫異，當年出獄後，她一個人艱難求生，陸知淵想她住到他家去，千方百計地創造各種條件逼她答應，為什麼她主動提起同居，他卻拒絕了？

  是因為二十歲的陸知淵，並沒有二十五歲的陸知淵愛她。還是因為男人就喜歡女人慾拒還迎，不喜歡女人主動？

  「好，我知道了。」顧瓷放下果汁，不再多言，她定定地看著陸知淵，眷戀，不舍，像無數次夢裡遇見般悲傷。

  驟然生離死別，讓她痛徹心扉，也讓她明白一件事，世事無常。

  真正的離別沒有長亭古道，沒有勸君更盡一杯酒，只是在一個和平時一樣的清晨，有人永遠留在昨天。

  她的眼神太悲傷，陸知淵莫名悲慟，他喜歡顧瓷的笑。

  她一笑，他心裡就開了花，悄悄地捧在她眼前，盼她再笑一萬年。

  他見不得顧瓷悲傷。

  陸知淵起身擋在她面前，眼底有一抹難見的驚慌，轉瞬即逝，「我有一套在濱江的房子，你隨時可以過去住。」

  顧瓷沉默地看著他。

  「觀瀾灣也有一套別墅。」陸知淵見她仍是沉默，「你都不喜歡？那你喜歡哪裡的房子，我可以買。」

  顧瓷輕笑問，「你可以為我摘星登月，就是不允許我和你一起住，是嗎？」

  「顧瓷，你……是不是知道什麼？」陸知淵不安地看了一眼牆壁上的盒子，他鎮定下來，解釋說，「我很戀舊，也有收集癖，你……你別多想。」

  顧瓷心裡一窒，渾身冰冷，原來被喜歡的人拒絕是這種感覺，她深愛五年後的陸知淵，且忘了，眼前是二十歲的陸知淵。

  「陸知淵，你喜歡我嗎？」

  陸知淵定定地看著顧瓷的眼睛，如要看到她的靈魂深處，眼底暗潮洶湧，卻又在瞬間歸於平靜，他用盡了畢生的力量去鎮壓狂跳的心臟，「沒有。」

  喜歡一個人，被拒絕，原來是這麼難堪的感受，似乎要打碎她所有的勇氣。

  「從小到大，我送過你六張卡片，一塊電子表，你收集在一起放在你第一座冠軍獎盃旁邊。你是運動員，戒糖戒果汁，冰箱裡卻永遠都有我愛喝的櫻桃汁，哪怕我從未來過你家。然後，你告訴我，你不喜歡我？」顧瓷失笑，「所以，你有雙重人格，喜歡我的是另外一個人，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