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別了，我的愛

  人這一生，是不是經常要經歷得到與失去呢？如果可以，我但願從來沒有遇見過你。

  ——題記

  那天，從警局錄完口供出來，大哥的車子就等候在門外。他看見我，迎面就是一拳，這一拳打在我的臉上，火辣辣的疼。如果換在平時，換成別人，我肯定毫不客氣回手了。可是這次我沒有還手，我知道大哥他打我只是因為他擔心我。父親還在住院，幫里出了不少事情，全落在大哥的頭上。而現在，我竟然還惹出這麼一樁事情來，進了警局，不過，我不後悔。

  大哥也不多說，打開車門就坐進去。我也沉默的上了車。當車子停在醫院停車場時，我們誰也沒有先下車。大哥自衣袋裡拿出一包香菸，點上，深深地吸了一口，一時間，整個車內都只聞煙的味道。我把目光放在沉暗、安靜的車外，終於說了句：「哥，我殺人了。」是的，那是我十六年多來，第一次殺人，沒有一點生疏和不安。

  「我曾經是怎麼和你說的，還記得嗎？」

  「記得，你說，希望我的雙手不要染上別人的鮮血，希望我能過上正常人的生活，希望媽媽在天上能欣慰一些，至少她的小兒子是個好人。可是，哥，只要我是寇震天的兒子，就註定與黑道有千絲萬縷的關係。你以為你和父親的羽翼就能保護我嗎？動刀動槍，甚至殺人都是遲早的事情。哥，你別天真了。」

  「你這樣子，我和父親如何洗白？」

  接下來，就是一陣沉默。我不再多說，門下車。其實，哥，你不知道，每個人都有自己想要守護的人，為了這個人，哪怕變成一個人人懼怕的殺人魔也是甘願的，何況只是殺了兩個本該死的人而已？！當然，因為有人證，再加上某些人的幫忙，我的行為屬於正當防衛，所以錄了口供就能釋放了。

  

  父親看見我，臉色如常，仿佛對我的事情一所知。我看向大哥，他對我使了使眼色，我頓時明白，大概是大哥怕父親知道後，憂思過度，對身體的恢復不利。和父親聊了一會，大哥突然說：「我已經派人去辦護照了，到時軒陪父親一起去。」這是一句陳述句，大哥決定的事情一向很難更改，而且他既然已經提出，說明也是父親默許的。

  我沒有異議，也許我也真該換換環境了，最近發生了太多的事情，我需要出去透口氣。對於顏忻樂，還有何以馨，她們在我的生命中到底處於怎樣的一個角色。不得不說，馨的離開，給了我沉悶的一擊。我原本以為她只是一個替身，這個替身於我而言可有可。可是，當她死後，我才明白，她早已成了我的不可或缺，我生命里的一個伴侶。多少個夜裡，在我孤獨寂寞的時候，在我醉得不省人事的時候，是她一直不離不棄的陪著我，甚至在我有危難的時候，也是她寸步不離。這樣的女孩，你一輩子能遇到幾個？然而，我明白得太晚了。

  從前的任性、自大、盲目，在這一刻，都成了可笑。

  日子就這麼不咸不淡的過去了，我再也沒去過學校。很多時候不是呆在家，就是在醫院陪著父親，也去過幾次墓園看望那個長眠於地下的女孩，坐上好幾個小時，說很多的話，我都覺得那不是我了。

  那天之後，我沒再見過顏忻樂，雖然好幾次想派人去打聽一下她的近況，最終還是作罷。知道了又如何呢？我還想和她交往？說好要放手，就要放得乾脆點。而且那日救她的男子看起來也頗有些來頭，他會照顧好她的，我瞎操心什麼呢？我們根本是兩個世界的人。我的靠近，只會讓她越來越危險，越來越逃離。就這樣！

  最終我們還是見面了。

  接到齊家大小姐的邀請時，我著實不想去的。又不是什麼大人物，還搞「歡送會」？我想一口回絕，不料這女人出了名的難纏。從初中開始，就說喜歡我，到現在還是如此說，可惜，感情這種東西最難說。就在我要拒絕時，一個想法在腦子閃過。如果顏忻樂也來參加這個歡送會，那我去去又何妨呢？

  歡送會那天，我提前去了，坐在台上喝酒，心裡多少有些不安。她最近還好？見了面該說些什麼呢？我思緒有些亂。沒多久，她也來了，在我身旁坐下後，我強裝鎮定，不去理她。她很安靜，也不說話，只是一對探尋的目光不時看著我，讓我一陣不自在。我索性也不客氣了，看來這段時間她恢復得很好，我也不用擔心了。

  我們聊了一會，見時間還早，我便約她出去走走。

  她因為一個男人，遲疑了。

  我沒想到，還會見到他，那個來頭不小的男子。說實話，因為家庭的緣故，有身份有錢人我見得多了，卻是極少遇見這種明明年紀不大，氣場強的令人法忽視的人。他給了一個小時我，我帶著顏忻樂離開了。

  在江邊的時候，我抱住她了。因為她的話，淚水流了下來。過了今夜，不管是何以馨還是眼前的女孩，都將成為過去。回到泰迪酒，已近八點，齊綠蕾打扮完畢等在門外。看見我們，她眉眼帶笑的迎上前，嘴裡說道：「我還以為你要食言了。」顏忻樂客套說了幾句，就提出要離開，我也沒有阻攔。畢竟停車場裡有個人在等著她，那個人不是省油的燈。

  第二天，我坐在飛機上，看著潔白的雲層，想起了我們第一次見面。

  我想，如果可以，我但願從來沒有遇見過你，這樣我的心才不至沉淪至此，從此，我不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