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4章 摧枯拉朽

  吳班早就想出兵往夷陵，接應關羽攻入荊州，因司馬懿勸阻而遲遲未動，如今終於等到機會，水軍順江而下，一瀉千里。

  張南駕駛快船先行，進入久違的西陵峽，兩岸夾峙，楓林似火，江風吹來渾身涼爽，不由仰天長嘯。

  正乘風破浪轉過一處江灣，便見前方帆影重重，遮天蔽日，高大的戰艦如山嶽一般，布滿整個江面。

  明軍的旗號迎風招展，所有的船隊都肅然排列，隨著波浪起伏不定，雖無半點聲息，卻是殺氣騰騰。

  

  張南半張著嘴巴，仿佛正在撒潑的小牛忽然遇到狼群，愣在那裡短暫失神。

  「停——」張南猛地抬手，張開手臂嘶聲大喊：「停船，後撤……」

  咚咚咚——

  話音未落，明軍戰船上鼓聲震天，三軍吶喊，聲音在整片峽谷中迴蕩，仿佛雷霆，震耳欲聾。

  漢軍船隻速度極快，又是順江而下，所有士兵急忙划槳搖櫓，想要停住船隻，但根本無濟於事。

  船行速度過快，突然要停住，哪裡來得及，不少戰船在江心打轉，水花飛濺，自相撞/擊，傾覆江中。

  大多數船隊則一頭扎進了明軍的船隊之中，船隻撞在樓船之上，悶響聲中，四分五裂，轉眼消失不見。

  明軍前排的戰艦十分高大，除了五層高的指揮艦引人注目之外，前排都是高大的三層戰艦，漢軍戰船根本無法與之相比。

  吳班在後面聽得鼓聲，還未派出哨船查探，便已轉過江灣，眼睜睜看著先鋒船隊化為齏粉。

  明軍戰船仿佛山嶽，難以撼動，大驚道：「有埋伏，速退！」

  船隊紛紛撤帆，陣型大亂，相互撞在一處，如同一團亂麻順著江水向下簇擁而去。

  嗚嗚嗚——

  綿長低沉的號角聲，如同遠古巨獸覺醒，明軍龐大的戰艦啟動，沿著西陵峽兩側包抄過來。

  前排有兩艘鬥艦開路，這些戰艦上都裝了水輪，逆流而行也速度極快，兩側水花飛揚，船如猛獸，直衝向混亂的敵軍之中。

  轟——

  巨大的撞/擊聲中，浪花濺起足有數丈高，漢軍的船隻正向下相迎，根本不堪一擊，甚至被撞得倒飛起來，人影在水浪之中，慘叫連天。

  鬥艦之上，弓箭、連弩也同時發動，箭如雨下，在甲板上站立不穩的水軍全被射倒。

  戰艦兩側，燃燒著熊熊火焰的子母船趁機沖/進亂軍之中，狠狠撞在敵船之上，與之相連，水底下的小船脫身而出，順流退走。

  龐大的戰艦摧枯拉朽，所向披靡，橫衝直撞直接洞穿了整個漢軍船隊，艨艟和樓船緊隨其後，轉眼便來到上游，將漢軍包圍起來。

  吳班在戰船上目瞪口呆，此時方知司馬懿所言非虛，與明軍水軍交鋒，當真是以卵擊石。

  那些大船浩浩蕩蕩穿過江心，沿途弓弩齊發，撞碎多少戰船，但大船卻毫髮無傷，而且速度極快，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看到那幾艘大船並未停留，竟是逆流而上，直奔秭歸而去，吳班渾身一震，大吼道：「鳴金，退兵！」

  但此時整片峽谷之中都是喊殺之聲，火焰飛舞，濃煙滾滾，戰船撞/擊，水軍不能相救，不到半個時辰便折損過半。

  吳班所乘大船在江心打轉，好不容易穩住船身，逆流向後撤退，身後只跟著少數船隻，頓時進退兩難。

  前方有明軍大船浩浩蕩蕩而去，後方濃煙滾滾，已經看不到水面情況，但從那濃煙中，又有幾道龐大的黑影鑽出來，顯然是明軍船隊。

  吳班在船上已經陷入絕望，喃喃道：「大明水軍，恐怖如斯！」

  這幾年他訓練水軍，自認已經頗具規模，又有巴人加入，更是實力大漲，一直覺得足以與東吳水軍一戰。

  今日交鋒，雖是遇伏，但也看出來雙方實力懸殊，簡直是螳臂當車。

  此時方才醒悟，司馬懿的擔憂和穩重不無道理，沿岸布防才是上策。

  橫闖穿過漢軍水軍的正是蔣欽，淮南戰事結束之後，他便從江東調至江陵。

  自從東吳水軍改制以來，只在赤壁進行過一次大規模演練，從此再沒有像樣的對手，簡直寂寞無聊，水軍訓練也提不起精神來。

  此次隨周瑜出征，終於能大顯身手，但哪想到漢軍水軍如此不堪一擊，只一次衝鋒，便殘破不全，實在令人失望。

  輪船行進速度極快，轉眼已經出了西陵峽，蔣欽知道秭歸水寨有巴人接應，命李異、謝旌二將去奪水寨，自己在峽口等候逃兵。

  很快漢軍幾艘零散的船隊逆流緩緩而來，那艘最高大的兩層戰艦，在蔣欽的鬥艦面前，顯得十分弱小。

  蔣欽一揮手，飛魚戰艦劃開波浪，靠近敵船，橫在江心，一艘戰艦便將幾十隻船隊攔住。

  吳班此時已經放棄對抗，仰頭看著這龐然大物到來，莫名的壓迫感幾乎讓人窒息，更不要說廝殺。

  蔣欽提刀來到船頭之上，俯視著船上惶恐的漢軍，朗聲道：「降者不殺！」

  吳班一聲嘆息，拔出寶劍，上前將船頭的旗幟砍斷，其餘船上水軍見到，也紛紛撤下旗幟，跪在船上。

  蔣欽命人將吳班接到戰艦之上，馬上駕船直奔秭歸水寨，來到寨前，只聽見裡面傳來廝殺之聲，馮習正奮力抵抗明軍進攻。

  蔣欽將船隊靠岸，讓吳班上前勸降馮習，未等周瑜船隊到來，便已拿下秭歸水寨。

  吳班言道：「在下與秭歸守將張嶷頗有交情，願去勸降。」

  蔣欽大喜，命李異、謝旌二人領兵跟著潘璋去秭歸，若能拿下秭歸城，便可截斷關羽退路。

  下游峽谷之中，看到漢軍船隊轉眼灰飛煙滅，甘寧在船頭將肩上的大刀放下，泄氣道：「本以為決戰必有一場廝殺，當真無趣。」

  正嘆氣之時，親兵來報：「老大，大將軍有令！」

  甘寧來到船尾，對面便是最高的青龍戰艦，周瑜按劍長身而立，水上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對甘寧吩咐道：「此處無需興霸出手，即刻去取夷陵水寨，吾已命周平將赤兔馬自江陵運至，拿下水寨後，領兵自陸路攔截關羽，不得有誤。」

  甘寧大喜，馬上將船隊向下游開去，帶領錦帆軍和三千精兵殺奔夷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