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 東大最美的風景

  （本篇番外時間線為結婚之前明日川和初鹿野在東大的時候）

  

  都說秋天是個分手的季節，為什麼呢？

  是因為有一首歌叫《秋天是用來分手的季節》嗎？

  當然不是，這個說法在歌曲創作之前很久很久便有了。

  何況這裡是日本東京大學的校園，大鵬的歌再如何流行，也不能做到在這裡人盡皆知。

  所以明日川猜想，大概是因為秋天的蕭條容易引起人們的共鳴，天冷了也同樣會給約會帶來些許不便。

  大多數新鮮的感情從春夏開始，經過了半年的熟知，沉寂於秋日，埋葬在冬天。

  這是他認為的普遍原因，可如果真要讓他說一個自己認為的原因的話，明日川覺得是因為天冷了女孩子穿的也多，抱起來那股柔軟便全都是衣服的觸感了，而少了些少女的曼妙。

  若是春奈還好，可是換成學姐的話，總覺得她身上再可愛的羽絨服也因為厚度而變得可恨了起來。

  所以他喜歡夏天，就如同今天出門時看著正午的太陽而心曠神怡一樣。

  時值五月底，東大的校園裡到處都是明媚的風景——

  翠綠的樹木經過一整個春天的抽芽變得茂盛。路上的女孩們經過一整個春天的蟄伏，也換上了自己精心準備了數月的短裙。

  女孩的腿和手裡的哲學書一樣重要，無論失去了哪個都會讓人類社會在短短几年間崩塌。

  明日川懷裡抱著兩本一模一樣的哲學書，穿過林蔭小路，穿過那寬闊的大道，在一路上比夏日太陽還要灼熱的目光的注視下，來到了4號教學樓門前的小花園裡。

  眯著眼睛透過那斑駁的光點，明日川看到了如今東大公認的最美景色——坐在長椅上看書等男朋友的初鹿野花沢。

  初鹿野在明日川這念頭出現的瞬間便有所感應，正低頭看書的視線抬了起來。

  一如既往的帥氣，在驕陽的襯托下明日川的白T恤亮得晃眼，讓已經同床共枕多年的初鹿野都出現了片刻的失神。

  沒有任何女孩能拒絕白T恤配牛仔褲和帆布鞋的帥哥，尤其是像明日川這種樣貌天花板、又充滿了少年感的帥哥。

  「你遲到了三分鐘。」初鹿野短暫失神後，神態又恢復了往日的端莊和冷艷。

  明日川一邊走過來跟她並肩坐下，一邊掏出手機來看。

  「有嗎？為了不遲到我可是特意早出門了十分鐘……明明還有十分鐘才到兩點。」

  下午的哲學課是兩點半開始，所以兩個人約定兩點在教學樓門前的花園長椅上碰面。

  明日川怕初鹿野等，特意早出門了十分鐘。

  初鹿野聞言歪了歪頭，眯著眼睛看他。

  明日川一愣，而後嘆氣，「好吧好吧，讓你等了三分鐘真是抱歉啊，下次我會再早點的。」

  什麼是準時，什麼是遲到？

  比她來得早就是準時，比她來得晚就是遲到。

  女生所謂的「約好的時間」如果真信了那可就太年輕了。

  已經浪子回頭多年的明日川差點連這麼淺顯的道理都忘了，不免有些自責。

  但轉念一想這說明什麼？

  這說明已經很久沒有跟女孩子曖昧了，所以才導致技能生疏，這是好事啊！

  果不其然，明日川念及於此，便理直氣壯了起來。

  初鹿野自然是很清楚他心裡是怎麼想的，一股小小的高興油然而生。

  但大小姐是不可能表露出一丁點因為狗男人而產生的喜悅的，對於狗男人只需要給予一些物質獎勵即可。

  於是她從放在自己另一側的紙袋裡，掏出了一杯楊枝甘露。

  她做了兩杯，一人一杯。

  但如果明日川喜歡，兩杯都給他也未嘗不可。

  「中午去跟阿姨學的，給你個幫我改進的機會，喝完了歸納總結不少於五百字的改進措施。」

  初鹿野將吸管插進去，遞給明日川一杯。

  明日川略顯驚訝，「你居然真的自己嘗試做了？我以為你以前說跟我媽學做奶茶只是說說的。」

  初鹿野一仰頭，略有不悅：「你是在質疑我的信譽？初鹿野家族的人向來說一不二。」

  「怎麼會呢？」明日川立馬舉起自己的雙手搖頭：「只是尊貴的大小姐下廚做奶茶這種事有失風雅，我倒是很相信花沢你的言而有信呢！」

  「確實不如茶道來的風雅，只是單純將各種東西倒在一起然後搖晃一下……讓我想起了調酒的shake。」初鹿野下意識摩挲著自己的下巴，而後她反應過來，看著自己的動作一愣，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養成的這樣的習慣。

  「但正是你口中單純的工序，養活了我的童年啊。」明日川微微一笑，衝著捧著的楊枝甘露輕聲說道：「我開動了。」

  嘗了一口，明日川的眉頭皺了起來。

  「沒用果糖用的煉乳嗎？倒也符合你的價值觀，只不過好像加的太多了。而且……」

  明日川將手裡的楊枝甘露舉起來衝著太陽晃了晃，還以為是自己運氣不好沒嘗到，於是又喝了一口，這才確信。

  「楊枝甘露裡面居然……沒加柚子？」

  明日川一臉不可思議。

  他轉頭看向初鹿野，初鹿野卻是一臉理所當然的樣子。

  「做杯奶茶還要去費時費力地剝柚子？我長這麼大還從來沒自己動手剝過柚子。」

  「小時候？」

  「小時候我爸會給我剝，長大了島田叔叔忙上忙下，至於以後……」她看著明日川，嘴角微揚。

  明日川砸了咂嘴，還是有些不能接受楊枝甘露裡面居然沒有柚子肉的事實，輕輕搖晃著杯子。

  初鹿野見狀，輕聲說道：「如果柚子肉真的這麼重要的話，下次做的時候勉為其難加一點也不是不可以，畢竟……」

  「畢竟什麼？」明日川裝傻問道，但是嘴角的微笑出賣了他。

  初鹿野白了他一眼，沒有接話。

  難道連「畢竟也只是做給你喝，就權當給你剝柚子」這種話也要說出口？

  絕！對！不！可！能！

  於是初鹿野開始轉移話題：「你好像對奶茶很有研究，連我做的時候加了什麼原料都能嘗出來？」

  「不僅是加了什麼原料，就連加的多少也是能嘗出來的。」明日川微微一笑，臉上多了幾分得意：「你的楊枝甘露是跟我媽學的，你以為我媽是跟誰學的呢？」

  楊枝甘露可是地地道道的港式甜品。

  當天朝的奶茶店在東京繁華地段落地開花賺的盆滿缽滿的時候，人們才驚訝地發現一家名為神谷甜品店的連鎖店裡已經出現了正宗港式奶茶許久許久了。

  甚至十幾年的老顧客回憶，在神谷甜品店還是三鷹市吉祥寺附近一家小門頭房時，他們家上幼兒園的少東家就已經踩著椅子用稚嫩的小手自己製作正宗的港式甜品了。

  在初鹿野從仁德義塾高中畢業的第二年，神谷惠就作為神谷連鎖甜品店的股東開始發展下線。等明日川也高三畢業考入東大時，神谷甜品店已經成為了東京都有名的當地品牌了。

  雖然距離全國連鎖還有一段路要走，但那也是因為神谷惠對連鎖店質量要求很嚴格，會經常在各個連鎖店之間來回巡視，導致規模遲遲擴不出去而已。

  「太難喝就不用勉強了，收拾一下也該去上課了。」初鹿野看了看手機，已經兩點十幾分了。

  她撐開手裡的紙袋，示意明日川要是不想喝就扔進來，教學樓門口有垃圾桶，待會路過扔了就是。

  初鹿野大小姐向來如此，自己泡的茶太難喝也會連同杯子一起扔掉，何況是不熟練的奶茶。

  但明日川卻是搖了搖頭，反而是將她紙袋裡的另一杯也拿了出來。

  「好喝呢，好喝的很。」他笑了笑：「我又沒說不加柚子就難喝，只不過是我的慣性思維限制住了我罷了。這可是花沢親手做的奶茶，花沢說楊枝甘露不加柚子，那以後咱們家的楊枝甘露就不加柚子，又有什麼不可以的呢？」

  「這杯我路上喝。」明日川吮了一口手裡的奶茶，然後看了看那杯沒開封的：「這杯我上課的時候喝。」

  初鹿野心裡一暖，面露柔情。

  「那我的呢？」

  「咱倆可以喝一杯的。」明日川說罷吸了滿滿一大口，然後嘟著嘴看初鹿野，準備調戲她一下。

  他料定初鹿野一定會對他的「流氓行為」惡語相向甚至用那雙穿著涼鞋的小腳踩髒他的帆布鞋取樂，於是在初鹿野剛準備有什麼動作之前便咽了下去，舉手示意自己投降，為剛才的流氓行為懺悔。

  但初鹿野卻是出乎他意料地上前一步，一把拽住他的領子往下一拉，然後吻了上去。

  閉上眼睛享受著這個帶著芒果味的甜甜的吻，初鹿野愣是吻了半分鐘才鬆開，然後用手背輕輕擦拭嘴角。

  明日川看著她依舊冷艷但是臉頰緋紅的樣子，呆呆說道：「我提前咽下去了。」

  「你以為我真是為了喝奶茶？那樣很噁心的。」初鹿野皺眉反駁。

  「那你這是……」

  「我吻你需要理由？」

  「額，不需要。」

  「很好，那就閉上嘴。」

  初鹿野最讓明日川覺得可愛的地方，就是她的坦率。

  她可以冷著一張臉但是臉頰帶著可愛的紅暈，不掩飾自己的害羞。

  也可以用高傲的口吻說出「我吻你需要理由嗎？」這種極端曖昧的話而不覺得害羞甚至還有些理所當然。

  這便是初鹿野花沢，不管過去多少年都不會改變的「矛盾體」。

  可愛雖然在性感面前一文不值。

  但沒有誰規定性感的同時不能可愛啊！

  初鹿野打開遮陽傘撐著，很隨意地遞給明日川，然後習慣性走到他的左手邊。

  行人靠左走，所以兩個人已經習慣了初鹿野走在馬路里側，明日川為此還特意練習了一陣如何用左手撐傘更方便。

  「我的書呢？」

  「給你帶了。」

  「我還有半年大學畢業。」

  「我知道，但是結婚得等我畢業，畢竟春奈和愛醬她們倆也是要上學的。」

  「哼，她們倆不在東大也不用整天生氣。」

  「怎麼又生氣了？」

  「一整天表白牆上全是對你的表白，你是不是應該懺悔一下？」

  「拒絕，這說明你的男朋友有魅力，間接說明你的眼光好。再說了你不去看不就不心煩了嗎？」

  「哼！」

  「哦~原來花沢大小姐還有這樣小女生的一面啊！而且好像今天你比我提前出門來的還早，就這麼想見我……疼！別踩了，昨天剛刷的鞋！」

  兩個人的影子在日光下顯得很短，但是幸福的影子卻在路上其他學生眼裡拉得很長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