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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心理強大的余枝

2024-05-07 09:54:25 作者: 兩邊之和

  「為什麼我每次遇見你,你不是正在被人打,就是被人追著打?」余枝看向木頭,她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感慨一下。

  她在外頭遇見他五次,每次都是如此,這也太巧了吧?

  「你沒遇到我的時候,我也經常被人打。」木頭臉上沒有受到不公遭遇的激憤,有的是與年齡不符的滄桑和麻木。

  「那真可憐!」難怪他身上總是帶著傷。

  余枝嘴上說著可憐,語氣卻沒有半絲的憐憫。她看了一眼環境,這其實就是胡同盡頭用爛木板搭起來的狗窩。

  好吧,其實比狗窩大了一些,但也沒大到哪去,畢竟胡同嘛,能有多大點地方?

  很難想像這麼大點狗窩怎麼塞下五個孩子的。

  「你的小夥伴呢?」余枝問。

  「出去要吃的了。」

  

  「能吃飽飯嗎?」

  「有時能,有時不能。」木頭說的是實話,「多數時候不能。」他們太小了,就算有人見他們可憐施捨些吃的,也會被別的大乞丐搶走。他們還不能反抗,會挨打的。

  「餓肚子的滋味可不好受。」

  木頭看著坐在地上的女人,覺得不可思議,她那麼有錢,怎麼可能知道餓肚子的滋味?

  「你不回去嗎?」木頭覺得這個余姑娘有些奇怪,她身上的衣裳肯定特別值錢,她卻毫不在意地坐在地上。

  他就是個小要飯的,她每次見了都跟他說話,也不嫌棄他身上髒臭。

  「不著急,再聊會唄。」余枝扯著石頭縫裡的草,把它扯得支離破碎。

  「你不嫌髒嗎?」木頭忍不住問出口。

  「這有什麼?小伙子你還年輕,不懂。」余枝一副看透世事滄桑的模樣,「生而為人,誰又比誰高貴?人生在世,吃喝二字。你再高貴,難不成能有兩個肚子?死了一樣埋到土裡,占這麼大的地方。」

  余枝用手比劃著名,「百年後都是一堆白骨,說不定都分不清哪堆是自己呢。」

  「不對,人生來就有高低貴賤,不然我們怎麼就是乞丐呢?」木頭不贊同。

  「現在是乞丐,一輩子就都是乞丐嗎?不見得吧?」余枝看了他一眼,「就好比我,爹死娘改嫁,也曾吃不飽穿不暖,可你看我現在,日子是不是過得很好?」

  木頭不信,這余姑娘生得嬌滴滴的,臉白得跟那發麵饅頭似的,一點都不像吃過苦的樣子。

  「不信?我哄你幹嗎?你瞧我這手上,幹活磨出的繭子還沒褪呢。」余枝伸手給他看,「也就這兩年日子好過了,我以前是鄉下的,干農活,風裡來雨里去,要不然我的力氣能這麼大?」

  木頭想到余姑娘一拳能把一個壯漢打飛,有些相信她了。又見她絲毫不在意地上的髒亂,沒準她說的是真的呢?

  木頭遲疑了一下,「那你是怎樣把日子過好的?」

  余枝也樂意給他支招,「你可以去學門手藝,比如去醫館當個藥童,就算人家不收你,京城這麼大,總有心善的大夫吧?教你認幾樣草藥,你去城外挖草藥也是個營生呀!一來二去跟醫館的人熟了,還愁學不到更多的東西嗎?

  「臉皮厚一些,嘴甜一點,笑得好看一點,你一小孩子,有什麼難為情的?都活不下去了,矯情個屁!」

  「我十一了,不是小孩了。」木頭插嘴。

  「十一了?看不出來哈,我還以為你八九歲呢。」余枝意外,「看吧,你這是餓的,都不長個了。所以說在生存面前,面子呀,尊嚴呀,全都不重要------」

  余枝嘚啵嘚啵給他灌輸了一肚子的雞湯,然後一摸肚子,「餓了!」她都說餓了。

  木頭------

  最後,余枝出銀子,木頭跑腿,兩個人並排坐在地上吃大餅,大餅里裹著肉,兩人吃得滿嘴流油。身後是紅紅的夕陽。

  最後,余枝還教了木頭一套拳法,木頭學得特別認真。

  她走的時候,木頭喊:「謝謝師傅。」

  余枝擺手,「隨便教的,不用喊師傅。」

  木頭便改口,「謝謝余姑娘。」

  「走了。」余枝沒有回頭,只伸兩個手指頭在空中晃了晃,她的身後是燦爛的雲霞。

  木頭望著她的背影,心裡默默地喊了聲師傅。即便她不承認,她也是他的師傅。

  余枝純粹是閒得慌,她到大慶朝五個月了,沒有親人,沒有朋友。

  好吧,她心理強大,不需要親人和朋友。可是她有那麼多的話,不能跟江媽媽說,也不能跟櫻桃說,更不能跟金主說,她只好找個人來聽她說話。

  武安侯府。

  「父親,您找兒子?」聞九霄面無表情地施禮。

  武安侯手上拿了一把刀,之前他在和二兒子對練。

  雖人到中年,但武安侯身材保持得不錯,沒有發福。他年輕時就是出了名的美男子,現在經過歲月的沉澱,依然是個有魅力的帥大叔。

  「衙門差事還忙嗎?」

  「尚好。」

  「在上峰跟前要謙遜,與同僚相處要和睦,但也要多留個心眼。」

  「謝父親教誨。」

  武安侯------

  三兒子年紀輕輕就中了狀元,爬到大理寺少卿的位置上,給他掙足了臉面。

  本來他還想多當一會慈父的,可三子這性子,他實在關心不下去了。

  「為父記得你那有幅前朝畫聖江尋的仕女圖,你二哥有用,你找出來給他。」

  聞九霄心道:父親哪會記得他那有什麼,分明是二哥記得才對。瞥了眼不遠處練刀的老二,眼底譏誚一閃而過。

  見他不語,以為他是捨不得,武安侯便道:「都是一家人,那畫你留著也沒用,你二哥有正經用處,你先給他用。」

  聞九霄,「沒了。」

  「沒了?怎麼沒了?」武安侯皺眉,以為他是不願意給,心裡很不高興,臉上不免就帶了出來。

  「給別人了。」聞九霄雲淡風輕。

  武安侯忍不住提高聲音,「給別人了?給誰了?那麼好的畫,你怎麼能隨隨便便就給別人呢?你二哥有大用處,你------」

  「給大哥了。」

  「什麼?給------」武安侯就如被掐住脖子的鴨子,聲音戛然而止,好一會才不自在地道:「給你大哥了呀,你早說便是了。」

  呵,這是遷怒呢。

  聞九霄表情不變,「也不晚。」

  武安侯------

  這破孩子,說話能噎死個人。

  「手生了吧,陪為父練一趟。」武安侯沉著臉,想著一會教訓教訓這個不懂事的兒子。

  想法很好,可現實教他做人。他這個羽林衛日日練著的武將,還比不上老三這個文臣。不由老臉火辣辣的,「不練了,不練了。」

  聞九霄並沒有走,而是提著刀直奔聞承曜,「二哥,咱哥倆切磋一下。」

  說是切磋,卻不容拒絕。

  被趕鴨子上架的聞承曜只好硬著頭皮上了,結果------自然被聞九霄虐得很慘。

  聞九霄把刀插回兵器架上,壓根不在意老父親鐵青的臉色,甩手而去。

  他習慣用劍,刀用著不怎麼順手,不過依然不妨礙他收拾老二。

  收拾了一頓也好,省得他不知道天高地厚,成天嚷著唯有他才能繼承老頭子的衣缽,給府里丟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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