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意外收穫

  沈珂的肚子咕嚕叫了兩聲，方才那個腿腳不方便的婆婆毫不猶豫地把手裡唯一的烙餅掰了一大半，遞給沈珂：「姑娘，吃這個，你為了咱們村子忙活了一晚上，也該吃點熱乎的東西了！」

  放在平時，烙餅便是各家最常見的主食。

  但這可是一場燃了大半夜的大火之後，許多家連房子都燒空了，何談還有什麼吃的？這半張烙餅，就是格外的珍貴之物了。

  

  不過沈珂也不太餓，將這烙餅一非為三，一份還給了婆婆，一份給同樣很久沒吃東西的李荀送了過去。

  再回去時，沈珂方才發覺到了棚下的幾乎都是一家人坐在一起，只有婆婆坐在角落裡，看起來有些落寞。

  沈珂猶豫一會兒，小聲詢問了一旁看起來就面紗的大姐：「嬸，這婆婆是怎麼回事？她怎麼一個人坐在這兒，難道她家裡人都不擔心嗎？」

  就算是子女都在城中，也總不至於讓家中老人如此孤單，穿著渾身上下都打滿了陳舊破爛的補丁的舊衣。

  大姐同情地搖了搖頭，和沈珂低聲解釋：

  「這是田姥，兒子高中，在城裡娶了個頂好看的媳婦兒，女兒也在城裡嫁了個小官，家裡有錢，對她還好，多讓人羨慕，你說是不是？本來他們姐弟兩個，還搶著說要接田老進城裡到自己家享福，可前幾年也不知道是得罪了什麼人，兒子、兒媳、女兒、女婿，一大家子……都讓人給滅門了！」

  沈珂又問：「那她平時都吃些什麼？」

  大姐說：

  「早幾年，是靠咱們村東頭這些鄰居，挨家挨戶的湊些糧食給她，可這兩年的收成越來越少，咱們也是有心無力，就是誰家多出來一口飯，就勻點給她，總不能讓人那麼大歲數了還餓著，鄉里鄉親的，看著也窩心啊！」

  「不過咱該說不說，這老太太人是真好，從不白拿咱們的東西，說那是占便宜，所以平時都給咱們補點衣服什麼的，手藝好的還不得了呢！」

  得知了田姥的這份經歷，沈珂覺得田姥窩在角落裡的身影更瘦小單薄了。

  從旁人口中同情，未免有些居高臨下的冷血。

  沈珂坐到就著熱水咽餅的田姥身邊，看著旁邊還未動過的藥，沈珂道：「婆婆，我幫你把藥擦了吧？」

  「這不行……」田姥躲閃道，「你是小姑娘，怎麼能讓你給我一個老太太擦藥啊，算了，算了吧！」

  沈珂柔聲勸說：「您腿腳不靈活，其實擦藥很快的，真沒什麼。」

  勸了好一會兒，田姥才不好意思地點了頭。

  顧及到老人家的面子薄，沈珂向一旁的大姐借了條毯子蓋在了田姥的腿上，留出一道縫隙擦好了藥。

  田姥竟因此落了眼淚，感傷的低聲嗚咽。

  沈珂在田姥的背後為她輕輕地順著氣，道：「婆婆，你別哭了，真不是什麼大事，您要是實在過意不去，就等傷養好了以後，幫我補兩件衣服吧，好不好？」

  田姥點點頭，話中帶著哭腔：「謝謝你，姑娘！」

  沈珂忽然想到：「婆婆，你家有田嗎，你家要是有田，我可以幫你種些蔬菜，這樣你冬天你不會餓肚子了。」

  「有倒是有，只可惜……」

  田姥悠悠嘆了口氣，「我老了，身子骨早不比年輕那時了，地這麼多年沒耕過，也不知道到底還能不能種得下東西！我前些日子還去地里看過，那地里可是長滿了荒草啊，好好的三畝田，實在是浪費了！」

  「只要有田就好辦了。」沈珂自信笑道，「婆婆要是信得過我，這三畝田就交給我種吧，拔些荒草而已，不難。」

  田姥有些慌神，心中滿是不安：「按說自家的農活，怎麼好麻煩你一個外人，唉，那地我早就種不了了，只是可惜了那麼好的兩畝田，你若是真想種，只管拿去吧，半畝地的菜，就已經足夠我一個人吃了，剩下的兩畝半，便當是贈你的報酬。」

  這倒是意外之喜。

  沈珂之所以想幫田姥打理田地，其實是因為她偶然發現雖然兩個村子挨得很近，但田裡的土質竟有些不小的區別，但究竟差距在哪，還需要細去考核才能發現。

  但村里那些人就算再感謝她，恐怕也不會拿自家的田地安心交給一個外人。

  她本想著在幫田姥種地的時候勘測土質，但沒想到田姥會這麼爽快。

  這下子，她倒可以用兩村位置不同的兩塊地做試驗田的對照組了。

  沈珂扛起農具起身，這鄰村的村民基本都住在村東，但農田和幾乎村子裡稍富裕些的人家都住在村西頭，中間隔著一道多年前乾涸的小溪。

  因為相距的距離中間並沒有什麼可以助燃的東西，所以昨晚的大火沒有燒到村西。

  村東村西兩個地段，完全就是一片全然不同的光景。

  田埂上，站著兩個衣著明顯要比村東頭村民光鮮亮麗的婦人，閒談著昨晚發生的事：「昨兒個，村東頭好像著火了？我看那火勢還不小呢，黑煙都快熏我家來了，好在這火沒燒過來，幸好啊！」

  「我家也是瞧見了那黑煙，連屋外有什麼都瞧不見了，可真嚇人！我當時哪還睡得著覺啊，趕緊吆喝起來我家那口子，我讓他看好家裡的幾個水缸，要是火燒過來了，就趕緊把火澆滅，沒燒過來，那就看著它們燒吧！反正就是些窮鬼的破草房子，燒了就燒了！」

  「得虧燒的是那些窮鬼！」

  「不過燒他們一下子也挺好，他們都沒空搶著來播春種，你看，今兒個只有咱們兩家還種地，省得聞那些臭汗的味兒了！」

  沈珂並沒有理會這兩名議論紛紛的婦人，總歸是偶然遇到，她也沒什麼功夫偏要上去糾正人家的言語有何不妥。

  只是忍不住感嘆，這些人真是冷血失了人性而不自知。

  她默默低頭尋找著田姥家的農田，但因為今日村里人都在休養生息，所以這兩名婦人的鄙夷目光，終究還是落到了沈珂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