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守墓老人

  江星明也望著村民們，足足有四五分鐘沒說話。

  「可能有人要問我，你這個鎮長，今天在這兒給我們講這些，究竟想幹什麼？一句話，治理小煤窯不是斷大家的活路，如果說關閉小煤窯，你們沒活路，來找我，我在這裡承諾。幫你們找工作，幫大家度過難關。」

  

  「鄉親們，你們要知道，撕毀政府封條是什麼行為？那是嚴重違法行為，要坐牢的！你們可能覺得法不責眾，但我在這裡說一句，以前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但從現在開始，誰再不聽勸阻，擾亂政府執法，我一定追究他的法律責任！」

  江星明講完話半個小時以後，大部分村民陸陸續續的走掉。村民們離開煤礦區還沒到半個小時，副鎮長何家興、派出所副所長馬超，李家莊村村委會主任和村支書匆匆忙忙的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江星明沒理他們，上車，道：「回鎮裡。」車窗外李家莊村主任和書記都露出錯愕的表情。何家興和馬超對視一眼，忙上車趕上。

  越野車正要啟動，程一平的手機響了起來，接通電話微笑道：「小寶貝！」電話那頭小汐氣呼呼的道：「叔叔，藍姐姐說話不算數，是個騙子！今天不來跟我們玩了！」程一平啞然失笑：「為什麼？」小汐道：「不知道，藍姐姐是騙子，大騙子！小汐再不喜歡她了！」

  上周三早上，程一平接到藍夢電話，說想帶小汐和小芳到她們劇組去玩，程一平答允了。這些天藍夢幾乎都是每天程一平出門不到一小時，藍夢就會來到南湖小區程一平住處，領著小汐她們出去天黑才返回。現在已經9點過，藍夢沒來估計是被其他事耽擱了。

  程一平略微沉吟，道：「小汐，讓小芳姐姐接電話。」過了一會，聽筒傳來小芳的聲音：「叔叔。」程一平道：「小芳，收拾一下你們的衣物，我們搬到縣委家屬樓去住，等林阿姨回來，我們再搬回來，好吧，鑰匙在書房的書桌左邊抽屜里。」小芳道：「哦。」程一平道：「午飯你們到張鵬叔叔家裡吃吧，一會肖阿姨來接你們！」掛了小芳電話後，程一平又打了肖雯的電話。

  越野車駛出縣委院門，門邊已有一漂亮女子在侯著，漂亮女子頭頂白色遮陽帽，鼻樑上架著一副太陽鏡，上身藍色牛仔，下身淺綠色軍褲。手裡提著攝像機。江浩跟女子不是首次見面，頭探出窗外，笑道：「無冕之王，時間算的很準嘛！」女子笑道：「江秘書，程書記交代下來的任務，我敢不準時？」江浩道：「上車吧！」

  女子是縣電視台記者崔靜，上車坐下朝程一平問好，程一平笑著點頭。崔靜道：「程書記，我們這次去哪？」程一平道：「青山鄉。」崔靜眼裡閃過一絲詫異，程一平道：「有問題？」崔靜道：「不是，不是，我，我就是青山鄉大王莊人。」程一平笑道：「是嗎，小江還擔心去青山找不到好的嚮導，這下不愁了！」

  崔靜自然明白程一平去青山不是遊山玩水，笑道：「程書記，這次去青山您想了解哪方面的問題？」程一平道：「小煤窯。」

  越野車進入青山鄉境內，程一平等人沒在鄉里停留，沿著被重車壓過的高低不平的公路慢慢前行。出了鄉里，路礦越來越差，越來越爛。蜿蜒的公路塵土飛揚，拉煤卡車一輛接著一輛，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拉煤卡車重壓後，留下的是兩條凹槽。遇到窄的地方，會車時越野車不得不停下靠邊讓重車先過。

  一路走走停停，下午兩點時分程一平等人到了青山鄉大王莊村。車子在村口停下一行人走出車外。崔靜道：「程書記，先到我家裡吃點飯再帶你上山去看，行嗎？」程一平道：「到了這裡，我這個客人當然得聽你這個主人安排了。」崔靜笑道：「這可不敢，您是縣委書記，雲山縣幾十萬人口的父母官，誰敢在您面前自稱主人？」

  進入村里，崔靜一路上都在和村里人不停打招呼，崔靜家住在村西頭，是一棟紅色磚砌的瓦房，瓦房兩邊還有兩間廂房。院子裡兩個四五歲的孩童坐在地上耍完，院門口拴著的大黃狗見來了生人，趴在地上的它忽然一下立起來，身子朝前迸出將狗鏈拉得筆直，不停狂犬。崔靜從程一平身後走出，呵斥了幾句，大黃狗見著她一下停住了狂叫，親切的搖著尾巴。

  崔靜上前拉住狗鏈，轉頭朝程一平等人笑道：「程書……，你們先進屋吧！」院子裡的孩童見到崔靜歡呼著「姑姑」跑出來。進入院子裡，一個中年婦人迎了上來，看到程一平等人疑惑道：「你們是？」看到後面的崔靜，笑道：「你們是小靜的朋友吧，歡迎你們到家裡來玩！」

  程一平笑道：「大娘，您好！」老李江浩也向他問了好，崔母笑道：「好，好，快進屋吧，」抬頭看看天，輕嘆一口氣：「立秋都過了，太陽還這麼厲害，遇到秋老虎了！」將程一平等人請進客廳。客廳里放著一台黑白電視機。沏了茶，崔母道：「你們先坐著，我去給你們做飯。」程一平道：「謝謝大娘，隨便煮碗麵條就行！」

  崔母笑道：「你們先坐，一會就好！」朝崔靜呶呶嘴，崔靜起身跟母親走進廚房。原先在院裡玩耍的兩個孩子程一平等人進屋後，也跟了進來站在門邊好奇的看著程一平等人。程一平朝靠在門邊的小姑娘道：「小朋友，你們叫什麼名字？」小姑娘怯怯的道：「崔小花！」小男孩鼻子掛著鼻涕，虎頭虎腦的道：「我叫崔小虎。」程一平笑道：「幾歲了，上學了嗎？」

  崔小花道：「七歲，二年級。」程一平看向崔小虎：「你呢？」崔小虎：「六歲，一年級。」程一平笑道：「你們爸爸媽媽呢？」崔小花道：「去外面打工了！」程一平跟小花說話的時候，崔母拎著一隻公雞進了廚房，崔小虎歡呼道：「姐，奶奶殺雞了！」倆人轉身向廚房跑去。程一平輕嘆一口氣，剛進來時他看了一下，院子裡並沒有幾隻雞。

  飯看來一時做不好，程一平起身道：「出去看看！」老李江浩跟著起身，步出客廳程一平朝崔小花招招手，小花跑過來，程一平道：「帶叔叔到後山看看，好不好？」小花道：「好。」崔靜拉開門：「程……程哥，你們到哪去？」程一平道：「隨便走走。」崔靜道：「我給你們帶路吧？」程一平道：「沒事，我只是隨便走走！」

  崔靜想了一下道：「小花，你帶叔叔去後山看看，順便把爺爺叫回來吃飯。」小花道：「哦！」蹦蹦跳跳朝院門走去，程一平跟在後面。沿著狹窄的山路走了大概十幾分鐘，來到一個寬大的草坪上，草坪邊搭著一個木棚，木棚後是一大片墳場，程一平粗略的數了一下，怕低不下兩百多個，除了最前的墓立著一塊石碑，其他墳包前都只立著一小塊木牌。

  見程一平望著墳場不說話，小花道：「叔叔，老師說，躺在墳里的全是解放軍。」程一平大是詫異，問道：「你們老師還怎麼說？」小花道：「老師說，解放軍叔叔到我們這裡剿匪，在後山的山溝里遇到了埋伏……」正在這時屋裡走出一個頭髮花白的老人，小花指著老人道：「叔叔，那是楊爺爺，老師說，楊爺爺在這裡50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