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牛刀小試

  客廳裏，劉軍往火爐裏加了幾塊乾材，張建寧看了看劉甜甜姐弟倆，劉甜甜知道接下來的事不是自己和小軍能參與的。笑道：「小軍，哥還沒吃飯呢，我們去把菜熱熱。」小軍道：「好。」跟著劉華一起來的男青年起身笑道：「軍哥，我去跟你們搭個手！」三人向廚房走去，順手關上了客廳門。

  看態勢今晚的事情不會善了，王啟智雖談不上老奸巨猾，但也明白有些事知道的越少越好。起身也要避開，程一平擺擺手道：「王會計，你留下」。看著程一平面無表情的臉色王啟智嚇了一跳，站起的身子又坐下，心裡「砰、砰」的跳。

  回想擔任村會計三年來，自己可沒幹過貪污受賄的事，僅僅幹過一次公款私用的事，那是鎮裡發給王老漢和李老漢的兩千塊扶貧款，可自己不是也分了他們一半嗎？餘下的後來分三百、兩百兩次也給清了。難道這兩老頭把自己告了？

  想到這兒，王啟智開始埋怨起家裡的婆娘來，要不是那死婆娘在身邊嘮叨，小姨子上高中了，要給她買個手機，自己會幹出這種事？

  咬咬牙心道：「自己先招吧，主動交代還能爭取一個寬大處理，等程書記、張書記開口詢問，那就沒有退路了！」正要開口卻聽見程一平淡淡道：「劉華同志，你是黨員吧？」劉華半邊屁股坐在椅子邊，抹了抹頭上的冷汗道：「程、程書記我82年入的黨。」程一平道：「二十年的黨齡，算是老黨員了！」劉華不知如何接這話，賠笑道：「是……是。」

  程一平道：「擔任劉家村村書記多久了？」劉華道：「快有10年了。」程一平輕嘆口氣轉過頭道：「老李，把我的包拿來一下！」老李把公文包遞給程一平，程一平從包裏拿出一個檔案帶遞給張建寧。張建寧接過檔案袋打開，從裏取出幾封信，燈光下慢慢的看著。

  慢慢的張建寧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啪」的一聲，把信件扔到茶幾上怒道：「老劉，你自己看看，這是一個黨員幹部應該幹的事嗎？」

  劉華戰戰兢兢的把信件拿到手裡，是幾封複印的舉報信，信上列舉了他擔任劉家村村長以來幹過的違法亂紀行為。尤其是近兩年堂哥劉政軍升任銀都鎮長後，自己的違法所得這幾封信上都有詳細的記載，冷汗越來越多，身子開始發抖起來，未看完信已癱軟在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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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瘦削的五指緊緊抓著幾封信，艱澀道：「程書記，張書記，這些年我……我沒做好村裡的工作，辜負了組織的栽培，我、我檢討。」

  張建寧擺擺手：「把他帶下去！」兩位民警上前各自抓住了劉華的一隻手將他扶起向門外走去。

  劉華大聲道：「張書記，我有個請求？」張建寧冷冷道：「說！」劉華道：「我想跟劉鎮長打個電話。」張建寧皺皺眉，望了望程一平，程一平平靜的在慢慢喝著茶，像沒聽到劉華的話，張建寧道：「帶走！」

  民警再不停留，扶著劉華向外走去。留在屋裡膚色比較黑的民警道：「程書記，張書記，我陪他們一起回去吧，路上多個人有個照應。」張建寧向程一平介紹道：「程書記，這是派出所副所長李俊同志。」

  程一平點點頭，指著另一位民警道：「李俊同志，把這位同志也叫上吧？路上注意安全！」李俊道：「程書記，他叫範志明，讓他留下吧！」

  程一平笑道：「住在我兄弟家裡有什麼好擔心的，再說還有老李呢！」李俊有些疑惑的望著老李，程一平側頭對老李道：「老李，你以前的工作證件給李俊同志看看。」老李點點頭，取出工作證。李俊接過老李的工作證，打開隻見上面寫著：「李衛兵　華南軍區第79軍特種大隊隊長」等字樣。

  李俊嚇了一跳心道：「有這樣的人給您做護衛，我還操什麼心。」將證件交還給老李。張建寧道：「到了鎮上，將劉華交給紀委的同志，你們的任務就算完成了。」李俊敬了個禮道：「保證完成任務！」二人轉身出門而去。

  張建寧起身給程一平續滿茶水猶豫了一下道：「程書記，我擔心有些同志會幹擾派出所的同志正常執法……」程一平道：「剛接到縣紀委羅書記的電話，今天下午由縣紀委副書記監察局局長蔣啟正同志到了銀都，大概半小時前，劉政軍、賈明等人已被紀委的同志帶走了。」

  張建寧道：「這……」愣了一下馬上道：「程書記，銀都鎮黨委、政府堅決擁護縣委的決定。」程一平道：「現在鎮裡暫由副書記黃英同志主持工作，你明天回鎮裡，傳達縣委的決定，務必要同志們統一思想，統一認識。」

  「暫時不給你配副手，近段時間你的工作量會很重，有沒有信心把工作做好？」張建寧道：「沒問題，感謝縣委和您的信任，我一定把工作做好。」

  程一平點點頭道：「好，估計一會黃英同志就會向你匯報劉、賈二人被紀委的同志帶走協助調查的消息了。」王啟智被今晚所發生的一連串事情驚呆了，劉華被帶走協助調查，劉鎮長，賈書記被雙規，這些在銀都鎮劉家村高高在上的土皇帝居然就這樣倒下了。

  而這一切顯然是眼前年輕的縣委書記有很大關係，說實話王啟智今天下午剛看到程一平時，是不大瞧的上眼的，現在除了尊敬更多的是畏懼。

  實際上不僅王啟智這樣想，張建寧也有類似想法。他今年三十五了，在現行的官場體制中，三十五屬於少壯派大有前途的年紀。可看著比自己小了將近十歲的程一平居然是自己的領導，張建寧心裡是有些不大舒服的。

  可不舒又怎樣，張建寧從副縣長吳大明那裡聽說了，程書記上面有人，來雲山前是省委副書記張克石的秘書。

  今年中組部向各省、自治區、直轄市都下派了一批幹部充實基層，是中央黨校重點培養的一批青年幹部。有這層關係，別說擔任副書記，如果不是程書記過於年輕，直接擔任縣委書記也不會有太大問題。

  從今晚他的表現來看，程書記完全不像那種初入官場的愣頭青，倒像是一個久經官場沉浮的老狐狸。

  望著小心翼翼坐在自己對面的王啟智，張建寧道：「王會計，劉家村不可沒有書記，你暫時主持村裡的工作吧！」王啟智怔住，這幸福來的也太快了，像坐過山車，剛還在提心弔膽為自己的生命擔心害怕，轉眼間，才發現過山車已經過了最險處，回到起點了。劉華雖不可能回來繼續工作，但怎麼也沒想到村長的「寶座」這麼快馬上輪到自己來坐。

  張書記雖說是暫時主持村裡的工作，但程書記沒表示反對。有這兩尊大神在，自己在到村民中活動一下，那村委書記的寶座**不離十自己坐定了。想明白了這點，王啟智表態道：「感謝黨委和您的信任，我一定緊緊依靠劉家村全體村民和幹部，不辜負黨委政府和您的期望，努力做好劉家村村委工作。」

  張建寧點頭道：「通知村裡的其他幹部和各組組長，一小時後召開臨時村委會議，我也到會。」王啟智起身道：「好，您還有什麼吩咐？」張建華道：「就這樣，你馬上去通知，我一會到。」劉明智起身拉開客廳通往廚房的門，向在廚房裡幫忙的男青年道：「小趙，一會兒你負責把張書記安全送到村委會。」小趙點頭道：「好的，王叔。」

  王啟智拿著手電筒，邁著輕快的步子，有種錯覺，感覺自己像要飛起來。他已打電話通知了各組組長和在家的村幹部，望著前方不遠的村委大樓，自己馬上就是那棟大樓裏的主人了，這感覺很好！

  夜已深，火爐裏篝火噼哩啪啦的燒的正旺，屋外數九寒天，屋內溫暖如春。劉甜甜低著頭拿著鐵鉗往火爐裏慢慢添著乾柴。剛他們三人雖然說去廚房做飯，可把門關了後，她又悄悄回到了門邊，見到了程一平平平淡淡的三言兩語，劉家村的土皇帝就倒了下去。那一刻她開始意識到縣委書記這四個字意味著什麼、

  見劉甜甜自從張建寧走後就低著頭不說話，程一平道：「甜兒，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隱瞞你我的身份。」劉甜甜擡起頭咯咯笑道：「哥，你是不是以為現在我怕你了，哼，你是縣委書記又怎麼了，我還是叫你哥。」程一平心中一松，他可是怕劉甜甜突然對自己畢恭畢敬起來，那程一平很在乎的這段友誼隻怕也就變質了。

  其實劉甜甜心裡卻遠不像表面這麼平靜，知道了程一平的真正身份，她又怎麼會無動於衷，隻是她知道該如何與程一平相處才能使程一平舒適，才會使得程一平不會和自己慢慢疏遠，心裡，對程一平，又怎會不或多或少的多出一些敬畏呢？右手托腮，想了想問道：「哥，你一個人到雲山工作嗎？」程一平點點頭。

  劉甜甜道：「嫂子沒來嗎？」程一平笑道：「我現在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劉甜甜點點頭，故作恍然大悟狀，嬌笑道：「我懂了，哥整天忙著為人民服務，耽擱了！」聽到她不倫不類的話程一平笑笑，點點她的頭：「哪來的這種歪理，工作雖忙但也不會忙到解決個人問題的時間都沒有。」

  劉甜甜臉上閃過一絲紅暈，並不躲避程一平親昵的動作，程一平心下卻暗罵自己唐突。劉甜甜似已看出程一平的尷尬，故作不知的問道：「哥，你女朋友很漂亮吧！」

  程一平腦裏閃過一個美麗的身影，搖搖頭道：「以前談過一個，後來分手了！我是不是很沒用？」劉甜甜柔聲道：「不是！哥是這世上最完美的男人，最好的男朋友！是那女孩不知道珍惜。」程一平笑笑：「你啊，少給我灌迷魂湯！」

  劉甜甜嚴肅道：「哥，我說的實話，好不好？您本來就很完美！」程一平身邊現在自然不缺阿諛奉承之人，可被一個初次見面的美麗女孩誇讚，面上雖不動神色，心裡不禁有些飄飄然。笑道：「你呢，有男朋友沒，要不要哥給你介紹一個？」

  劉甜甜明亮的大眼散過一絲狡黠，低下頭道：「有個人我喜歡他兩年多了，可就是不知道他是否也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