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微笑的誤會

  一個花花綠綠的身影忽然跪倒在兩人面前，「臣叩見皇上。」說完，抬起頭，映入眼帘的是一張壞壞的笑臉，連兩道濃濃的眉毛也泛起柔柔的漣漪，好像一直都帶著笑意，彎彎的，像是夜空里皎潔的上弦月。只不過，那張原本俊美的臉上此時全是泥土，掩蓋了他原本的光芒。

  兩人同時挑眉。「你就是柳成蔭？」

  「你就是悠傾然？」

  再次同時撇了撇嘴，「也不怎麼樣嗎，害我白期待了一場……」

  「愛妃……這貨真是丞相？」

  

  「妃妃……這女人真是王妃？」兩個人同時看向妖奴妃，妖奴妃聳了聳肩，輕聲道，「如你們所想。」

  兩人厭惡的打量著彼此，「穿的花花綠綠，滿身泥土就敢面見聖上，不愧是柳丞相~」

  「把如此純潔的白色穿得這般妖媚，簡直是污了那白色，不愧是妖女王妃悠傾然~」柳成蔭此時已經站起身來，挑著眉回應道。

  悠傾然從妖奴妃身上跳了下來，走到柳成蔭面前，嘖嘖了幾聲，「本來以為丞相要是個美男子，這事情咱們就從輕發落，不過嘛……你太令我失望了。」

  柳成蔭嘴角一陣抽搐，不過很快便恢復原狀，甩了甩長長地袖子，「本相一身坦蕩，如此清廉的好官，敢問王妃殿下所謂何事？」

  悠傾然眯起眼，看著眼前這花花綠綠的男人，莫名的，自己開始變得不像自己，失去了原本的驕傲和冷靜，竟是與一個初次相見的人，說話如此尖銳而刻薄，這不是她！

  不過話已經脫口而出，「愛妃說過了，只要讓本王妃查出證據，你的命……就是我的！」這話擲地有聲，當場一片寂靜。

  柳成蔭抬頭看了一眼妖奴妃，眸中閃爍，半晌不語。

  妖奴妃見他如此，咬了咬下唇，卻礙於悠傾然的存在，並未開口解釋，這段友情，也漸漸的產生了一絲裂痕。

  柳成蔭沉聲道，「妃妃，真是她說的那樣嗎？你完全不在意我的命啊……」

  妖奴妃沉默著，依舊沒有開口。

  柳成蔭那布滿灰塵的臉上，瞬間多了兩行清淚，「虧我為了你的病，四處奔走，從未有過半分抱怨，虧我每天冒著生命危險，遊走於各個國家的國庫為你盜取珍惜的藥物，原來……我們兩個之間，付出的永遠只有我啊，就是我死了，你也絕對不會傷心的，對吧？」

  悠傾然沒有出口打斷，他已從這隻言片語間聽出了些許的端倪，她感覺自己對眼前這個流淚的男人的印象瞬間好了許多，那種愛……她理解。

  那種付出……她理解。

  那種心痛……她理解。

  誰沒愛過，誰沒經歷過，只不過他愛錯了對象，即使愛情不分性別，但是愛情是建立在兩個人的基礎上的，單方面的付出，不可能永遠都會得到相應的回報。

  愛就是這樣的。

  但是……真相，她依舊要知道，她要為她的夜討一個公道，他要為薰兒的死討個說法。

  即使同情他，理解他，但是為了自己所在乎，所愛的人，對不起，不要怪他無情。

  她從頭到尾，一直都是這樣一個人。

  柳成蔭自嘲的一笑，「你不珍惜我的命，那我便不要了，王妃殿下，那些人的確是我派去的，要殺要剮隨你，反正……也不會有人在乎我的。」

  悠傾然袖中白綾已經甩出，那良久沒有開口的妖奴妃終於開口，「然，就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放他一馬？」

  這是第一次，愛妃叫了她的名字，他以前都是寶貝寶貝的叫。

  這一次……

  對於這個男人的感情，他心裡是明白的呢~

  悠傾然深吸了一口氣，「有些事情，解決的辦法只有一種，對不起，為了夜，他必須死。」

  那索命的白綾已經纏住了柳成蔭的脖頸，柳成蔭閉上眼，安靜的等待死神的降臨，最後的最後，他笑了笑，「謝謝你，在最後的最後可以為我求情，我已經很滿足了。」

  良久，柳成蔭詫異的睜開眼，卻發現悠傾然偏過頭去，「你還是活著去說明一下事實比較令人信服。」悠傾然忽然走近，貼在他耳邊說道，「怎麼可以因為這麼一點點小事，就放棄了呢，再多消耗一些時間，沒準……」

  柳成蔭露出感謝的微笑，他忽然覺得，眼前的這個妖嬈又清純的女人，其實也挺好的。

  單方面的付出，總是會得到回報的，即使很少很少，但是……依舊會很滿足。

  妖奴妃低下頭，碧色的髮絲擋住了他半張臉孔，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很明顯的，他在笑。

  他在因為悠傾然因為自己一句話而心軟笑，他在為自己的一句話可以影響到悠傾然的決定笑，他深知悠傾然那執拗的性格，也同樣了解想要改變她的決定是多麼困難。

  但是因為他，因為他啊，那決定被改變了。

  呵呵，嘴角那好看的弧度落在了柳成蔭眼裡，柳成蔭渾身一震，眼中一下子有了光彩，那是因為他能活下來而笑嗎？是因為他嗎？這是不是說明自己還有機會。

  一抹笑容，註定了三個人今生不停的糾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