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可憐的老人

  住宅區的小路上。

  吳行知依舊穿著那一套連體的淺藍色工作服，而旁邊的淺見靈已經換了一身乾淨的校服，看上去與周邊走過去的女高中生沒有兩樣。

  她偏著頭，不敢去看吳行知的臉色。

  剛才一番發泄，自己心中倒是爽了，但是冷靜下來之後才意識到，以自己目前的處境，這種行為無異於小貓咪在猛虎面前挑釁。

  好在對方似乎並沒有追究的意思。

  「一不小心太得意忘形了。」淺見靈在心中默默反思：「因為對方晚上沒有對自己做什麼，居然放鬆了警惕嗎？」

  「別忘記對方可是殺人如麻的逃犯，一定有不為人知的目的，絕對不能放鬆警惕！」

  兩人走到十字路口，吳行知一眼便望見路邊站著一個穿著棉襖的老太太。

  那老太太轉過頭，滿是皺紋的臉露出一個詭異笑容，朝著吳行知招了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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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還不覺得，大白天的，周邊全都是人，一個個穿著清涼夏裝，這老太太一身棉襖對比起來，反差頓時便凸顯出來了。

  而且兩邊的人似乎視線從未在老太太身上定格，似乎對方不存在一般。

  「又是一隻鬼啊——」

  吳行知眯了眯眼睛。

  鬼宅裡面的鬼還沒有搞定，吳行知沒有興趣再去招惹另一隻，索性不理會她，目不斜視朝前走。

  淺見靈咬了咬嘴唇，望了望吳行知臉色，猶豫了一下，邁步朝著老太太走去。

  「嗯？」吳行知一把抓住對方胳膊。

  淺見靈回過頭：「這位老人似乎需要幫助——」

  「不，她不需要。」

  吳行知拎著她，直接越過了老太太。

  淺見靈回過頭，見那老太太轉過頭，兀自朝著自己這邊招手。

  「可憐的老人，抱歉，我自身難保，幫不了你了。」淺見靈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禱，希望有其他好心人能夠幫助對方。

  學校不遠，很快便到了校門口，兩個臂膀上綁著紅色布條的學生站在門口，估計是學生會的人。

  霓虹的高中基本上大部分的事務都是由學生會負責，而學校的老師，大部分時間只需要做好自己的本業便可以了。

  至於吳行知這種，實際上的工作更少，說是保安，其實與校工相差無幾，大林學園高等學校作為東京偏差值比較高的學校，自然不會像小地方那些高中一般充滿了小太妹與雅庫扎預備役，相反，這裡的學習氣氛還是比較濃厚。

  以至於，除了每周的大集合，其他時間根本不需要保安來維持秩序——風紀委員就足夠了。

  而保安，更多的工作在於清掃一些值日生不會去清掃到的區域，以及在閉校之後巡邏整個學校，將滯留的學生驅逐。

  當然，這些事情，吳行知是不知道的。

  所以，當一個身穿西裝的，戴著眼睛的男人站在自己的面前，一臉嚴肅望著自己的時候，吳行知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淺見靈慌張地鞠了個躬：「校長好！」

  隨後眼角餘光瞥了吳行知一眼，飛快地跑進了學校。

  男人用中指扶了扶眼睛，沒有在意淺見靈，雙眼直勾勾望著吳行知，冷聲道：「吳君，我記得你剛來的時候我和你說過你的工作範圍，你可以和我解釋一下，為什麼昨晚閉校的時候，你卻不在嗎？」

  周圍的學生站得遠遠的，小心翼翼地望著這邊。

  「校長生氣了！」

  「是副校長，別弄錯了。」

  「都一樣，總之，校長終於要將這個逃犯趕出學校了嗎？」

  見吳行知沒什麼反應，男人上前了一步，抬頭對向吳行知雙眼。

  「吳君，你沒有什麼想說的嗎？因為你的身世可憐我才願意招聘你，你就是這麼回報我的嗎？」

  吳行知微微低頭，張開嘴露出森白的牙齒。

  「副校長是吧？」

  男人瞳孔微微縮了一下，不知道為何，他感覺眼前的這個男人比起之前招聘的時候截然不同，帶著兇惡的氣息，仿佛隨時會動手殺了自己一般，若不是當初看過對方的檔案，男人都要覺得對方是不是真的如同學生傳聞的一般是個殺人犯了。

  但是，莫名的厭惡依舊從心中湧出。

  你一個小小的保安，還想頂嘴不成？

  他抑制住自己想要後退的步伐，盯了回去，怒道：「吳君，面對上級，你為什麼不用敬語？」

  「嘖。」

  上一次看到這麼色厲內荏的人，還是在肖申克監獄。

  吳行知只覺得索然無味，伸手撥開了對方，直直朝前走去。

  男人一個踉蹌，直接摔倒在地，看著四周學生的眼神，他頓時青了臉色，連忙爬起來，三步並做兩步追上去，大喊道：「你被辭退了！現在立刻離開這個學校！」

  吳行知只當對方不存在，轉眼進了教學樓大門。

  男人面色鐵青，大喝道：「保安！保安呢？」

  隨即他意識到，似乎對方就是學校唯一的保安。

  他咬了咬牙：「別怪我不同情你的身世，我馬上就報警，讓你社會性死亡！」

  他說著便要掏出手機，吳行知猛地轉身，雙眼灼灼盯著他：「我最近脾氣沒那麼暴躁，但是也是有限度的。」

  「趁我還沒有生氣之前，立刻消失！」

  男人頓時身子一抖。

  對方的語氣無比認真，男子毫不懷疑只要自己繼續下去，對方下一刻便會在這大庭廣眾之下殺死自己。

  他的嘴抿成了一條線，臉色從青變紅，最後什麼都沒有說，直接轉頭離開。

  「如果讓我在這所學校裡面看到警察，我第一個找你。」

  身後傳來淡淡的聲音，男子停滯了一下，然後加快了腳步，飛快離開教學樓。

  吳行知也沒有再在意對方，只是一個普通人而已，不值得自己費心。

  歸根到底，無論在哪個世界，吳行知從未將規則這種東西放在心上。

  唯一的規則，便是自己的拳頭。

  打開鞋櫃，一張信紙滑落了下來。

  依然是熟悉的皺巴巴的紙張，和上次一樣的鮮紅色的字樣。

  「你看到了吧？」

  「快點滾出這個學校，怪物！」

  「不然，下一次，我一定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