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畢業分配

  在靖都省火車站出站口，雷洪頭頂著火辣辣的太陽，望著眼前川流不息的人群，熟悉中伴著陌生。今天是到靖都省教育廳領取分配通知書的日子，

  1995年燕都大學經濟系畢業的優秀高材生雷洪，能留在燕都大學留校工作，這對於一個從偏遠農村出來的山裡孩是多麼遙不可及。但對於雷洪來說，即將成為現實，學校已經有意向讓他留校任教。

  半個月前他去燕都大學教務科準備簽合同時，一磅重炸彈讓他不知所措，「學校今年的留校名額已經用完，你的分配去向由你們靖都省教育廳決定」。

  這是燕都大學教務科長對雷洪說的一句話，也是雷洪記得最清楚的一句話，其他說的什麼都不記得了，以至於是怎麼回到宿舍的也不清楚了。

  期間他也諮詢過他的班主任，但從班主任支支吾吾不肯說明原因的神情中，他雖不清楚怎麼回事，但他知道一定有什麼原因讓他失去了這麼好的一個工作單位。

  經過一周的冷靜與思索，雷洪慢慢接受了現實，拿得起放得下是雷洪最好的一個優點。

  「你好，我來領就業分配通知單」雷洪進入靖都省組織部辦公室對一個拿著鏡子自我欣賞的大嬸說道。

  「等下，我忙著」這大嬸理直氣壯的回答著，眼睛仍然對著鏡子。

  「靠，就這模樣，只有吳孟達流的人喜歡看你」雷洪心裡腹誹著，但臉上沒有變現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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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約十分鐘後，愛美大嬸終於整裝完畢，轉過頭朝向雷洪，

  「什麼名字，哪所大學畢業的」，「雷洪、燕都大學」，「燕都大學」大嬸重複了一句，抬頭看了一樣雷洪又埋頭在一堆資料里翻尋著。

  「拿去，到副部長辦公室找李副部長簽字後，去辦公室蓋章後就可以去當地報導」，大嬸拿著一張單子遞給雷洪說道。

  雷洪急忙伸手拿著單子，內心無比激動，因為這張單子將決定他的去向，以後發展的好壞也將隨著這張單子的去向而決定。

  「道縣」雷洪頭腦一片空白，嘴裡念著，隨即無力的坐在旁邊的凳子上，道縣是靖都省天南市下屬一個縣，也是全國文明的貧困縣，離雷洪的老家景龍縣距離不遠，算很近的鄰縣，只是不屬同一個市管轄而已。

  「為什麼會這樣」按道理一個赫赫有名的燕都大學最差也不會分到一個縣裡把，還是一個全國有名的貧困縣，雷洪實在想不到為什麼會這樣。

  「大姐，請問一下，李部長的辦公室在什麼地方」短暫的思維混亂後，雷洪隨即調整自己的心態，他想去找下組織部的負責人，諮詢下具體情況，看是怎麼回事，本有機會留在學校的他，各方面都比較優秀，不會沒有緣由的被分配到一個窮縣城去。「四樓樓梯右邊第二間辦公室」大嬸說完後又去拿著鏡子和裡面的孿生姐妹比美去了。

  「請進」隨著裡面的聲音，雷洪推門而進。一個帶眼睛的小伙子坐在一個辦公桌旁邊，瞧也不瞧進門的雷洪，正滔滔不絕的和對面沙發上坐著的一個女孩聊著天，但基本全是眼鏡男的聲音，那女孩只是「嗯」「啊」的應付著。

  見有人進來，女孩抬頭看了一眼雷洪又低著頭安靜的端坐在那裡接收著從眼鏡男嘴裡發出的分貝。

  雷洪也大致看了一下該女孩，長得挺漂亮，看起來很文靜，穿著簡約不簡單。

  「有事情嗎？」眼鏡男對著雷洪高速的將語氣轉換，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口吻問著雷洪。

  「我是找李部長簽字」，

  「簽字？就業分配通知單簽字？」，

  「對」

  「那你坐著等一會吧，李部長還忙著」

  說完，眼鏡男又換成一副笑臉朝向對面的女生。

  該女生聽完雷洪與眼鏡男的對話後，又抬頭看了雷洪一眼。這是眼睛男桌上的電話響起來，眼鏡男一看電話，馬上站起來彎著腰拿起電話聽著。

  雷洪心裡鄙視著該男。

  「趙小姐，李部長請你進去」眼鏡男很客氣的對著對面的女孩說道，「謝謝你，黃秘書」說完，

  女孩站起身朝著裡間一個套房走去，在女孩敲門的時候，雷洪注意到她手中拿著一紙張，看外形、大小、顏色和自己手中的一摸一樣，

  「難道她也是簽字分配去向？」雷洪心裡嘀咕著。

  同時也從該女孩口中知道該眼鏡男應該是李副部長的秘書，姓黃。黃秘書在看著女孩身影消失在裡間後馬上又端正的坐回他的位置上，看起來仿佛他就是一領導，在文件紙寫畫著，當然不知道在鬼畫符呢還是真的在寫字哈。

  半小時後，一個中年男人面帶笑容的將先前進去的女孩送出來，

  「小趙，以後可以到你李叔叔家裡去玩」

  「好的，我一定去」女孩說道「那謝謝你了，李叔叔，我先走了」

  「好」。

  說完，該女孩再次看了雷洪一眼女孩轉身向門外走去。

  「趙小姐慢走」黃秘書以一副讓人噁心的笑臉朝著這個女孩說道。

  「你好，請問你是李部長嗎？」雷洪沒有經過黃秘書，直接向即將轉身回辦公室的中年男問道，

  「你是？」中年男人很客氣的問道，

  「我叫雷洪，燕都大學畢業，現在來領取就業分配通知書」

  「雷洪？你就是雷洪？」雷洪注意到中年男人明顯眼神一怔。

  中年男人問完這話後馬上和前面客氣問話判若兩人的問話嚴肅的問道。

  「我就是組織部副部長，李長宇」該男人回答道「你們的畢業去向是經過省委組織部討論，報省委批示同意確定去向的」

  「你是學經濟學的，又是燕都大學畢業的高材生，應該到經濟落後的地方發揮你們的才能」李部長連珠炮的說道。

  對這樣的正式大話措辭，聽得雷洪很想站起來毛k他一頓，但這只是雷洪自我阿q下而已。

  「李部長，我想問下，我學的是經濟專業，能不能把我放在省城或市里有關經濟專業領域的工作單位，這樣好發揮我的特長？」

  「這是組織決定的，怎麼能你說去哪裡就去哪裡？」李部長很是生氣的說道「如果都成你這樣，那還怎麼開展工作，那且不是亂了套了嗎？亂彈琴」

  「當然如果你不滿意，你可以不去，但那是你自己的事情」李長宇眼睛瞟都不瞟雷洪向著桌上的茶杯說道。

  「馬匹的，本來老子真不想去，你既然這麼說，老子還真去了，我還不信我堂堂燕都大學經濟專業畢業的高材生，還混不下去」雷洪心裡怒吼到，兩步跨倒李長宇辦公桌面前，將就業分配表扔到李長宇面前。

  「去，怎麼不去，我想我能夠勝任」雷洪帶有怒氣的說道，並在心裡吼著「靠，雖然你是省委組織部的副部長，我到那道縣你也管不著把，我才不尿你」，

  讓雷洪奇怪的是，李長宇不怒反而還帶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很爽快的簽上他的大名。

  「去辦公室蓋一個章就可以了」李長宇還是不正眼瞧雷洪的說道。

  雷洪扯過分配單朝門外走去，在出門的那一刻，雷洪以餘光看見，李長宇手拿起電話正在撥著號碼，

  「靠」雷洪再一次在心裡問候了老李的老娘一下。

  辦公室蓋完章後，雷洪走出組織部。站在大街上，頂著火辣辣的太陽，雷洪不知該做什麼，心裡糾結著。為什麼會這樣，本有希望留校，但卻沒有留校；回靖都省，本以為學識可以得到發揮，卻被分配到貧困縣。雷洪都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他感覺到無法想自己的父母去交代。就這樣漫無目的的走在省府的街道上。

  「嗨」見有一個女孩站在自己面前打著招呼，雷洪從混亂的頭緒中清醒過來，

  「你不是？」雷洪記得這就是剛才在組織部見到的那個女孩，

  「是啊，我們剛才在組織部李部長辦公室見過面」女孩說道「我叫趙雅晴，我看你好像也是剛大學畢業，剛才去組織部是不是那就業分配通知書的啊」

  「嗯」

  「能告訴我你是哪裡什麼大學畢業的嗎」「現在去什麼地方就業」

  「你是靖都人？」雷洪不想回答他的問題，轉問到

  「我不是靖都人，但我父母在這裡工作，拿了分配通知書後想到街上來轉轉，就遇到了你」趙雅晴回答道「怎麼不回答我的問題呢，你一個男生怎麼還扭扭妮妮的呢」

  「燕都大學經濟系專業畢業，分配去道縣」雷洪生氣的回答道，

  「靠，要不是看你是個女生，老子早就甩鉤子走人了」雷洪心裡早就吼起了。

  「燕都大學經濟系專業？」

  「分配到一個縣裡？」

  「怎麼會這樣分配呢，現在國家不是很注重知識人才嗎？」趙雅晴自言自語的在哪裡說道。

  雷洪見她在那自己和自己說話，覺得有點無聊，然後邁開腳步向前走去。

  「喂，喂，那個誰？叫你呢」趙雅晴追上來拉著雷洪說道

  「幹什麼啊，我們好像才認識吧」雷洪望著趙雅晴拉著他衣服的那隻手說道

  「哦，對不起，我是問下，你剛才說你去道縣？是不是天南市那裡的那個道縣嗎？」趙雅晴說道，

  「天南市有兩個道縣嗎？」雷洪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

  「那你叫什麼名字」

  「你是查戶口的嗎？我好像沒有必要告訴你把，什麼叫隱私？你知道吧」雷洪有點生氣的說道，

  「你。。。。。你不說就算了，簡直沒有擔當，難怪被分配到那個窮縣」

  「靠，要不是看你是女生，我才難得理你，我分配到哪裡管你什麼事情，真是個三八」本來就鬱悶的他，再被趙雅晴這麼一說，雷洪終於爆發了。

  「你聽好了，我叫雷洪，希望你不要在那麼多廢話，我的去留和你有關係嗎？」

  一長串怒火發泄後，雷洪頭也不會的向前走去，只剩下眼淚在眼睛裡打轉的趙雅晴在那裡愣愣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