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2章 回溯事件

  夜霧深沉，寒氣逼人。

  這是處頗為幽深寂靜的巷道，沒有路燈，沒有行人。當然，現在山溪城主幹道上的人流都大幅度減少，更不用說這裡了。

  不過就在這時，一個身著兜頭黑袍的人驀然出現在巷口，沒有任何顧及，直接踏步走進巷中。

  這個時候，這個標誌性的打扮……不用說，這人自然就是桑普了。昨天狂奔數百公里，也是讓他滿是仇恨的大腦稍微冷靜下來。所以在判斷出山溪城就是尤妮絲出事的地方後，桑普並沒有急於去追趕唐恩，反而是找過來先行勘察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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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如唐恩並不知道桑普與奧烈弗一樣，他們也是對讓尤妮絲出事的人一無所知。不過有一點可以確認，對方的實力一定不會弱就是了，否則空間之瞳也不會出現在他身上。如此，那就更有必要先行收集情報了。

  打聽消息的方法有很多種，若是想快捷一點，那還得要找地頭蛇之類的人物。依桑普的實力，隨便找個幫派駐地傳送進去，然後擒下裡面的幫主進行逼問那是一點問題沒有。不過這消息的真實、詳細程度等等那就不能保證了。

  專業的事情還得要找專業的人，所以桑普在費了番功夫後，找到了這裡。

  所謂有需求就會有市場，情報這東西有時一文不值，但有時也可以讓人一夜暴富，所以也就從來不缺少從業者。像一些退役的，或者是混得不好的盜賊、刺客，甚至是賞金獵人，都會選擇做這一行。

  桑普本身就是賞金獵人，對於其中的門道自然也是清楚，找到這裡倒是不難。片刻，在行了約莫百米後，頓住了腳步。叩響了左邊的木板門，咚、咚、咚……裡面沒有什麼動靜，不過桑普也是有耐心，就這麼不輕不重的叩著。

  終於，吱呀，木門打開一道窄窄的縫隙，出現個皺著眉頭，似乎剛剛睡醒的中年男子。

  「你是誰？恩，確定沒找錯地方？」

  「我確定。」桑普並沒有介紹自己的念頭，伸手從長袍下面抓出個布袋，晃了兩下，叮叮叮……清脆的金屬撞擊聲，在寂靜的巷道中不斷迴蕩，那是上百個金幣才能發出的歡快笑聲……「一個消息，這些都歸你！」

  貪婪的神色一閃即逝，中年男子收回目光，迷糊的攤了攤手，「抱歉，先生。雖然我很喜歡這些金幣，但遺憾的是我並不能幫到你。」

  有行業就得有規則！販賣情報並不是動動嘴就可以的，這行其實很容易結識仇家。所以不論是為了給客戶、還是自身的安全著想，隱蔽工作那都是第一要務。其他暫且不提，陌生人的生意是肯定做不得的。

  桑普聞言並沒有放下裝滿金幣的錢袋，反而舉起了左手伸出食指，對著身側的巷道石牆慢慢移動……噝噝噝……嘩嘩嘩……中年男子臉色瞬間僵住，怔怔的看著不遠處的石牆之上，驀然出現一道寬度約莫兩寸的溝壑，接著長度在不斷的蔓延，細沙碎石紛紛落下……溝壑行進了大約兩米後停止，桑普翻轉手掌，食指反勾，一顆石子憑空升起，彈指，嗖……砰！一道身影從右側十餘米外的巷道上摔了下來，隨即，一把小型弩弓翻滾著落在一旁。

  咕咚……中年男子艱難的咽下口水，臉上滿是震驚以及苦澀意味。

  販賣情報的對自身安全自然重視，這拿著弩弓的人其實是他的手下，平常負責監視以及在關鍵時候放冷箭……當然，這種小伎倆對於經常遊走在死亡邊緣的賞金獵人來說，無疑是個笑話。

  桑普沒有進一步行動，甚至都沒有說話，只是將錢袋再一次放在中年男子面前。

  要錢，還是丟命？

  「請、請進！」中年男子再沒猶豫，迅速接下錢袋，讓開門口揮手邀請。

  屋內極為雜亂，可以說除了一張桌子還立著，其他基本上都倒了。就是那立著的桌子上，也是各種雜物堆積。

  嘩啦……「請坐，請坐。」揮手掀掉桌上的雜物，扶正一把椅子，中年男子頗為討好的道。

  桑普看了眼椅邊掛著的粉紅女士內衣，微微撇撇嘴，隨即從懷中掏出兩張畫像：「我想知道幾天前城中發生的事情，恩，關於他們的。」

  接過畫像，翻開，中年男子眼中瞬間閃過一抹震驚，隨即強行壓下，抬頭再次看了眼桑普，不動聲色的道：「哦，原來是這事啊。簡單，我這有詳細的情報綜述，這就給你取去。」

  不過片刻，這中年果然從屋後取過來一大摞紙張。

  山溪女神像倒塌這麼大的事情，這些販賣情報的自然不會錯過。而且不要小看他們的專業能力，就是警備廳的事後調查，都未必有就這大摞紙張的內容來得詳細。

  「光明神殿的第一代聖女……」翻閱了幾張後，桑普手上一頓，失聲說出。

  他與奧烈弗趕來的實在匆忙，只知道山溪城出了大動靜，連城中廣場的雕像都被砸了。至於詳細情況倒是真不知道，如今見到那毀壞的雕像竟然是光明神殿的第一代聖女，不禁就是一陣無語。

  黃昏獵人團在業內的地位屬於頂級層次，每個成員的實力也都是毋庸置疑的強大，但饒是如此，如果說要對上光明神殿的話，那就真的是個笑話了……那中年男子聽得桑普的語氣後，眉毛稍動，像是明了了什麼事情。

  翻過這幾頁後，桑普的手上又是一頓，抬頭：「警備廳圍剿了賞金獵人？」

  「是的，就在城南荒廢角落，一共十五個賞金獵人都死了。不過開始的時候應該是有個女的沖了出來，撞傷了不少人，最後在城中廣場附近的商業街被殺。」

  這就是專業了，在警備廳的調查報告中，根本就沒有出現這女子，只把她當成被波及的受難民眾。

  「恩……」低沉的回應，在看不見的頭套下面，桑普的眉頭已經皺起。

  先開始是桑普陪著尤妮絲絞殺灰衣軍秘密機構的，他當然知道這群賞金獵人的存在，甚至桑普來時還想著要找到他們問個究竟，不料現在竟是全死了……「之後呢？」桑普失去了一點點看下去的耐心，直接問道，「說下城中的戰鬥。」

  「呃，好。」中年男子頓了下，像是在理清腦中的信息，隨即開口道，「關於城中戰鬥的內容，基本都是從圍觀者那裡得到的……恩，首先一共是兩人，就是你拿給我畫像上的這兩人……」

  「等一下。」桑普驀地揮手叫停，語氣莫名，「你是說戰鬥的就兩個人，恩，在單挑？」

  「是的。」

  愣了愣神，桑普徐徐的吐了口濁氣，「繼續說。」」

  在來時的路上，桑普與奧烈弗自然是有所猜測的。老實說，他們並不認為與尤妮絲交手的是一個人，原因很簡單，尤妮絲的速度實在太快了，若是單個武者根本就防禦不住，更別談進攻了。至於說對方是什麼空級大高手之類的也不可能，因為如果真是如此實力的人與尤妮絲交手，那鬧出的動靜也就不會這麼大了……「接下來這兩人應該是打了個平手，毀了幾乎一條商業街……」

  平手？好吧，平手……桑普抿了抿嘴，再次壓下心中的震驚。

  「再後來就是從警備廳裡面傳出的消息了，一個是黑色霧氣，一個是紅色旋風，合力摧毀了雕像……等兩人再次出現時，左胸口都是插著把匕首，不過人都沒死。接著說笑了幾句，竟然一同離開了……」

  幽冥暗霧，果然是尤妮絲……此時桑普再無僥倖，同時心中也是一沉。他太熟悉尤妮絲的性格了，在當時的戰況下，她是不可能選擇停手的，除非……「還有呢？」

  中年男子稍遲疑了下，說道，「他們後來……恩，後來好像是走進了一間服裝店……呃，這消息不能確定真假。」

  戰鬥打得如此慘烈，到最後竟然是相約逛商鋪，這莫名的逆轉，不管誰聽都覺得會是扯淡吧！所以那中年男子說到這裡，也是強調了句消息來源的不靠譜。

  該死……長袍下，桑普蒼白雙手互捏，關節發青。這事發生在別人身上是扯淡，但在尤妮絲這裡，卻是再正常不過。

  「咳咳，之後的消息是那個男的搶了輛馬車離去，不見蹤影。那女子則再也沒出現過……恩，具體的情況就是這樣。」

  中年男子將當時的情況說完後，屋內陷入短暫的寂靜。

  桑普靜靜站在那裡，沒有任何言語動作，似乎在愣愣的發呆。不過那微微顫抖的黑袍，卻顯示出他並不像表面上那麼平靜。

  尤妮絲……應該是死了！

  說實在的，儘管之前誰都沒說，但桑普與奧烈弗都想過這個結果。其實這個也是最大的可能，以尤妮絲的脾氣性格，若不是上了絕路，怎麼可能輕易將空間之瞳用掉……不過在沒得到確切消息時，是人都會有幻想。但現在，這幻想無疑是被打破了……一旁的中年男子眼光閃動，倒也沒有去催桑普，只是陪站在一旁。

  良久，呼……桑普深吸了口氣，淡淡問道：「那間商鋪的具體位置在哪裡？」

  「恩？」中年男子愣了下，隨即反應過來，說出了那間服飾鋪子的具體位置。

  「謝謝……恩，你以前是賞金獵人吧。」道謝後，桑普輕描淡寫的問道。

  中年男子神情一怔，勉強笑道：「呵呵，瞎混過一段時間，那是許多年前的事了。」

  「我的意思是，你應該認識我對吧？」語氣依舊淡然，那頭套下面的陰影面孔似乎藏著不見底的深淵，「我猜猜，大概是在我拿出畫像的時候認出的？」

  屋內的氣氛逐漸變得詭異，「怎、怎麼會，我們第一次見面。」中年男子眼波閃動，擺手否認。

  緩緩從長袍下將手伸出，桑普嘴唇撇出弧度：「那我換個問題。恩，出賣我在這裡的消息你可以得到多少金幣？」

  中年男子臉龐閃過幾絲慌亂，仍在強作鎮定的說道，「我、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恩，我們之間是不是有些誤……」

  話音未落，驀地，轟……遮掩的大門炸裂開來，隨即一道身影從外面飛了進來。砰，落在之前扶正的椅子上，直接砸碎。

  「哈哈，談完了嗎？真是巧啊，我這邊也剛好處理好了。」長笑聲中，身軀魁梧的奧烈弗大步走了進來。

  中年男子看著地上寂然不動的下屬，臉色終於大變，臉色蒼白的後退幾步，慌忙中，又撞歪幾處東西，狼狽摔坐在地上。

  桑普見狀嘴唇微翹，似在發出訕笑，出手成爪，似乎憑空抓住了什麼東西。

  「吼！」也就在這時，那剛才還狼狽不堪的中年男子忽然身形躍起，直直撞向牆角，噗，那看似厚重的承重牆竟是像紙一樣被穿透，後面出現一道幽深的地下通道……不過可惜，他這時的身形卻已經被固定在空中，任憑手腳掙扎，面龐扭曲，都不能踏進近在咫尺的逃生通道。

  揮手，砰，那中年男子又被扔回了房間中央。

  「呵呵，有點意思，不愧是混過賞金獵人的。」奧烈弗看了眼那直直往下的通道，感慨的贊了聲。

  之前找到這裡的時候，兩人已經是知道這中年男子的身份，算是為了以防萬一，桑普讓奧烈弗留在了外面，不想卻是剛好劫住了地上那要去通風報信的人。

  「你知道我們的身份，當也知道我們的手段。恩，問你幾個問題，不會拒絕吧？」桑普伸手將中年男子扶起，按在一旁的桌上輕聲問道。

  「我認栽。」中年男子面若死灰，光棍的說道，「你們問吧，只求最後給我個痛快。」

  「成交。恩，你這是要想誰報信？」

  「轉幾道手續，不過最後會傳到光明神殿那邊。」中年男子擦了下額頭冷汗，沒有遲疑，「尤妮絲的身份已經被認出，你們黃昏獵人團都脫不了干係。道上的價格，一個十萬。」

  「好。這麼說尤妮絲的屍體不在這裡？」桑普再次問道。

  「屍體？」一旁的奧烈弗臉色劇變，失聲叫道。隨即神情黯然，低下頭去。之前的猜測成真了……「不在。自從進了那商鋪後，就再也沒見到她。」

  「與尤妮絲交手那人的身份呢？」

  「不知道。」中年男子搖搖頭，隨即強調了句「真不知道……從來沒聽過這號人物。」

  「恩，謝謝！」

  噝……砰。話音剛落，中年男子的頭顱像是被利刃橫切，血液激射，定格著之前的表情直接滾了下來。

  ……奧烈弗臉色複雜：「尤妮絲……真的死了？」

  無怪他不信，黃昏獵人團成立至今，五人血雨腥風這麼多年都過來了。但在最近這段時間，成員卻是接連死去。

  「恩……走吧，路上說，先去城中商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