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合集203 來生來世

  其實，下了黃泉路不過也就冷了些，我明白了黃泉路其實不一定是風塵僕僕的泥沙漫天。

  我真的是個殘忍的人。

  久久站立，看著不遠處的孟婆依舊一匙一匙地傾倒著孟婆湯，那種甜絲絲的味道怕就是奠定了愛回味的孩子的品格。不知曉是為了什麼，那獄吏同意讓我走進了一片曼珠沙華花地。那種令人眩暈的味道讓我很不舒服，但是那火紅一片的花海卻很漂亮。

  我很高興能夠看見，身著一身白色卻鑲嵌著金邊的衣裳，很漂亮。「你好，月汐小姐。」我聽見了身後的男子的聲音，一點兒都不熟悉。回頭，那華裝的男子一頭妖艷的紅髮：「月汐，玩夠了麼？」

  

  他的臉色很不好看。

  「你是誰？」我在我的腦海中搜索著有著相似容貌的男子，可是從來都沒有這樣的一個人出現在我的生命中，我肯定。可是，他似乎比沐風雨更加的令人著魔，我這是在陳述事實。他的皮膚很好，眼睫毛也很長，眼睛是那種金褐色，好像很熟悉。

  「你去喝了孟婆湯你就會記起我，相不相信。」他說的那樣的真情真意。

  「我不會認識你，我也不會現在去喝孟婆湯！」

  「那麼我讓他下來陪你喝？得寸進尺了，月汐。」他惱怒的樣子依舊是妖氣四散，「我同意讓你去了凡間就是一個錯誤，結果你還給我和別人那個了，最後還有了孩子生了下來，這麼多年了，你給了我什麼？連場晌歡都沒有，就連一個親吻都吝嗇！」

  「雖然我現在記不得，可是那一定是你的問題。或者是愛情的錯誤。」我垂下眸子，理了理我的頭髮，坐在了一塊大石頭上，那塊石頭很普通，就是一塊大岩石，風吹拂著我的髮絲，我回過頭，注視著他，衣袂飛揚，「我等著他，就算是上萬年，我也會一直在這裡。」

  我看著他，他也看著我。眾口皆寂。他無奈地搖搖頭，笑了笑：「幾千年了，甚至我都快記不得了多長時間，都這麼縱容著你，縱容著你都離開了我，現在看來，知錯都不行了，看著你難過我還會心痛。月汐冰顏，最後一次，我對你說再見了，請你接受好麼？」那束光芒迸射開來，在眾小鬼的驚愕的眼神中，他化作了一道刺目的光，消失在我們的面前，可是，那一滴淚在我的手掌上是那樣的真實，那冰涼卻溫柔的觸感：「督琅，對不起，再見，我曾經的愛人……」那一刻潮水一般的記憶。我想起來了，那個孤傲不可一世的冥界之王，曾經的懦弱與膽怯，就在愛情的面前匍匐，在我的面前，永遠地結束了他的生命。

  那一刻，小鬼們都哭了，用於紀念他們的偉大的君主。

  我撿起了那塊石頭上的一本硬皮書，翻開看，是那俊朗的字體：「月汐冰顏：這麼多年了，可不可以告訴我怎樣才能夠像你那樣絕情？」這是祈禱語的位置，草草翻看，都是他的深深的眷戀和苦痛的掙扎。

  是啊，他說的對，他為了我可以捨棄了一切。

  是啊，我很想要哭，可是我告訴我自己，自己不能夠被感動。

  回過頭來，我看見了他，沐風雨已然白髮蒼蒼的就如同那年邁的老人，他也看見了我，那眼淚溢出了眼眶：「冰……」不多的字節，我提著裙子跑起來，原來，督琅用生命換來了的，不過就是時間的差距的縮短，讓我能夠更快的見到他……可是我對他的記憶也磨滅不了。

  「雨，我想了你好久，你知不知道？」他的眼神已經迷離地看不清東西，我拉著他的手向前慢慢地走。路過了那塊石頭，我了解了，那塊石頭叫做「三生石」花田中的斷裂帶叫做「絕情谷」，流淌著的是「忘川河」。

  我餵著沐風雨喝下了孟婆湯，自己也強忍著難聞的藥物的味道……我最後看了那已經不再記得我的男人一眼……

  可是，為什麼上天對我如此不公？或者說是對我如此青睞與偏愛？它告訴我，督琅是一個好男人，他的眼淚讓孟婆湯對我永遠都不會起效，我永遠都能夠記得那些枯燥而乏味的往事，可是，誰來告訴我，沐風雨為什麼會記不得我？

  我坐在窗口，摘下眼鏡，看著不遠處地彈琴的男人，看著他轉過頭來，對著我佁然地笑了：「你好啊，月汐小姐，找我有什麼事情麼？」依舊是那樣的俊逸的模樣。

  很對不起，林草兒、項柳愁，亦或是花韻律……我很對不起你們，我不想再見，因為現世，我永遠都不是一個好運的人。我自卑，懦弱，膽小，不再會像之前一樣，囂張跋扈。

  「恩，您好，墨陽先生。」我輕輕地微若地回答道，可是我看見了那個男人的無動於衷，他的未婚妻是那樣的美麗，依靠在門口看著我們，帶著淺淺的微笑，白色的素紗裙，黑色的捲髮披在胸前，銀色的胸針，碎花鞋：「恩？月汐小姐您好……請問……」

  在痛苦中，他無意是最愛雪上加霜的，他站在了我的面前，伸出手：「月汐小姐，希望你以後不要再來打擾我了，我希望，以後都不再看見你了。我覺得，我們不合適，而且我愛我的未婚妻。」

  我永遠都不會告訴他，我為了他放棄了什麼，在他的一聲聲「月汐小姐」中，我推開了窗戶，一躍而起，相同的結局，不同的時空和地點，我的紅衣飛揚，我笑了：「墨陽，但願還有下輩子遇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