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芳草訴身世

  回到騰龍閣，雷少陽怎麼也咽不下這口氣。細想來，今天他還真是倒霉，在爺爺面前耍寶，被那丫頭看個正著，什麼面子都丟光了，下午不過是撞了那丫頭一下，又被她當著兩個丫頭的面扇了兩耳光，晚飯時好不容易扳回一局吧，又因為自己的貪心，想害她再次出醜，於是紆尊降貴，向她道歉，沒想到，那丫頭竟然不喝那甜湯，害得甜湯進了他的肚子。

  不過，這丫頭頭一回見自己，怎麼敢這麼囂張？他仔細地琢磨，確定為是自己下午在爺爺面前耍寶，被她看了個正著，所以，她就開始鄙視自己，一定是這樣。不過，來日方長，要教訓那丫頭，有的是時間。現在，自己連敗幾陣，什麼銳氣都沒有了，得好好歇他個幾天，想一些萬全之策，屆時，還怕這丫頭不向自己求饒？

  主意打定，他百無聊賴的拿起桌上的書，隨便翻了幾頁，覺得無甚樂趣，隨手一丟，躺在椅子上，打起盹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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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此同時，吟鳳軒卻是另一番氣象。

  「哇，姐姐，我真的羨慕你啊，知道這麼多的故事。」小草驚羨道，「都是你娘講給你聽的麼？」

  原來她們主僕三人各自梳洗完之後，見時辰還早，都睡不著。丁曦蘭在家的時候，每天晚上都會看一個時辰書的。可是，突然來到雷府，沒有什麼可乾的，丁曦蘭不禁後悔把爹的書全送人了，要是留下了一兩本，那該多好啊。

  後來，無聊得緊，小芳就提起講故事。丁曦蘭豁然想起自己看的那些《史記》《三國志》什麼的，裡邊的故事太多了，她信手拈來，講了一個又一個，而那兩個丫頭聽得津津有味，對丁曦蘭更加崇拜了。

  「當然不是了，姐姐的娘親過世的早，怎麼可能講這麼多的故事？」小芳反駁道，突然，她似乎意識到說了什麼不該說的東西，忙止住了口。

  丁曦蘭哪會不知道她的心思。她拉著小草和小芳的手，道：「既然你們承認我這個姐姐，那麼，跟我談話還有什麼顧忌的？放心吧，我沒事，你不用擔心的了。小芳，尤其是你，你太多心了，這樣，姐姐可是會不高興的。」

  「姐姐，我知道了。」

  能有這樣的主子，真的是一種福氣。小芳和小草都由衷地想。

  「小芳說得沒錯，我娘去世的早，沒有跟我講什麼故事。」說到這，丁曦蘭低下頭，嘆了一口氣，不過，立即又抬頭笑道，「我的故事，都是我從書上看到的。我爹從小就交我念書習字。到我娘去世的時候，我已經認得不少字了。我爹是個秀才，家裡有很多書。所以，我就白天幹完活，晚上在房裡看書。幾年下來，到看了不少的書。」

  「姐姐，雖說我們都是窮苦人家的孩子，不過，我真的很羨慕你。」小草想到自己的身世，「能夠識字，也不怕吃虧了。當年我爹向別人借了十兩銀子，說好到期如數奉還。結果到了還錢的那一天，那人卻說應該還二十兩，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我爹這才知道，著了人家的道，沒辦法，人家有錢有勢，惹不起，只好把我賣進雷府，換得十兩銀子。就是因為不認識字，我爹就把我給賣了。」

  說到這，小草想起那些往事，還是忍不住抽噎，小芳抱住她，道：「我跟小草不一樣，小草他爹還疼她。我爹把我賣進雷府，是因為，弟弟要上學念書，家裡沒錢，我爹一心想弟弟考狀元，就狠心把我給賣了。」

  小芳說著這話時，非常地冷靜，仿佛像是在訴說一件與自己毫無關係的事情一樣。看來， 她對這事已經很冷漠了，對她的家人，也冷漠了，以至於絕望。

  丁曦蘭聽著她們的話，不禁震撼了：她想不到，她們竟是這麼的可憐……強抑制欲流出眼眶的眼淚，她抱住她們倆，道：「好妹妹，從明天開始，我每天晚上教你們認字。」

  「是真的麼，姐姐？你不騙我們？」小草小芳簡直不敢相信。

  「當然是真的，」丁曦蘭撫摩著她們的頭，「明天我向雷爺爺要來文房四寶，晚上我就教你們認字。」

  「姐姐，你真好，你比我爹還要好。」小草抱住丁曦蘭哭道。

  「姐姐，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親姐姐了。」饒是小芳堅強，此刻也抱住丁曦蘭大哭起來。

  「別哭了， 別哭了。」丁曦蘭在她們的感染下，眼淚又凝聚在眼眶，她強逼自己忍住，「從今以後，你們就是我的好妹妹，我們就是一家人。恩？」

  「恩。」那兩個丫頭點點頭。

  「那，你們現在就別哭了，我們接著講故事。我剛才講到哪兒了？」

  「剛剛講到趙雲龍七進七出那一段……」小草道。

  「不是趙雲龍，是趙子龍啊。」小芳笑道，「你呀，怎麼把人名給記錯了？趙雲，字子龍，可不是趙雲龍。要是傳出去，準會把人家笑死的。」

  「呵呵……」小草很不好意思地笑道。

  丁曦蘭見她們終於笑了，當下也舒了一口氣，微笑，在臉上洋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