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宴席上的挑釁（上）

  掌燈時分，雷府大廳里好不熱鬧，雷府一家大小老老少少男男女女齊聚一堂，那氛圍，絲毫不亞於吃年夜飯。失蹤將近一個月的老主人回來了，舉府歡騰。不僅僅是因為雷烈是老主人的緣故，還因為他平時待下人寬厚，所以，在雷府里聲望可是最高的，下人們都是打心眼裡喜歡這個有趣的老爺子。

  當然，除卻已經出嫁的雷淮秀，還有一個人沒有來，就是雷傲的正房夫人、雷少陽的生母。為什麼在今天這麼一個場合下，會見不到她的蹤影？而且，大家也絲毫不在意，似乎雷府里已經沒有這個人了，這到底是為什麼？丁曦蘭百思不解，難道她過世了麼？不可能，福爺爺沒有跟她提過。如果她真的還在雷府的話，那為什麼堂堂一個正房夫人，居然如此被眾人遺忘？

  丁曦蘭真的很好奇，但是，她沒有時間去多想。因為此時，恭維的話已經鋪天蓋地地向她席捲而來。

  首先是雷奶奶，「曦蘭姑娘，你救了我家老頭子一命，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啊。你不知道，這老頭子一走，沒有人跟我拌嘴，我都快無聊死了。謝謝你啊，謝謝你替我把這個老頭子帶回來了。我敬你一杯。」

  丁曦蘭慌忙起身，喝了這杯酒。「雷奶奶太客氣了。只不過是舉手之勞，您這樣可是折煞我了。更何況，那也是曦蘭應該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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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舉手之勞啊？」雷烈撇撇嘴，「你這丫頭，說得輕巧。一個不注意啊，你小命就沒了。」

  那雷奶奶一聽雷烈這麼說，愈發感激起她來了，看著她那身打扮，不禁憐惜起來。她聽雷烈說過這孩子的故事，是個很不錯的姑娘，她也打心眼裡喜歡。「哎呀，瞧這孩子，還穿著那身衣服。月娘，趕明兒個請慶雲坊的老闆過來，給曦蘭姑娘做幾身漂亮的衣裳。要不然，別人還會說我們薄情寡義，這麼對待恩人。」

  丁曦蘭本欲拒絕，哪知雷奶奶似已知道她的心事一般，「你啊，就別推辭了，啊！否則，你就是看不起我老婆子。我比我們家老頭子要有良心的多，你要是拒絕了我的好意啊，不就讓那個老頭子看我笑話麼？」

  雖是玩笑話，但言辭之間，自有一種威嚴。

  丁曦蘭見狀，只好領受。「謝謝雷奶奶。」

  雷奶奶這才滿心歡喜地放下酒杯，「真是個討人喜歡的姑娘。啊，大家吃菜，吃菜。」

  丁曦蘭也落了座，不意卻瞥見對座雷少陽那不屑的神情，她立即也不示弱地對他假以顏色。

  看著滿桌子珍饈美食，山珍海味，丁曦蘭卻很少動筷子。因為，這些不是魚呀，就是雞翅鴨肝什麼的，總之，差不多是一桌子葷腥。她沒有忘記自己當天立下的誓言。所幸，桌上還有那麼幾樣素菜，想必是怕老人家換換口味的。她也只好來回在那幾樣菜裡邊動筷子。

  這時，雷傲也舉杯敬道，「曦蘭姑娘，感激的話，我想也不必我多說。這杯酒，就當作是我的謝謝了。以後，雷府就是你的家。」

  丁曦蘭感動地說不出話來， 「雷伯伯，我很感動，你們都這麼誠心地待我，這杯酒，不光是一杯酒，裡邊，還有我的感激與祝福。」

  話落，她一飲而盡。以前她也曾陪父親小酌過，但是，她的酒量不大。而且，他們喝的酒都是比較便宜的米酒，哪裡像雷府裡邊喝的上好美酒？才喝過兩杯，她的臉頰已有了淡淡紅暈。

  不過一會兒，於月娘也舉杯道：「曦蘭姑娘，該說的，娘和相公也說了。我就不說什麼了。今兒個，我就以茶代酒，聊表感謝。你也不用喝酒，喝茶也不算是失了禮數。」

  「謝謝二夫人。」丁曦蘭不自主地感謝她，對她微微頷首以示感謝。這個二夫人當真還是善解人意，知道她已經不能再喝了，就以茶代酒敬她，讓她可以有個台階可下。她接過小草遞過來的茶，和於月娘同時一飲而盡。

  於月娘這麼一敬，其他人自然也知道，丁曦蘭不能再喝酒了，紛紛以茶代酒，敬了丁曦蘭。細數過來，柳如霜、雷雲秀、雷湘秀甚至連八歲的雷靈秀都敬「酒」了。

  惟獨雷少陽一人還在悶著頭獨自吃自個兒的。他實在窩火的很，這個野丫頭，可出盡風頭了，大家現在都在圍著她，想起自己在她面前丟臉的樣子，想起那兩耳光，他就一肚子火，很不是滋味。等他發現氣氛不對時，抬頭才發現，眾人的目光已經轉向他了。他不禁驚愕起來。

  「怎……怎麼了？」他感到有點莫名其妙。

  雷傲強壓住心頭的怒火，「少陽啊，曦蘭姑娘對爺爺有救命之恩，也算是我們雷家的大恩人。於情於理，你也應該敬她一杯。你看，連你靈秀妹妹都知道，你這麼大一個人，難道還要我提點你麼？」

  「這……」雷少陽不禁有點尷尬，都是這丫頭害得。

  而柳如霜聽到雷傲稱讚自己的女兒，則更是喜上眉梢，摟住靈秀，以示獎勵。

  這該死的野丫頭，老是讓他丟臉。雷少陽心裡更是窩火，該怎麼讓這個丫頭也出醜呢？

  啊，對了，她剛剛好象只吃了素菜，滿桌子的雞鴨魚肉她都沒動筷子，難道，難道是說她不吃那些東西。

  呵呵，有了。他不禁笑了起來，「爹爹說得是。曦蘭姑娘是咱們的大恩人，我也應該敬她一杯。不過，爹，你也知道，我的酒量，是千杯不醉。而曦蘭姑娘，看樣子也不能再喝酒。如果要我以茶代酒敬她，傳出去以後，我還怎麼見人呢？」

  雷傲一聽，也有點道理，點點頭。說得也是，他自己也是喝酒的行家，自然明白其中的顧忌。

  「不過，我看曦蘭姑娘那麼瘦，」雷少陽盯著丁曦蘭，皮笑肉不笑，走至她身旁，丁曦蘭沒來由得感覺到一種壓抑：他肯定不懷好意。

  果不其然，只見雷少陽夾起了一塊雞蹄膀，放在她的碗裡，「應該多吃一點這個，很補的。相信每天來點的話，不出幾天，肯定是白白胖胖的。」

  耶，果然如他所料，丁曦蘭的臉色立即刷地變得慘白。

  「怎麼不吃了？難道這個不好吃？那我再給你夾一塊別的。」

  雷少陽很滿意自己的傑作，只見丁曦蘭的臉色越來越白，而他，則視若無睹，繼續給她夾那些葷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