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傾國傾城

  她走了很長的路才到達扶柳山莊。

  馬匹在路途中早已被人偷走，所以一直以來她都是步行前進，如果幸運，還可以搭上便車，就是農人拉運東西的牛車，那樣的時刻是美好的時光，她總是靜靜的坐在強壯的車夫身邊，聽著他們天南地北的海侃，他們帶著她走了一程又一程的路。

  這扶柳山莊坐落在山腳下，前面是一片湖，湖水十分清澈，成行的柳樹種滿道路兩邊，風來的時候輕輕搖擺，像極了綠衣的舞女在展袖輕舞，絲絲的低垂撫在臉上，有無限的柔情依依。

  

  再看掩映在綠柳山間的扶柳山莊，紅磚碧瓦，飛檐高宇，既顯示出江南的柔美，又有一種大家氣派，她也不禁在心裡感嘆，好一座扶柳山莊！看來一路以來的傳聞是沒有誇大的了。

  從路上她了解了一點點扶柳山莊的事情，就是扶柳山莊是個百年享譽的名莊，是百年前武林的翹楚柳展北創立，一直到現在，扶柳山莊在武林中仍然有一定的地位，而當今扶柳山莊的主人柳俊東在武林中也是數一數二的武林高手。

  這些便是她所了解的一切。不過這一切其實也沒有任何意義。因為她不對政治感興趣，對於江湖更加是不感興趣的。這次她來，只是受一位母親之託，給她在扶柳山莊做丫鬟的女孩捎個信帶點東西而已。

  她想起自己的目的，不再留戀美景，逕自走到山莊門前，對看門的漢子說：「這位大哥，我有點事找一位叫美琴的姑娘，還請大哥幫忙讓她出來一下。」

  只見那漢子斜著眼睛看了她一眼，傲慢的說：「你是誰？你當我們扶柳山莊是什麼地方了？想見誰就見誰的嗎？」

  青蝶怔了一下，她到沒有想到一個小小的看門狗就這樣傲慢，如次看來，作為主人必定也不怎麼樣的了，她皺了皺眉頭，耐著性子說：「這位大哥，我自美琴姑娘的家鄉來，有些東西要轉交與她，還是勞煩你一下，讓她出來好嗎？」

  「能有什麼東西？」那大漢輕蔑的說：「留在這裡就可以了！」

  青蝶一聽這話，臉色一沉：「東西雖不值什麼錢，但是也是人家家人心意，豈容你隨意糟蹋？你一再推辭不肯叫人，莫非這就是你扶柳山莊的待人之道？看來我倒是要問問你們的當家了！」

  「大膽——」那漢子一聽這話大怒，才剛開口便被一個男人的聲音給截斷了。

  「是誰要找我呢？」

  聽到身後的聲音，再看眼前的看門狗猛地下跪，口中恭敬稱道：「少爺！」青蝶便知是扶柳山莊的主人柳俊東回來了，轉過身去，果然看見幾個人正微笑著看她，為首的男子生的十分俊朗，身著錦衣華服，一身威嚴的站在青蝶面前。但是吸引住青蝶眼光的卻是他身後的另外一個男人。

  青蝶的目光是不自覺的就落在他身上的，只一剎那，她心魂一震，不敢置信世界上竟有如此美的男人！只見他面如冠玉，，睛如星斗，發如墨染，一身的白衣，無比的高貴飄逸，眉目間的神采飛揚，說不出的風神俊朗，道不盡的風情萬種。

  天！世界上竟有如此男子！青蝶只覺得世界上任何言語都不足以形容他的美，她為這樣的美而震撼，而動容！

  「真是傾國傾城！」青蝶旁若無人的盯著那男子，嘴裡不自覺的讚嘆，「不，應該是傾倒眾生才對！」

  而他只是略略的掃了她一眼，便側過頭去與身邊的一個極其美艷的少女調笑去了。但見他臉上帶著淡淡的慵懶，唇線輕揚，無比的性感！就是這樣就已經夠讓人神魂顛倒了！真不知有多少少女拜倒在他腳下。

  不知為何，看著他，她心裡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一句話「自古紅顏多薄命！」

  有時候出色的容顏只會給生命帶來災害，特別是那些利用自己的優勢去肆意踐踏他人的人，總有一天會給自己招致致命的災禍的！她也算得上是閱人無數的了，對於許多人，她只要看上一眼，就能夠看著這個人的本質，而眼前這個人，雖然她不能說一眼就能看透，但是已經八九不離十的。他絕對是個天之驕子，出色的容顏，出色的風神，更有出色的智慧，這種人就是跺跺腳也能讓地球震上幾震的，世界上沒有人可以制服他，這成就了他，但是也將毀了他。當一個人將自己看得比任何人都高出一等的時候，他的末期也將不遠了。

  她想著，不由得一聲嘆息：「可惜！」

  「有何可惜？」燕鴻飛聽得她的低語，不由得眉毛一挑，本來停留在身邊女子的目光瞬間落在青蝶身上。說實在的，眼前的女子一看不怎樣，但是不知為何，就是特別的吸引人的目光，即使她身處人海，也能讓人一眼看到。而眼前的她，的確是很特別的。

  燕鴻飛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一直以來，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只要見到他，莫不是一副驚為天人的表情，但是他們都不敢直視他，更不可能直接說出這樣的話，所以他的好奇之心一不小心的就被吊起來了。她在可惜什麼呢？

  他微笑著看她。

  青蝶驟然聽到他發話，定睛看去，他竟還好死不死對她微笑，她不由得暗贊，帶著笑容的他在淡淡的陽光照耀下，顯得更見風采了。相信旁邊的女孩子早已經被迷得連自己都不知道了吧。

  但是她可不是別人。她欣賞美，為美動心動容，但是她絕不輕易被迷惑。從初見的剎那振動中恢復過來後，她似乎已經習慣這樣的驚世的美了，他再也不能魅惑她了。

  只見她略一點頭，便移開眼光，停留在前面的柳俊東身上，他還是面無表情，但是她還是從他的眼睛裡看到了絲絲的恨，那是一種壓抑的嫉妒。她忽然覺得他其實很可憐，他也是萬中挑一的英俊男子，本也該受到世人矚目，但是只要在他身邊，他便永遠都要被比下去，他永遠只是一個陪襯。

  想到這，先前的怒氣全消，只是淡淡的說：「你便是扶柳山莊的柳俊東嗎？我並非找你，我要找的是山莊中一名叫美琴的女孩，只是你的門衛——」她略微掃了一眼門前早已嚇得渾身冷汗的漢子，「只是你的門衛，好像並不願意讓我見見美琴，所以我正想請教一下，不許探親，是不是你扶柳山莊的規矩！」

  柳俊東有些驚訝的看著眼前的女子，他原以為她也似其他女子一樣，只要見了燕鴻飛，便連魂都被勾走了，事實卻讓他很意外，沒有想到世界上竟然還有能夠抵擋燕鴻飛的魅力的女子，那一定不是簡單的女子！他不覺有些欣賞她了，但是卻不能有任何顯露，他只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便轉過頭去，冷冷的看著門前的漢子：「這是怎麼回事？」

  「少爺！」那漢子戰戰兢兢的跪在地上，說不出一句話來了。

  青蝶看著有些不忍，便說：「我想他們只是想守護好山莊，畢竟不能隨意讓陌生人進出，而我只要想見見美琴便可，還請少莊主成全。」

  柳俊東只是冷笑：「柳某雖不才，但是要怎樣管教手下，還不需要姑娘指教。你們還不給我滾。」

  青蝶不曾想他會有這樣的反應，但轉念一想便明了了，護短是人之常情，是她不察了。她只是點頭：「你言重了！想必你也不是那樣無情的人，就勞煩告知美琴，我在這湖邊等她。」說完不等他答應，便轉身離去。

  「柳兄當然不是那樣無情的人了，是不？」燕鴻飛此時走過來，也不看柳俊東，只淡淡的說：「柳兄，既然這位姑娘遠路來看望親人，實屬不易，我看這天色也晚了，讓一個女子獨自離去，若是出了事，畢竟不好，不如就讓她在此住宿一宿，你看如何？」

  這看似徵求意見的話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語氣，讓柳俊東不能拒絕，他剛想點頭，青蝶卻說話了：「不，我送完信便離去，你的好意我領了！ 」

  青蝶在這些人之間只覺得無比的彆扭，這些人都是各懷心思的，她不喜歡爾虞我詐，還是簡單一點好。

  「姑娘竟不給燕某一點面子麼？」燕鴻飛出道以來還是第一次被拒絕，而且是個女人！心裡雖有些不爽，但是卻勾起了他更大的興趣。他已經很久沒有碰到旗鼓相當的對手了，他有些期待。

  「我只是不想打擾他人罷了！」青蝶只是淡淡的說，「況且我並不認識你，又怎麼會有什麼不給面子之說，還請這位少爺不要為難小女子才好！」她不待燕鴻飛說話，轉身就對柳俊東說：「就有勞公子了！」

  燕鴻飛臉色有些陰沉了，從來沒有人敢這樣不把他放在眼裡。這個女子竟然敢---他剛想發作，但是轉念一想，又強忍下去了。

  一邊的柳俊東看著燕鴻飛的臉色瞬間變得陰沉，不由得有些擔心他一怒之下傷害了眼前這女子，於是忙道：「燕兄說的是，天色已晚，若是讓姑娘一人走這夜路，恐有不妥，敝莊簡陋，恐怕不能如姑娘的意，但是招呼姑娘一晚還是可以的，還請姑娘不要嫌棄才是。「

  青蝶本不想拒絕，看看天色已經逐漸暗下來了，從這裡到外面村莊，還有很長的一段路，怕不好走。但是不知為何，看到那姓燕的男人，她心裡總有一種不安的感覺，想想，如若她接受了他的好意，怕從此便有許多麻煩上門了，一個不好那些仰慕他的女子就將她當作死敵，屆時只怕自己怎麼死都不知道了，她可是已經感覺到他身邊那尤物足以殺人的眼光了！得罪了他，想他一個大男人也不至於太為難自己吧。

  這樣一想，她便更不願在扶柳山莊中逗留，隨便找了個藉口推辭了他們的好意，便退到湖邊，坐在一塊大石頭上面等待美琴。

  柳俊東等見青蝶態度堅決，雖然十分驚訝震動，面子上也有些掛不住，但是想想還是忍下去了，一行人便不再理會她，逕自進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