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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梅花纂字

2024-12-01 19:54:35 作者: 容若別來無恙

  雨棠回到承乾宮的時候,謙嬪方起身梳髻,鏡中的佳人容顏消減,兩頰早已失去了紅暈光澤。雨棠躡手躡腳地走進寢殿,示意服侍謙嬪的宮女將梳子遞與她,皎潔如明月般的象牙梳子在縷縷青絲間穿行,仿佛要將所有的煩惱都梳盡。謙嬪合著雙眼念道: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髮齊眉,三梳子孫滿堂,這是結髮妻子才配享有的,也許是本宮沒有受到這樣的祝福,所以恩寵淡薄,膝下無子,雨棠,他日你定要作為正妻出嫁,姑姑也為你梳頭。」

  「恩,姑姑怎知是雨棠來了呢?」謙嬪笑著轉過身,「承乾宮中的人,本宮只聽腳步聲便能認出,入宮十餘年,宮中的一磚一瓦都數的過來了。」雨棠:「現在有棠兒陪著姑姑,從此便不會讓姑姑覺著日子難熬了。」

  「好孩子,聽說寶親王早上同你一道出去了?」雨棠放下了梳子細語道:「姑姑放心,棠兒絕沒有越過自己的本份去。」謙嬪微微一笑,拍了拍她的手,「我昨兒同你說了熹貴妃的態度,吩咐你謹慎本份,並非是讓你疏遠寶親王,而是要懂得謀劃,善用旁人對你的情意,為自己的將來謀劃,為咱們瓜爾佳氏的將來添磚加瓦。」雨棠別過頭,「可我並不願因此而利用他,所以寧可疏遠他。」

  「若是你對他也有同樣的情意,便算不上是利用,他對此也是甘之如飴了。」雨棠沉下臉,「姑姑,我希望與他之間是乾乾淨淨,不帶半分功利的,請您尊重我,好麼?」謙嬪見氣氛逐漸緊張,只好作罷,「傻孩子,我只是這樣一說罷了,姑姑也不勉強你,只消你心中有著瓜爾佳氏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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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遵循慣例,在冊的格格在進宮的第二日要著正裝向帝後請安,皇后於九年間薨逝,於是大典便在主理後宮的熹貴妃處舉行,這一日宮中皇親與女眷齊聚一堂。雨棠高舉著三柱清香,踏著莊重的步子一步步走向神壇,在執事太監的引領下完成了繁重的祭祀之禮。

  皇帝看了看眼前的女子,膚若凝脂,兩隻手腕纖細無比,全然無法將其與歲寒三友圖中蒼勁的筆法想到一處,帝王之心便生疑竇,「瓜爾佳氏雨棠,爾得太妃撫養多年,朕聞得爾文風俊逸,今日大典,便為朕書上一則蘭亭集序如何?」「雨棠榮幸之至。」

  下首的太監們急忙擺上了紙墨筆硯,雨棠左右手各持一支狼毫,筆下行雲流水一般順暢,墨跡所到之處蒼勁有力,全然不似閨中女子之手筆,待寫成後,太監奉上御覽,雍帝:「『永和九年,歲在癸丑,暮春之初,會於會稽山陰之蘭亭』,妙哉妙哉,朕所見之人,善雙手書梅花纂字者,唯你與十三弟啊,筆鋒蒼勁至此,頗有林下之風,好!好!」

  雨棠聽此,心下大石方才落下,「回皇上,雨棠幼時便常聽阿瑪提及怡親王之詩文翰墨,心下便生出敬意,及至盛京,終有幸尋得一位先生授業,其文風與怡親王爺相似,奇便奇在其亦精通於雙手書梅花纂字,因此雨棠才得以學得此技法。」

  雍帝聽後微微一愣,「那位先生如今可健在否?」「先生雲遊四方,留在盛京只數月,雨棠也不知他如今身體是否安康,尚在與否。」高高在上的帝王眼底又恢復了往常般的深邃,當年怡親王的忽然薨逝,於他而言如雷霆一擊,至今仍無法釋懷,「罷了,朕乏了,熹妃你陪朕回宮,讓孩子們玩吧。」

  雍帝在眾人的作福禮中緩緩離去,雨棠望著這位帝王的背影,心下生出莫名的同情,多年前的九王奪嫡,誅殺骨肉兄弟的他唯與十三王爺親厚,登基後卻因為自己的多疑,令怡親王服毒自盡。

  雨棠也依稀記得,當年潛入盛京故宮看望祖奶奶,教自己梅花纂字的人便是那位怡親王了,那年正是雍正七年,第二年四月京中便傳來了他病逝的消息,那夜祖奶奶哭紅了雙眼,眼睛便不似從前般好使了。祖奶奶曾告訴她,倘若將來回宮後遇到絕境,這雙手梅花纂字的絕學便是自己最後的一線生機。

  滿庭的熱鬧景致下,居於下首的傅恆,眼光一直未從她身上移開,直到家姐富察榮兒推他道,「這位瓜爾佳氏的格格真真是好才華,你常在宮中行走,可認得她麼?」

  「自然···是見過的。」傅恆想起弘曆對她分外的親厚,面對自己的家姐,不知如何作答才好。榮兒:「那便成了,你快去為我引薦引薦,我對這位格格可是十分有好感呢!」傅恆吱唔道,「這,恐怕不妥吧,我與她也只有幾面之緣罷了。」

  「平日見你不似這般拘謹的,今日是怎麼了,莫不是對這位天仙般的格格近鄉情更怯了吧!」傅恆:「誒,姐,你嘴角怎的長了這樣一顆痣?」富察榮兒急忙拿起錦帕擦拭,「哪裡?」「可不就是顆媒婆痣嗎?你這樣愛亂點鴛鴦,遲早是要長的。」榮兒:「你這小子,找打,算了,我自己去!」

  雨棠遠遠的瞧見一襲藕粉色旗裝的端莊女子向自己走來,離三步之遙時便向自己福了福身,雨棠便也還禮於她,「我是富察榮兒,慕格格之才華,望能相交。」「雨棠求之不得。」榮兒:「這樣文縐縐的對話,恐要悶死了。」

  雨棠笑言:「是啊,今日的宴席本就沉悶極了,若咱們再這樣客套下去,才真是無趣。」「我只遠遠見你便知,是個好相與的姑娘,現在來看,果真不錯。」雨棠:「在宮中,姐姐這樣灑脫的才真叫人打心裡喜歡。」榮兒:「這叫什麼?」「相見恨晚吧!」

  兩人一見如故,聊起了女兒家的事,弘曆辦完差趕到時,見此情景詫異極了,問傅恆,「她們二人,何時這樣熟絡了?」「女人心,果真如海底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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