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不要離開我

  上海這個大都市的夜和白天一樣喧鬧，此時大街上人流如梭，霓虹的街燈透著醉人的朦朧。思衝出公寓跑出來。隨便打了個車，隨便找了個地方下來。她開始呆呆地走，走了許久。直到外灘，才停下來。這裡她應該很熟悉的，此刻卻覺得陌生。她對周圍的一切都陌生起來，好像到處都是陷阱。她什麼都記不得，留在她腦海里的只有紀哲寒和那個貌似尚薇的女人。她的心充滿了悲傷，充滿了極度的、難言的悲傷。

  「出去找她吧。」醫生已經幫尚薇包紮好，她勸說著：「好好代我致歉，都怪我的情不自禁。我本不該去找你的，這樣就不會造成什麼誤會了。」

  「誤會？」紀哲寒苦笑：「薇，這本不不是你的錯。你不要怪自己了好不好，你傷成這樣，我已經夠心疼的了，別再說這樣的傻話，讓我更加愧疚，好嗎？」

  

  尚薇點點頭，眼淚又不爭氣地流下來。她寧可他對自己狠一些，也不要他現在的這般柔情，她早已決定了要放手的，他這樣對自己，她會狠不下心來的。

  「薇——」伴隨著焦急的聲音，一個男人闖到病房。

  「程，你來了。」尚薇掙扎著要起身，就知道他會趕來，沒想到會這麼快。

  「接到電話我就來了。你的頭怎麼了？」他三兩步走到她的病床前，扶住她。

  「你就是田程吧？」看著他焦急的樣子，紀哲寒確定一定是他了，他走過來，感激地對他笑笑：「謝謝你這幾年來對尚薇的照顧。」

  「你是，你是紀哲寒？」田程想起來了，他就是藍宇的總裁。

  「嗯，我是紀哲寒。」

  「尚薇怎麼會這樣？你告訴我，她這幾年經歷了這麼多磨難，今天怎麼又變成這樣？」尚薇肯定是去找他了，她現在這個樣子也肯定是他造成的了，想到這裡，他忍不住抓住紀哲寒的衣領質問，俊秀的面龐因激動而有些扭曲。

  「田程，你別這樣。不是你想的那樣。」尚薇掙扎著下床，拉住他。

  「到底怎麼回事，薇，你告訴我。」田程鬆開紀哲寒，又恢復了以往的溫柔。

  尚薇只是笑笑：「等會再告訴你。」然後又扭過頭對紀哲寒道：「寒，你去吧，去找楊楊吧。田程在這裡，你不用擔心的。他會好好地照顧我的。」

  「好，田程，尚薇這裡麻煩你多留心了。我去找楊楊。」

  再次撥打電話，仍然是關機。他開著車子滿大街地瘋找。

  楊瑞的電話關機，他又撥了袁磊的：「袁磊，快，幫我找楊楊……先別問這麼多，一時間解釋不清楚……」

  「袁磊，思楊不是去北京了嗎？他們怎麼了？」蕭然問。

  袁磊搖搖頭，拉著蕭然下樓開車，也開始滿上海地瘋找。

  一個小時後他們碰面，都是失望的表情，不需要多說什麼。

  靠在車上，三人嘆息，然後憂鬱著面面相覷。

  「思楊平時喜歡去哪玩？」

  袁磊打破沉默，啟發地問。

  「外灘——」

  紀哲寒和蕭然異口同聲，紀哲寒懊惱地拍自己的頭，真是暈死了，這麼重要的地方竟然沒找。

  「還愣著幹嗎？走。」

  半個小時後，兩輛車子一前一後地趕到。

  遠遠地就看到思楊站在江邊欄杆前，臨江而立。江水中映襯的霓虹燈迷離而美麗，一陣風吹來，江面泛起的漣渏，把燈影攪得混亂，就像心事攪著心事，弄得無法安靜。周圍已經沒有多少人了，她的頭髮散披下來，隨風而動。單薄瘦弱的身影顯得越發的落寞孤寂。紀哲寒長出了口氣，袁磊和蕭然遞了個眼神，留下來，讓紀哲寒自己走過去。

  他的步履有些沉重，卻仍然堅定。

  她的身影還是單薄，肩膀有些抖動。

  「楊楊——」他在她身後抱住她，低低地叫了聲。

  「你——放開！」聽聲音就知道是他，她掙紮起來：「去找你的貌似前女友的女人啊，來找我幹什麼。」

  「思楊，跟我走。我需要向你解釋一下。」

  不由分說的，他抱起她，任憑他怎麼捶打自己都不鬆開。思楊直到捶打累了，才抱住他的脖子哭起來：「為什麼這樣？你為什麼這樣對我？你知不知道我好愛你，嗚嗚……」

  袁磊對蕭然聳聳肩：「寶貝上車。」

  紀哲寒把她抱到後排座上，自己也坐上來。

  她悶悶地看了他一眼，眼神裡帶著慍怒，含著恨意，然後把頭別到一邊，倔強地不說一句話。

  他摟住她，緊緊地，生怕她再跑下車。

  「你放開我！」想抽身卻沒有力氣。

  「聽我解釋！」他嘆了口氣。

  「解釋什麼？哼，有什麼好解釋的？她不就是那個那天酒會見到的酷似尚薇的人嗎？你心裡還沒忘記尚薇對吧？那天晚上你睡在書房裡，手裡拿著她的照片……」

  「你知道？」紀哲寒身上冒冷汗，她竟然知道那天的事，他始料不及。

  「我當然知道，我想讓我們都冷靜一下，想給你時間去想想誰是你的唯一，所以我選擇了離開。我去了北京，敏媛說你不會放棄我的，不會找什麼尚薇的替代品的。所以我滿懷希望的回來，我想給你個驚喜，沒想到卻耽誤了你的好事！」她語氣刻薄，不容他有反駁的餘地，把想說的全都說出來。

  「楊楊，不是那樣的。」第一次聽到她這麼刻薄的語氣，他有些不適應。

  「不用再掩蓋了，我沒興趣……」

  他乾脆伸出一隻手，捂住她的嘴，不讓她說話，然後很清晰的告訴她：「那人不是尚薇的替代品，她就是尚薇，只不過是整了容，和原來有些不一樣。」

  說完這句話，他鬆開手，愛憐地幫她擦眼睛裡滾出的淚。

  「她是尚薇？」柳思楊如受了刺激般，喃喃重複著這句話，怎麼可能？可又明明是真的。

  「是真的，她就是尚薇。三年多，她失憶了，不久前才恢復大部分的記憶……」

  「怎麼會這樣？」她搖頭，眼神憂鬱而哀傷。

  「下車。」知道她不會再逃跑，他親了下她的額頭，拉著他下車。然後走到袁磊車前，敲敲車玻璃，示意他和蕭然兩個人下來。

  四個人坐下來，蕭然和袁磊分別盯著紀哲寒和思楊，想從他們臉上看出點什麼。

  「別看我，聽他說。」柳思楊分別看了袁磊和蕭然一眼，然後眼神略帶幽怨地看著紀哲寒。

  紀哲寒看著思楊輕嘆了口氣，聲音很輕，卻被她清楚地聽到，讓她的心又不安起來。

  他緩緩地講出今天發生的事。

  四個人一起沉默。

  「本來以為像，沒想到竟然真是尚薇。」袁磊撓撓頭，怎麼也得有一個人打破這個沉默，他好像比較合適。

  「怎麼，你也見過她？」三道目光一起掃射過來。

  「那天下班後，我和蕭然出來，看到一個女的長得特別像尚薇，她在公司門口那躲著。看來是尚薇去看你了，想見又不敢見。對了，然然，就是那天我說好像一個人的那個。」

  「你不說話會死啊！」蕭然掐了他一下，示意他思楊在身邊。

  「對不起，思楊。」袁磊有些歉意。

  「沒事的。倒是我應該說對不起，沒搞清狀況就跑出來。害的你們擔心，還害的尚薇住院。寒，我們去看看尚薇吧。」

  她站起來自顧往前走，待下去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蕭然白了袁磊一眼上車，袁磊聳聳肩：「早晚得知道，這不是我的錯。」

  欲上車，被紀哲寒叫住：「袁磊等等。」

  離開車有十幾步，兩個人停下來。

  「有沒有覺得不對？」他問。

  「有，本想明天再說。」

  「為什麼左琳會說尚薇嫁人了？尚薇明明沒有，她怎麼會平白無故的說這種話？」

  「左琳太可怕了，你讓尚薇和楊楊都小心，看看有沒有辦法讓尚薇想起這一段。還有……」袁磊低頭思索了一會，抬起頭，無比鄭重：「尚薇還是楊楊，問問你的心，到底選哪個？」

  頓了一會，他又道：「換成我也會為難，沒人想到事情會是這個樣子。但是總得選一個不是嗎？「

  紀哲寒沉默，這是他最不想面對的，卻是最不得不面對的。

  醫院裡。

  「田程，對不起，本來我只是想看看我原來住的那個地方的，沒想到兩個人見面。」

  尚薇看著他忙前忙後地心裡很不安，像是做了虧心事一樣。

  「別再說什麼謝謝、對不起之類的。再這樣說，我走了，再不理你。」

  「不，田程，你不要走。我不能離開你，我離不開你！」尚薇說出的話讓都大吃一樣，全都是發乎情的話，根本就不用想就說出來了。事實上好像也是如此，離開了他，她就會變得六神無主，她已經習慣了他陪在她的身邊。

  「好，我不離開你。不要說那些客氣話了好不好？」他心裡一陣甜蜜，小聲哄著她：「來，時間不早了，睡覺吧。醫生說過你要多休息的。」

  「嗯，田程別離開我，就在這守著我好嗎？」

  尚薇躺下來，田程幫她蓋好被子，握著她柔弱無骨的小手：「我不離開，就在這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