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局卷 第二十二章 心魔
2024-12-01 18:40:41
作者: 幽憐
「琉璃……回來吧……」伴隨著鈴鐺聲,風流景疲憊的閉上了雙眼,倚在冰棺旁的人慢慢的滑落,最終倒在了冰冷的地上。
一滴晶瑩的淚水,從沈琉璃的眼角劃過,落入了冰棺內,掀起了層層白霧,鈴鐺聲戛然而止。整個屋子,陷入一片黑暗……
伴隨這一聲沉重的嘆息聲,一頭白髮的冷清出現在風流景身邊,她蹲下身來,伸出手去,如同母親一般的拭去了他嘴角邊早已經乾涸的血跡。冷清的眼中滿是疼愛,卻又是惋惜。許久的,她似在喃喃自語,又似在問著某個人:「冷兒,你這樣做,真的對嗎?」她輕輕的說著,最後一次愛憐的看了風流景一眼,站起身來一個轉身便消失在空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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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屋子,陷入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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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時間,所受的是什麼?百蟲湯的煎熬、夢魘的困擾、林伯的算計、整個江湖的爾虞我詐……這一切,不過是風流景在替沈琉璃受罪罷了,這一切原本就不屬於風流景!
「不!我不願!」黑暗中,風流景斬釘截鐵的喊道,無數個夜晚,他都是這樣吶喊著,「憑什麼這一切都要我來承擔?沈琉璃犯下的錯誤為什麼要我來當替罪羔羊?我不要!我不願!」可是,他的話就如同泥牛入海,黑暗如同一個巨大的漩渦吸收了他的話語,卻遲遲不給回應。
風流景是多麼彷徨?黑暗中,就他一人,就唯獨是他一人!這仿佛就處在世界的末路上,沒有人會幫助他,沒有人會給予他一盞燈,哪怕是一絲微弱的光芒,沒有人帶給他光明,沒有人!除了傾城……那個每當半夜時就會叫醒風流景的女子傾城,然而現在連她都離去了,就再也不會有人做同樣的事情了。
「憑什麼?憑什麼我要承擔這些?」風流景怒吼著,「救贖?我要什麼救贖?我要的是自由!是自由!」黑暗如同一個無形的牢籠,將風流景緊緊的囚禁在這裡。
那麼一年之後呢,所受的又是什麼?傾城無限的愛意、白玉害羞的臉紅、靈兒的認錯、紫櫻的微笑、芸兒的溫暖、以及陰烈焰若隱若現的距離……這一切又算什麼呢?
「為什麼,為什麼我不是沈琉璃?」無數個夜晚,每當風流景感知這些,這些愛情、親情、友情的時候,他總會這樣問著自己,「如果我是,我就可以永遠的擁有這些,永遠都不放開,可是為什麼我不是沈琉璃?總有一天,我會離開,離開這個世界,可是這些東西,為什麼都不屬於我?」
蒼茫大地上,究竟有什麼是屬於他的?他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是傾城嗎?噢不,傾城不過是個孩子罷了,她連情愛都懵懵懂懂,還談什麼喜歡、什麼愛呢?
風流景擡起頭,看向了無限的蒼穹。就像漸黑夜空中不曾遠去的星辰,每個人都相信愛是會永遠在一起的夢,這個夢永遠都是那樣的美麗,永遠都不會破滅。風流景又何嘗不想擁有這些呢?隻是,他不敢要、也不能要……因為他知道他終有一天要離去,沈琉璃也終有一天要醒來,他,不過是一個替身而已,不過是一個替罪羔羊而已。
「琉璃,告訴我!告訴我!」他無力的倒在地上,如同一片紅色的楓葉飄落在地,「琉璃,告訴我,這樣的路什麼時候才會到達盡頭?如果有盡頭,就告訴我;如果沒有,請現在就完結了我的生命……琉璃,我很痛苦,也很累了,琉璃,放手吧!」
黑暗中,風流景無力的閉上眼睛,如果我的世界沒有光明,就讓我在黑暗中慢慢死去吧……
。
輕輕的睜開沉睡的雙眸,紅色的紗帳映入眼前。這裡是——冷璃宮?
「王上,國師醒了!」伴隨著花嬤嬤激動的聲音,一陣腳步聲,映入眼簾的是陰烈焰焦急的面容:「流景,你醒了嗎?太好了!」
「我…我這是……?」乾涸的喉嚨隻能發出幾個模糊的單音,風流景奮力的坐了起來,陰烈焰立刻在他的背後墊好了枕頭。一杯清茶遞了過來,風流景擡起頭去,隻見夜銀心紅了眼睛,注視著他。
「銀心…你怎麼啦?」風流景勉強的問道,使得銀心的眼眶更紅了。「宮主,您先喝茶吧,喝了茶再說。」說完,她便回頭走了下去。
沒有多想,風流景喝下了清茶。清澈的茶水如綢緞般劃過他乾燥的喉嚨,增添了一絲潤澤。一杯下肚,風流景的氣色稍稍緩和了。他看了看周圍,隻見青兒、白玉、寒霜、銀心、花嬤嬤都在這裡,便問道:「為什麼你們都在這裡?還有,我怎麼會在這裡?」
即使風流景已經恢復了正常,但是陰烈焰依舊有些緊張,見風流景發問便回答道:「三天前的早上你沒有來上朝,派人去尋你,誰料到你竟然在床上昏迷不醒,似乎一直在坐著噩夢,我們都大聲喚你,可是你都沒有醒來,所幸今天早上你終於醒了。」
「三天?我昏迷了三天?」風流景低下了頭,眉頭緊鎖。他隻記得當初在冰棺旁昏倒,接著就什麼都不知道了,沒想到他竟然回到了宮中,還昏迷了三天,真是令人吃驚。
正思索著,傳來了青兒的笑聲:「還好師父您醒來了,銀心姐姐可是為你哭得昏天暗地的,要是師父還不醒來,恐怕姐姐的淚水會淹沒整個王宮呢!」
「口無遮攔!」寒霜冷冰冰的聲音澆熄了青兒的笑聲,兩個人大眼瞪小眼,走到一旁去鬥法了。
風流景的視線落到了銀心的身上,她羞愧的低下了頭。流景嘆了口氣,說道:「謝謝!銀心!」
「不用……」銀心說著,頭低得更低了。
此時白玉端著藥走了過來:「師父,在您昏迷的那段時間,恕弟子無禮…為您診斷了一番;弟子…弟子發現師父您…您氣血虛弱、脈搏也有些…有些異常,」似乎感受到了風流景的注視,白玉說話越來越結巴,越來越慢,臉也越來越紅,「弟子鬥膽,為師父…為師父您配了一劑藥,請師父……」說到最後,他更是說不下去了,如同一個遭受敵人攻擊的鴕鳥,將頭深深的埋下。
「好了,你放著吧。」如同聽到了赦免令一般,白玉立刻放下了碗,站在了一旁。
「都退下吧。」風流景疲憊的揮了揮手,眾人都退了下去,唯獨留下陰烈焰一人。
大門慢慢的關閉了,屋子裡的兩個人,陷入了沉默……
。
風流景注視著窗外的臘梅。三天不見,窗外的梅花早已經盛開。
「喝藥吧,」陰烈焰打破了室內的安靜,微笑著拿起了碗,遞給了風流景。
他點點頭,卻沒有接過碗,而是轉過頭來死死的盯住了陰烈焰腰間早已變黑的白玉,冷笑道:「心魔,好久不見了。」
冷風襲來,碗中的湯藥竟全數撒到了地上……
「流景,」陰烈焰的臉上露出了疑惑的笑容,「你剛剛說什麼?」
風流景擡起頭,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道:「心魔,你究竟要等到什麼才肯現出原形?」
冷風,似乎更大了。窗外的剛剛開放的臘梅花竟紛紛的吹落到了地上。「真是可惜啊,剛剛開的花呢!」一聲輕笑,紫眸中又重現殺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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