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

  「藍霏！從來都沒有孟浩楠！我從一開始就是冷然，是你為了自己把我變成了另一個人！」冷然異常冷靜的看著藍霏說道。

  「不！我要我的浩楠！你把他還給我！」藍霏根本聽不進去，她繼續激動的拽著冷然的衣領，淚水從眼眶從流出，在滿是傷痕的臉上划過，讓白婭薇都有些不忍心了。

  「霏霏！」藍鷹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他聽到尖叫吵鬧聲聞聲趕來，就看到藍霏抓著冷然的衣服。

  冷然……老大的臉恢復了！

  這一個月來，藍鷹一邊忙著照顧藍霏，一邊還要顧暗夜的事，四年前冷然變成了孟浩楠，他就成為了暗夜的老大。所以一直沒有時間和冷然聯繫，或許潛意識也有些忌憚藍霏的存在，而讓他們之間有些隔閡。

  藍鷹上前將藍霏從冷然身邊拉開，藍霏又開始發瘋般的叫喊踢踹，人在這種狀態下的力氣是格外的大，幾番折騰下來，藍鷹竟有些抓不住藍霏了，手下一軟，藍霏整個人就朝反方向飛了出去……

  「啊——」藍霏尖叫一聲，頭就撞到了側面的牆壁上，鮮血頓時從她的額頭上涌了出來，雪白的牆壁被沾染成艷麗的紅色，把在場所有的人都嚇到了。

  「霏霏……」藍鷹低聲呢喃道，他甚至都反應不過來事情怎麼會突然變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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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霏霏？！」藍鷹快步走到藍霏身邊，將她抱了起來，溫熱的血流到藍鷹的手上，讓他忍不住的顫抖。

  「霏霏……」

  藍霏緩緩睜開眼，看見藍鷹紅著眼圈看著自己，嘴角扯了扯，擠出一抹笑容來，啞著嗓子問道：「藍鷹，我是不是快死了？」

  藍鷹緊抿著嘴，搖搖頭，顫聲說道：「不是，你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

  醫生很快就聞訊趕了過來，想把藍霏抬上病房，然後推入手術室，而藍霏卻死死的抓著藍鷹，怎麼也不肯鬆開，嘴裡不斷的喊道：「放開我！不要！我不要！」

  藍鷹連忙哄她：「霏霏，醫生送你去手術室幫你把傷口處理好，你就不會有事了，乖，聽話。」

  「我不要！我好累！我哪裡也不想去！」藍霏依舊掙扎著，淚水從她的眼眶中流出，划過那醜陋的臉頰，看得藍鷹異常心疼。

  人群外，冉冉站在不遠處看著前面亂糟糟的情景，滿眼蒼茫。

  也許……她的確該尋找另一條路來獲得解脫，以她的性格，如果以後的人生都要每天用那樣一張臉示人，她要麼就是瘋掉，要麼就是自盡，最好的恐怕也是每天躲在家裡，半步都不邁出家門吧？

  醫生看著藍鷹，表情為難，周圍病房的病人都被藍霏給鬧得煩心了，現在要麼就不管她，要麼就直接用鎮定劑讓她安靜下來。

  冉冉緩緩抬步走進人群，藍鷹側頭看到她，眼神里在詢問冉冉的意思，藍鷹又何嘗不知道活下去對於藍霏只會是折磨呢？可是，他沒有權利決定藍霏的生死，只有冉冉和藍霏自己，才能抉擇。

  藍霏額頭上的血已經越流越多了，把她的病服和臉頰都染紅了，剛才那一撞真的很重，藍霏的力氣也一點點的消失，當她的身體慢慢被抬上病床上時，冉冉開口了：「隨她自己吧！命是她的，只有她自己才有決定權。」

  所有的人都看向才一米多高的冉冉，她臉上已經完全看不到孩子該有的稚氣了。

  醫生和護士對看一眼，再看看藍霏，藍霏看起來有些傻傻的重新撲進了藍鷹的懷裡，緊緊的抱著，似乎想從他身體上汲取溫暖一般。

  「我哪也不去……哪也不去……」藍霏低語呢喃著，眼睛似乎就要完全閉上了。

  「霏霏……」藍鷹的心徹底碎了，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緊緊的抱著藍霏，像是要把她融進自己的生命里一般。

  冷然和白婭薇也緊緊的靠在一起，看著眼前悲戚的一幕，心也跟著揪了起來。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在這樣的時候，不管藍霏曾經犯下了怎樣的罪孽，他們都不忍再追究了。

  「我好冷啊……藍鷹……」藍霏低聲說道，身體瑟縮著想往藍鷹懷抱的更深處鑽去。

  藍鷹更緊的摟住了她，臉輕輕的貼在她的額頭上，血腥味直衝他的嗅覺，他卻渾然未覺。

  面對感情，他這一輩子都只會逃避，現在到了最後關頭，他總算可以緊緊的把他所愛的女子摟在懷中。

  「藍鷹，我好累啊……我想睡了……」藍霏眼睛已經基本閉上了，但嘴巴還在呢喃著。

  「好……累了就睡吧！有我在，不會有人來打擾你……」藍鷹眼睛更加的紅了，渾身也開始顫抖。他就要失去她了，怎麼辦？

  「藍鷹，你也冷嗎？來……我抱著你……」藍霏大約感覺到藍鷹的顫抖，反手摟住藍鷹，淺笑著說道。

  只是那張臉所扯出的笑容給予周圍人的視覺衝擊還是那麼的強。

  「藍鷹，我看到我們以前了……」

  「是嗎？你看到什麼了？」藍鷹臉上也掛著淡淡的笑容，似乎在憧憬著什麼美好的事。

  「看到我和你，還有冷然三個人在一起……」

  「冉冉……」藍霏原本微閉著的眼突然睜開，迷亂的視線環視一圈，才發現冉冉其實就站在她眼前，緩緩抬起手臂，想去拉冉冉的手。

  冉冉蹙眉看著眼前的一切，表情冷靜得有些異常，猶豫了一會兒，才握住了藍霏的手，在她身前蹲了下來。

  「冉冉……我好後悔……後悔把你生下來……」

  冉冉一驚，難道她到了這樣的時候還要說這樣的話嗎？剛想掙脫她的手，又聽到藍霏虛弱的說道：「那樣，你就不會跟著我受苦了……我……我不配當你的媽媽……」

  淚水終於控制不住的流了出來，在這一刻，她終於說了一句觸動她內心的話，而這卻將是她們的訣別。

  「媽……」冉冉緊咬下唇，淚水噙在眼中，卻始終沒有流下來。

  藍霏眼裡盈滿柔情，這是她很久都沒有真心有過的表情，只是，現在的自己一定很難看吧？

  「藍鷹……冉冉我就交給你了，你……你一定要幫我好好照顧她，好嗎？」藍霏一手抓著冉冉，一手抓著藍鷹，仰頭看著藍鷹問道。

  藍鷹重重的點點頭，「我會的，我一定會照顧冉冉的。」

  藍霏臉上露出輕鬆欣慰的笑容，這樣，她就可以走得安心了。

  「藍鷹，謝謝你一直在我身邊……我這輩子沒有珍惜你，是我福分太淺，你一定可以找到一個你深愛，也深愛你的女人的……相信我……」藍霏說話越來越費力，仿佛周圍的空氣都被一點點的抽走了一般。

  藍鷹緊咬著唇，點頭，再點頭，他怕自己一開口，就會哭出來。

  「冉冉，我不能在你身邊看著你長大，嫁人了……你自己要好好照顧自己……要聽藍叔叔的話，知道嗎？」藍霏又轉向冉冉，交代著她最後的話。

  冉冉也只是點頭再點頭。

  最後，藍霏仰頭看了眼對面站著的白婭薇和冷然，眼裡寫滿了複雜的情愫，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的閉上了眼。

  永遠……

  「霏霏！」

  「媽！」

  那一刻，藍鷹和冉冉同時爆發出震撼心靈的喚聲，藍霏……真的就這樣永遠離他們而去了嗎？

  白婭薇也在那一瞬間更緊的靠向了冷然，他們原本也許也再也見不到的，或許是上天憐憫她，才讓他們重遇了。

  面對著藍霏的死，讓白婭薇更加感覺到這一切來之不易，以後的日子，不管是苦是甜，她都一定會好好珍惜的。

  冷然單手摟住白婭薇的腰，靜靜的看著藍霏軟軟的倒在藍鷹的懷裡，再也沒有一句話，再也沒有再睜開眼，一種時過境遷的蒼茫感覺，頓時席捲了他整顆心。

  沒想到，那個陪了他整整四年的女人，就這樣結束了她的生命，這到底是該悲還是該喜呢？

  藍鷹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藍霏抱了起來，雙腿也有些打顫，周圍圍觀的人已經不如開始那麼多了，生老病死這種事在醫院已經變得太過常見，大家都沒有太多的同情心留給別人。

  「藍鷹……」冷然上前一步，看著藍鷹喚道。

  藍鷹感覺在一瞬間仿佛就憔悴了好幾歲似的，呆呆的望著冷然，等他的下文。

  「別太難過了，你還要照顧冉冉。」冷然微蹙著眉頭說道，如果沒有冉冉的存在，冷然都怕藍鷹會就此頹靡下去。

  藍鷹低頭看一眼身邊的冉冉，沉默了好一會兒，點頭道：「我知道了，老大。」

  冷然拍拍藍鷹的肩，不再多說什麼，在這件事上，他還是不要太關注了，藍鷹愛了藍霏十多年，卻只換來她死後的這點相處時間，相信他心裡多少是有些不舒服的吧！

  「薇薇，我們進去吧！」看著藍鷹抱著藍霏離開，冷然轉頭看向白婭薇，低聲說道。

  還好，他和薇薇都還活著，還好好的在一起……

  （考慮良久，寒到底還是讓藍霏死了……總覺得她活著，會給冉冉帶來一輩子的傷害，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