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章

  「好了，謝謝你，這個你還是放回原處吧！」白婭薇儘量平靜的說道，可她的心根本安定不下來，腦中的思緒紛亂異常，根本理不出一點頭緒。

  藍霏接過協議，重新塞回包內，靜靜的看了看白婭薇，沒有再多說什麼，徑直轉身回到了計程車內。

  白婭薇愣愣的站在原地，秋風吹拂著，頭頂上飄飄灑灑的落下數片枯黃的葉子，視野內滿是荒涼，似乎要將她的整個身體整顆心都一同變得冰涼。

  「薇薇，到底出什麼事了？」凌秀麗因為擔心女兒，在白蕭的墓碑前沒呆多久就也走了出來，出來時只看到一輛計程車在離白婭薇不遠的地方發動然後離開了她的視線。

  「啊？」白婭薇完全沒發現媽媽在自己身後，猛地回過神來，積蓄在眼眶中的淚水也毫無預警的落了下來。

  「薇薇，你怎麼哭了？」凌秀麗看到白婭薇的眼淚，愈發緊張了。

  白婭薇抬起手抹去眼淚，帶著哭腔說道：「媽，我沒事，我只是……想爸爸了。」

  凌秀麗擰眉看著哭得梨花帶雨的女兒，輕輕將她擁入懷中，拍著她的背安撫道：「傻丫頭，生死有命，人的一輩子這麼短，總是難免要發生生離死別的，別難過了。」

  白婭薇伏在媽媽的肩膀上，淚水卻不可自己的流得更歡了，她依舊理不清頭緒，但內心的悲傷卻壓抑得緊，她需要宣洩。

  哭了好一會兒，白婭薇終於慢慢平靜下來了，之前送他們來的計程車司機還在不遠處等著呢！

  

  「媽，我沒事了，我們回去吧？」白婭薇擦乾眼淚，吸吸鼻子。

  「嗯。走吧！」凌秀麗無奈的嘆道，自己這次算是從閻王殿走了一遭又回來了，下次手術還會這麼幸運嗎？如果自己再走了，真不知道薇薇能不能經受得住這樣的打擊，現在想想，自己都很不明白當初自己怎麼會做出那麼傻的事來。

  兩人上了車，對司機師傅說回醫院去，白婭薇靠在媽媽的肩膀上，沉默不語，眼神迷離得沒有焦距。

  腦中一會兒出現那個黑屋子，一會兒又出現冷然近日來對自己的柔情萬分，一會兒又是冷默寒對自己的體貼入微，突然發現了事實真相，讓她開始懷疑這一切的一切會不會又是一個陰謀。

  那麼久以來，自己都是他們的工具和棋子，她不知道要怎樣自信的去相信自己已經真的讓他們兩個都愛上自己了。

  原來站在現在回望過去，竟能看清以前那麼多不明白的事情和感情。

  白婭薇閉上眼，不讓自己多想，現在最重要的是保佑媽媽的手術成功。

  沒多久就到了醫院，由於道路改建的緣故，車子只能停在醫院對面，白婭薇和凌秀麗給了前下了車，然後朝對面醫院走去。

  白婭薇整個人都失魂落魄的，根本沒有仔細看左右有沒有車，也沒有留意對面是否是紅燈，就這樣一個人徑直朝對面走去。

  「啊——」一聲尖利的叫喊聲響徹雲霄，也一起準備過馬路的人看到不遠處一輛大卡車朝這邊極速駛來，而白婭薇顯然沒有發覺，只是當那車子的喇叭聲眾人的尖叫聲一同響起時，才恍然回過神來，轉頭一看，那車子已經近在咫尺了……

  白婭薇就這樣愣愣的站在原地看著那車子朝自己駛來，不是不想躲，而是那種時候人的思維總是會有一時間的停頓，卡車司機已經在剎車了，可是因為之前速度過快一時間根本停不下來……

  下一刻，白婭薇的身體就飛了出去，卻並不如她自己所料想的那般疼痛，也沒有飛出很遠，耳旁是急剎車的聲音，還有眾人的叫喊聲，白婭薇這才徹底回過神來——被撞的那個不是自己，在那樣的緊急關頭，不知是誰將自己推了出去，而現在，真正被撞的那個人正被眾人圍了個水泄不通。

  心突然像被鐵錘狠狠的砸了一下，鮮血四濺。念頭閃過，身體還沒爬起來，淚水已經漣漣落下，白婭薇嘴巴顫抖著，嗚咽著發出「媽，媽」的聲音，在這樣的時候，還有誰會這樣無畏的把自己從危險中推開？

  白婭薇連滾帶爬的撥開人群，人群中，媽媽髮絲凌亂的躺在地上，身下是一大灘的血，瘦弱的身體還在痛苦的抽搐著，似乎看到了白婭薇，向虛空中伸出手臂。

  白婭薇在看到媽媽的那一刻就已經跪在了地上，看著媽媽伸出的手，跪著爬了過去，粘稠溫熱的血液在掌心裡流淌，灼燒了她的身體和心靈。

  「媽……」白婭薇已經說不出話來了，咸澀的淚水流進嘴裡，苦澀的味道在整個軀體內蔓延著，每到一處都長出尖銳的刺，扎進白婭薇的體內，疼……好疼……

  凌秀麗顫抖的手抓住白婭薇，緊緊的摟著她，嘴裡還在不斷的吐著血，費力湊到白婭薇的耳邊，斷斷續續的說道：「薇薇……好好……照顧自己……不要讓媽媽……在那個世界……都不安心……」

  「媽……」白婭薇只能不斷的重複著這個字，明明有那麼多話要說，明明想跟她說，不要死，媽，你不要死，可是半個字都吐不出來，就好像躺在地上吐血的那個人是她似的。

  「我和你爸……年輕的時候一直很想去……南丫島……可一直沒機會……把我跟你爸……埋在一起……以後有機會就帶著……我們的遺像……去那裡……」凌秀麗用盡所有的力氣對白婭薇說著自己的遺願，之前在白蕭的墓碑前，她就提到了這件事，只是沒想到這麼快，她就要去下面陪他了……

  「媽，不要！」感覺到抓著自己身體的手鬆掉的那一刻，白婭薇衝著天空大聲的喊道，聲音震懾雲霄，卻不足以挽回她身下人的生命和熱度。

  暈厥的前一刻，白婭薇依稀聽到耳邊有人在焦急的說著，讓一讓，讓一讓。

  大約是對面醫院的醫生趕來了吧？那快點救媽媽，救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