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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5章:玉硯姓白

2024-05-07 03:20:43 作者: 大篷車

  「罷了罷了,事到如今,看來終是躲不過了。黃霸忍辱偷生了這許多年,只為了存續侯爺的一點骨血,如今她已成人,又得了可托終身之人,某便死了也能對侯爺有所交代了。」

  他仰首向天,良久之後,憤怒的神色漸漸褪去,代之而起的,卻是無盡的悲愴之意。低頭看著胡不歸,口中緩緩說道。

  胡不歸身子一震,臉上先是一陣迷茫,隨即猛地睜大了眼睛,驚呼道:「將軍說什麼?莫非當日………」

  

  黃伯冷冷的看他一眼,嘆口氣,忽然回身走向站在一邊發愣的玉硯,老眼中瞬間冰雪消融,代之而起的,卻是滿滿的慈愛之色。

  「小姐,你可知,你其實是姓白的嗎?」

  突兀而又簡短的一句話,落在玉硯耳中,卻瞬間讓她身子一晃,差點沒直接昏了過去。

  「黃伯,你…..你說什麼?我….我姓白?你認得我父母是不是?你認得他們是不是?你….你…..我…….」

  她玉容一片激動,一句話未等說完,忽然只覺一陣的天旋地轉,一個身子再也支撐不住,頹然軟到下去。

  一直眯著眼留心的岳陵面色一變,腳下一轉,已是瞬間到了她身邊,伸手將她抱在懷裡。低頭看去,卻見她此刻滿面淚流,嘴角卻露出說不盡的歡喜之意。

  「官人,官人你聽到了嗎,妾不是孤兒,妾姓白,是有爹娘的……..」她痴痴的說著,仰望著岳陵的臉龐,目光卻沒有焦距。

  岳陵心中一疼,兩手緊了緊,將她使勁摟住,只覺她身子陣陣的顫抖著,轉瞬間胸前便一片濡濕。

  「黑,黃伯是吧,還是該稱你為黃將軍呢?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我在等,等你的解釋!」

  他眯著眼,臉上有種危險的意味,看著臉上露出關注神色的黃伯,一字一頓的道。

  黃伯抬眼看了看他,原先那副謙恭卑下的神態再不復顯現,此刻反倒是有種長輩看到自己兒孫輩的欣慰,讓岳陵不由的心中一動。

  「你很好,小姐能託身與你,想必侯爺在泉下有知,也是放心的。」沒有先回答岳陵的問話,而是深深看了他一眼後,黃伯卻說出這番話來。

  廳上眾人這會兒都已經察覺到眼前的事兒,只怕一旦揭曉,定然便是驚天動地的大事兒,是以,人人都屏氣凝息,房間中一片靜寂。

  「老夫姓黃,單名一個霸字,乃是前靖北候,白英白侯爺麾下先鋒官,官拜凌威將軍的便是。」

  黃伯凝目看著他,終於緩緩開了口。眾人聽的心中一震,暗道果然。不由的愈發豎起了耳朵,仔細聽著。

  「……..我主昔日鎮守北疆,威震敵膽,大周能有今日這番平安,可謂全賴我主之力。只可恨,之後奸人作祟,昏君無道,竟生生自毀棟樑,令我家侯爺英年隕落,老夫假死偷生,這才僥倖逃了一命,為的便是護著侯爺唯一的一點骨血。」

  說到這兒,他目光看向了仍然在岳陵懷中昏沉沉的玉硯,眼中便又流露出慈愛之色。

  岳陵聽得發愣,怎麼也想不到,懷中這個當日孤苦伶仃的女子,竟然有著如此不尋常的身份。

  「既然………呃,既然如此,那為何當日玉硯卻那麼…….那麼………」他遲疑著說道,隨即又目光一凝,眼中閃出一片寒光,冷聲道:「她當日身中金屬之毒,又是怎麼回事?」

  黃霸臉上划過一抹痛苦,轉瞬又復平靜。扭頭看看在一旁沉默不語的胡不歸,這才緩緩道:「當年侯爺遭難,一幫子蠢貨卻枉受侯爺大恩,事前被人耍的團團轉,不能及時回救主上,事後卻顧惜己身,不肯為侯爺復仇。我北軍之中,侯爺親信大將,一個個被人暗算,或死或擒,只剩某一個人,有心拼命,就此隨了主上去了。卻被主上將小姐託付下來,只得忍辱活了下來。」

  「……..當日我那婆娘正好也生下一對兒女,女兒大些,與小姐年歲仿佛,萬般無奈之下,我只得……只得………,只可憐我那婆娘,當場活活痛死………」

  黃霸說到這兒,眼中露出極痛苦之色,那話卻怎麼也接不下去。胡不歸霍然抬起頭來,駭然看著他,瞬間已是想明白了什麼。

  岳陵畢竟來自後世,只微一轉念,也頓時反應過來。這黃霸只怕也是玩了一手狸貓換太子的把戲,這才保住了玉硯的小命。只是他那可憐的女兒,卻只能就此犧牲了。

  讓一個父親,親手將自己的骨肉送出去送死,藉以換取他人的骨血存活,這種橋段說起來似乎極為簡單,但細想一下,這個父親的心中,又怎是用一個錐心泣血說得。

  岳陵眼中露出敬佩之色,黃霸面孔劇烈的抽搐著,兩手攥拳,身子都不可自抑的抖顫著,半響才漸漸平復。

  長長吁出口氣,又在繼續道:「………那時,我們雖然逃了出來,但我一個人帶著兩個孩子,到處都是緝拿的鷹爪,不得已,只得託身青樓之中潛藏。想那些蠢貨,只道靖北候爺一生威名,斷不肯行此勾當,卻不知偏有我這不怕丟臉的夯貨,單單就走出了這步齷齪。藉此,終是躲過了緝捕。只是由此一來,我仍怕由人數上泄露了行蹤,便先將小姐放到那青樓門前,自己便躲在一邊看著,直到看她們收留了小姐,這才現身相見,又將自己兒子謊稱是侄兒,這樣一來,便是有人追查過來,也再也難以從中瞧出端倪……….」

  他此刻已然平靜下來,淡淡的說著,卻把眾人聽的目瞪口呆。旁邊二寶愣愣的看著他,聽他說到這兒,忽然吶吶的道:「你….你不是我叔,你是我爹?」

  黃霸眼中痛苦之色又現,瞪了他一眼,才轉頭看著岳陵嘆道:「當日逃出時,天寒地凍的,我走的倉促,身無長物,只能保得一個孩子妥當……..,二寶就此受了風寒,腦子便總有些遲鈍,唉。某對得起忠義,卻終是負了情義。既不配為人夫,更不配為人父,簡直豬狗不如………..」

  他說到這兒,平復的情緒又暴躁起來,眼中紅絲滿布,神情駭人之極。

  眾人心下慘然,紛紛側目不忍再看。二寶傻傻的看著,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

  旁邊蓮萼早已淚流滿面,忍不住悄悄伸出小手,握住了他手,努力的做出一副笑臉相向,以此安慰愛郎。

  岳陵呆了半響,想到這其中的慘事,也覺心中顫慄。低頭看看懷中的女人,卻見她便在昏迷中,仍是嘴角帶笑,似乎一日知道了自己的父母,對她來說實在是難以抗拒的歡愉。卻不知她今日這份歡愉,非但是他人慘烈到了極致的悲劇換來的,就是對她自己,也絕不是一件幸事。

  「那麼,她又是怎麼中的毒?是被人發現了嗎?」他抿了抿嘴唇,將那份唏噓拋開,又問起這個當時一直埋在心中的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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