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七十章 該我們過來

  出奇的，被重創的死神海爾波並沒有表現得很憤怒或者失常，他身上隱隱散發出的威壓也沒有改變，殘存的那隻手拄在了那根眼鏡蛇型拐杖上，周圍的負能量在他的身周匯聚，被他吸收到身上來修復受到傷害的軀體。

  「我無比愉悅的看著你的每一次計策陰謀，我每一次走一步棋，當我認為即將將軍的時候，你總能找到辦法反制，我們之間的鬥爭給我帶來了足夠讓我回味千年的娛樂性…」死神沙啞的聲音十分認真地說道，「我的導師，我還活著時候的師傅，曾經教導過我，他告訴過我沒有沒用的法術，只有蠢笨的巫師。」他看起來表情甚至有些懷念，「哈里斯先生今日倒是讓我重新回顧起這麼一課，讓我吃了一道自己製造的魔法，受到了從我還是活人時到成為不死生物再到成神後這麼多年來，都沒有受到過的損傷…」

  死神海爾波將成破布條的斗篷轉到了身後，徒勞的捋了捋然後放棄了把它恢復得體面些，

  接著，注意到艾倫神色的他，指了指自己開始恢復如初的身體，語氣無波無瀾：「這個世界蘊含死亡的負能量對你們這些活人來說是致命的，但是對於我而言卻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能量源泉。」

  「事情總有些進步，比如我現在就多掌握了一些東西。」艾倫聳了聳肩，他指著死神說道，「喏，你的鏡射斗篷這下全壞了。」

  死神海爾波緩緩點了點頭，稍稍提高了一些語調：「不過我也得炫耀一下，我這邊也不是沒有進步。」

  想到對方不斷折磨自己、反覆讓自己陷入幻象的行徑，艾倫挑了挑眉頭，嘲弄地說道：「海爾波先生，想要弄瘋我還需要很久呢。」

  「那的確是。」死神海爾波的拐杖在地上點了點，有些得意地說道，「不過我說的進步可不是和你這個凡人有關，起碼之後不用有關了…」

  聽到對方在「凡人」一詞上加重了語氣，艾倫頓時僵住了，愣愣地拄著法杖錯愕地看著對方，腦子轉過勁來意識到對方說的是什麼，立刻在心底探查盧娜所在的位置。

  心裡立刻像是墜入一塊無形的大石，艾倫後背冷汗涔涔，但隨即激烈地在心底向對方呵斥道：「快退回去！盧娜，我已經堅持了那麼久，你現在進來幹什麼！那我之前遭受的痛苦就全白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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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呵斥的失神之間，艾倫忽地感覺到自己的肩上一沉，一隻寬大而冰冷的手掌落在了自己的肩膀上，這讓他打了一個激靈，從慌亂的狀態中走了出來。

  死神海爾波的手如同一個巨大的鐵鉗子，鉗制著艾倫的肩膀。

  他們兩個沒有任何動作，但是腳下的世界卻快速地移動，就像是坐了超高速電梯一樣快速前進，而在地面停下來後，他們的姿勢和動作都沒有任何變化，好像他們本來就在這片位置一樣，甚至就連腳底下的感覺都沒有發生過變化。

  他們腳下的這片土地依然灰敗沒有生機，到處充斥著絕望。

  但是在緊鄰冥界的外面，涌動著無盡的霧氣，黑壓壓灰濛濛的很是壓抑，遠處雲層深處時而冒出成片的火光和閃電。

  那是冥界邊緣和活人世界的戰場——巫師們修築的冥界長城。

  戰場廝殺依舊，巨龍的怒吼聲、噼里啪啦燃燒爆炸的聲音遠遠傳來，足以證明這裡是長城這邊的邊緣冥界地帶，雖然實際上距離長城還很遠，但依舊屬於冥界內的區域內。

  「沒有讓女士辛苦跑過去的道理，這不符合禮節。」死神海爾波頭向右輕輕偏了偏，鬆開了鉗制艾倫肩膀的手，「所以該我們過來。」

  艾倫冷哼一聲，揉了揉自己的肩膀倒是沒有多大反應：既然是盧娜進入了冥界，那自己對於死神海爾波而言已經失去了作用，對方其實不帶上自己，他也會過來直接和盧娜碰面——這才是他的目標，他對抗的敵人正主本身。

  已經被各種法術驅散弄得沒那麼濃厚的雲層，此時已經完全遮擋不住巨大的萬色返空巨龍，那五顆色彩不同的龍首在雲層之中時隱時現，巨龍的龐大身軀驟然間撞破了厚重的雲層俯衝向下，五顆龍首同時嘶吼著沖向死神海爾波和艾倫的方向。

  在灰敗的天空下，這五種色彩的龍首成為了最為耀眼的存在。它從遠方快速飛近，身形看起來越來越大，站在最中間的紅龍首之上的盧娜和海蓮娜的形象也愈發清晰。

  在遠離了長城之後，盧娜就不再以拉文克勞的形象出現，而是恢復回了盧娜的模樣。此時她身形比身旁的女兒海蓮娜矮小，淺金色的長髮在身後被氣流吹得飄蕩而起，突兀的大眼睛沒有焦距般迷濛地看著遠方。

  此時注意到父親，龍背上的女幽靈扭頭注意到了地面，海蓮娜的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擔憂父親的她身體有些前傾，面龐上睜大的眼睛和微蹙的眉頭流露出無法掩飾的焦急，見母親似乎走神了，她連忙拍了拍正恍恍惚惚母親的肩膀，然後指了指地面上的方向。

  像是剛睡醒般，盧娜的頭晃了晃向下看去，看到雲層下兩個小火柴棍一般的艾倫和死神海爾波，隨即，萬色返空巨龍在空中劃了個弧線盤亘下降，然後就像碰上熟人一樣，抬起手臂對著他們使勁擺了擺——這明顯讓死神也愣了愣，隨即有些彆扭的回應地拜了拜手。

  隨著撲扇雙翼的聲音響起，在掀起的煙塵中，巨龍載著盧娜和海蓮娜平穩而緩慢地落在了地上，騰騰騰地向前連連走了幾步才停住了身體。盧娜使用漂浮術從巨龍的身上輕輕悄悄地落下。

  這位女神的身上也包裹著和艾倫身上一樣的那種幽藍的防護光芒，幽靈狀態的海蓮娜緊隨其後飄落在地面上開始打量父親的狀態，海蓮娜看著父親一身狼狽傷痕累累的模樣，心都揪在了一起。

  之前在死神海爾波面前不論遭遇怎樣的折磨和傷害都依然能夠保持鎮定的艾倫此時身體緊繃，尤其是看到連海蓮娜都被盧娜帶了進來，魔法袍下的手捏得緊緊的。

  有些失態的艾倫語氣有些急促地埋怨道：「你怎麼進來了？還把海蓮娜也帶進來了，就算她不怕死亡，但這裡也不該來！不是說好我把他帶出去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