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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章 殺得了貴族,滅得掉世人心中的貴族嗎?(求訂閱)

2024-05-07 01:25:41 作者: 冥狄z

  回中宮。

  秦落衡回來後一直待在宮中。

  

  除了跟始皇見過一面,便沒有再出門。

  這幾天,秦落衡心態很平靜,也全然沒有理會外界紛擾。

  這時。

  秦落衡拿著一枚用牛皮製成的撥浪鼓,在嬴未央面前,不斷撥弄著,撥浪鼓發出陣陣『噔噔』響聲,引得嬴未央一陣傻笑,秦落衡也跟著笑了起來。

  薄姝過來,一臉憂愁道:

  「良人,方才有侍從來報,陛下召見。」

  秦落衡微微額首。

  他放下手中撥浪鼓,抬起頭,嘴角浮現一抹笑容。

  輕鬆道:

  「你不用擔心。」

  「也不用去聽外界的紛紜。」

  「若是父皇執意想懲治我,就算你再擔憂也無用,若是父皇並不想,我自會平安無事,你在宮中好好呆著。」

  「我去去就回。」

  薄姝道:

  「只是我聽宮中不少侍女都在說......」

  秦落衡目光一冷,不屑道:「她們又懂得些什麼?只會丫丫學舌罷了,你心情放輕鬆一點,我不會有事的。」

  秦落衡用手掌安撫了一下。

  隨即轉身離去了。

  薄姝一臉憂愁的目送著。

  咸陽宮。

  此時殿內只有嬴政一人。

  按照往常慣例,嬴政本該伏案處理奏疏,但這次嬴政並沒有,而是雙眼微闔,坐在席上,好似在等著什麼。

  不多時。

  殿外就有宦官稟報。

  嬴政睜開眼,眼中閃過一抹冷意。

  淡淡道:「讓他進來吧。」

  宦官稱諾。

  十幾息後,秦落衡進到了殿內,在他進入大殿之後,那名宦官就把殿門關閉了。

  偌大宮宇內,只剩父子二人。

  秦落衡恭敬的執禮道:「兒臣嬴斯年參見父皇。」

  嬴政冷冷的掃視著秦落衡,寒聲道:「近日外界對你的爭論,你可有耳聞?」

  秦落衡道:

  「兒臣確有耳聞。」

  「但並未想過去辯白。」

  「理由。」嬴政雙眼猛的長大,一股威嚴的氣勢,瞬間就爆發出來,壓的秦落衡身子一低。

  秦落衡沉聲道:

  「兒臣不知該怎麼辯白。」

  「更不想辯白。」

  「哈哈。」突然,嬴政笑了一聲,問道:「不想辯白?是沒有辦法辯白吧,你在楚地做的那些事,還有在朝歌弄出來的事,這段時間每天都有十幾份奏疏彈劾。」

  「你想看看嗎?」

  說完。

  嬴政把身前大案上的奏疏,用力的手一推,瞬間,嘩啦啦的掉落了一地。

  秦落衡只是瞥了一眼,根本沒有上前拾取的念頭。

  凝聲道:

  「兒臣不想看。」

  「百官的奏疏,在兒臣看來,並無任何意義。」

  「只是說了些無關輕重的事,他們反對的的確是兒臣,但又不完全是。」

  「他們其實反對的是秦政!」

  嬴政冷哼道:「他們是大秦的臣子!」

  秦落衡跪在地上,搖頭道:「父皇所言甚是,他們的確是大秦的臣子,但人都有私心,他們又何嘗沒有?當初鄭國病逝之前,特意將其子鄭如安排到尚書司,未嘗不是想結好兒臣,以保住自身家業。」

  「華阜、楊端和等人同樣如此。」

  「父皇當年曾跟兒臣說過,不能輕信任何一方。」

  「關中氏族也有,六地氏族也罷。」

  「他們都有各自的訴求。」

  「若是太過親近一方,只會讓自身受到掣肘,到時左右顧忌,反倒做不成事了。」

  「不過。」

  「兒臣同樣有私心。」

  「兒臣初至楚地,並未想過做出這麼大的動作,只是當時楚地貴族互相算計,給了兒臣這一勞永逸的空檔,兒臣知道,那些舉動嚴重違背了律法,但兒臣沒辦法拒絕。」

  「大爭之世數百年,列國伐交頻頻。」

  「天下未得半分安寧。」

  「幸父皇一掃六合,一統八荒,讓天下重歸於一,但過去數百年的紛爭,早已讓各地互相仇視,領土上的一統,很難真的讓黔首們獲得認可,對於底層黔首而言,皇帝也不過是大一點的貴族罷了。」

  「他們的生活並沒有什麼變化。」

  「頂多過去交租是給各國,現在一律交給大秦。」

  「也僅此而已。」

  「然大秦歷代先王先君,還有父皇,要的並非是一個貌合神離的帝國,大秦要的是一個如臂使指的天下,要的是讓萬民臣服,要的是讓天下永歸太平。」

  「但就大秦現在的發展態勢。」

  「兒臣不認為能成。」

  「固然父皇做出了很多創舉,一舉革新的天下官職,也大幅更新了天下各種規章制度,但大秦是一個龐大的帝國,龐大到朝廷根本沒有辦法將政令執行下去的這樣一個帝國。」

  「政令無法徹底執行,定然會導致一個問題。」

  「權力被篡奪!!!」

  「千里之堤,潰於蟻穴。」

  「大秦對天下並不能做到統一的治理,也必然會致使天下出現很多藏污納垢之所。」

  「六地便是這樣的場所!」

  「大秦自商君變法之後,體制便跟六國相反。」

  「大秦的新政,很多都出於商君變法,人都是有惰性的,想讓人從容的接受一個新鮮事物從來都不容易,父皇意欲革新天下,但當初商君變法,同樣是砍了上千老貴族的腦袋,這才最終成功。」

  「目下大秦遠勝昔日秦國。」

  「想和平的完成過度,又談何容易?」

  「變革註定要流血!」

  「而且......」

  「父皇其實應該看出來了。」

  「朝臣並非都是推崇大秦新政的。」

  「當初的王老丞相、隗老丞相,便是力薦推行分封,當時更是從者如雲,這未嘗不是百官的真正心聲?」

  「朝堂百官也好,天下黔首也罷。」

  「他們生長生活的環境,本就是周朝的氛圍,所學的經書文章,也基本都出自周朝,因而大多數官員,他們很多依舊受到了周朝王政的影響,不過他們也清楚,父皇是絕對不會同意分封的。」

  「因而分封最終並未成功。」

  「但......」

  「與士大夫共天下,卻成了百官之願。」

  「這些年朝廷官員有所輪替。」

  「有人上,有人下。」

  「雖大秦一直秉承的都是爵位降級傳至後代,但這顯然不是朝中官員想見到的,他們想要的是一直榮華富貴,跟昔年的貴族一樣,成為跟大秦帝國一起長存的存在。」

  「兒臣這次非法去了一趟朝歌。」

  「其中便處理了一起背棄之事,司馬昌為尚書司之太倉令,他出自關中的司馬氏,司馬氏曾出過司馬錯、司馬靳等大秦名將,在過去百年間,在天下都有赫赫聲名,只是如今已今非昔比。」

  「故司馬昌生出了懷恨之心。」

  「他認為是兒臣不公,致司馬氏家勢凋敝。」

  「兒臣當時並未回答。」

  「因為跟司馬昌一個想法的,天下不知有多少,甚至很多朝臣心中也是這般,他們認為自己家族為大秦付出了這麼多,理所應當的應該享有高的地位,高的身份,也理所應當的該高高在上。」

  「稍有不平,便認為是朝廷不公。」

  「所以兒臣才遭至了朝臣的眾多彈劾,因為兒臣揭開了他們不願被外界知曉的心思,因為兒臣在楚地所為,也徹底動搖了貴族自古以來就該高高在上的心理。」

  「他們恨兒臣,怨兒臣。」

  「大秦一統天下數載,但天下很多人還沒意識到。」

  「時代變了!!!」

  「他們依舊秉承著過去的觀念,六國貴族們認為他們能夠復國,只要復國,他們就能繼續靠著祖輩的榮光,繼續欺壓魚肉黔首,繼續維持自己的高高在上,而朝堂的官員,認為大秦奪得了天下,他們這些功臣,理所應當被封為貴族。」

  「進而成為天下新貴!」

  「甚至是要比過去的貴族還要顯赫。」

  「真正的貴不可言。」

  「正是出於這種私心,所以六國的餘孽反秦、反秦政、反秦律,而大秦的朝臣也陰奉陽違,甚至是乾脆扭曲政令,製造動盪,進而脅迫父皇做出退讓,以達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秘密。」

  「因為他們的私心沒有得到滿足。」

  「慾壑難填。」

  「人心永遠得不到滿足。」

  「只要『貴族』觀念一直存在,大秦就很難真的安穩下來,因為永遠有人試圖成為貴族,也永遠試圖把自己凌駕於大眾之上,讓自己的家族跟大秦皇室一般,一直都高高在上。」

  「父皇若是問罪。」

  「兒臣不認。」

  「因為兒臣不認為自己做錯了。」

  「固然兒臣是違背了法,但法本就是統治者的意志表現,只要最終能達成目的,法未必就不能寬恕。」

  「兒臣就是要用楚地貴族血淋淋的事實告誡天下。」

  「天下變了!」

  「還妄圖用過去的觀念影響大秦,那只能是痴人說夢,兒臣就是要讓底層黔首清楚的認識到這個事實,他們是大秦的臣子,非是貴族的傭耕,更非是貴族的私奴!」

  「兒臣就是要貴族徹底失去生存的土壤。」

  「當然兒臣也知道,想徹底根絕貴族想法是做不到的,就算把天下貴族都殺光,等到新的官吏上位,亦或者有新的門閥出現,他們很快就會死灰復燃,但經過了血與火,這些新貴也不敢太放肆。」

  「畢竟......」

  「廣大黔首是推翻貴族的得利者。」

  「他們是最不想讓貴族出現的,也最不希望再受到貴族欺壓的,因而那時就算有新貴出現,也只會換一種說法,換一種形式,但唯血脈論,唯宗廟論,也就可以休矣!」

  「而且經此事之後,民眾也會有所覺醒。」

  「貴族也會偃旗息鼓。」

  「沒了底層黔首的支撐,六國餘孽又能掀起多大風浪?朝廷的朝臣又敢多說什麼?」

  「再則。」

  「大秦的兵刃還尚利!」

  秦落衡眼中閃過一抹凌厲寒光。

  事到如今。

  他沒有半點畏畏縮縮,反倒是徹底放開,將心中所想,真正的一吐為快,他知道,朝臣的彈劾也好,地方官員的舉報也罷,最終做決定的人是始皇。

  只要始皇認可,他就能平安無事。

  而且。

  還能更進一步。

  因為自己無事,也就意味著,始皇認可自己的做法,那也就意味著自己得到了始皇認可。

  而自己本就站在了『貴族』的對立面。

  那又何嘗不意味著,始皇決心跟『貴族』徹底翻臉,他這枚『棋子』自然會一步登天,直接坐上儲君的寶座。

  秦落衡長跪於地。

  他沒有繼續再開口了。

  他想說的已經說得差不多了。

  嬴政沒有說話,只是目光冷冷的掃過秦落衡,眼中依舊很平靜,不知在想些什麼。

  良久。

  嬴政才道:「你兄長扶蘇回來了。」

  秦落衡道:

  「兒臣知道這個消息。」

  「兄長在北原做了很多為人稱道之事。」

  「兒臣不如也!」

  嬴政嗤笑一聲,冷聲道:「你就不想告發一下扶蘇嗎?朕可是聽說,你尚書司半年的成果,幾乎都被人竊取了。」

  秦落衡搖頭道:

  「父皇明察。」

  「尚書司的那些成果的確被盜取了很多,但只是一些死物,並不足以多費心,而且我讓尚書司改良創新,本就為造福天下萬民,兄長提前將這些東西公之於眾,大大加快了傳播,實是好事一件,我高興還來不及,又豈會因此嫉恨?」

  「若是能讓萬民受利,全部送於兄長又如何?」

  秦落衡顯得很大度。

  現在尚書司的東西,對他目前的處境而言,已無足輕重,他自然不會太放心上,而且扶蘇拿到手的圖紙,並不是那麼好仿照出來,很多更為重要的依舊在尚書司的控制中。

  聞言。

  嬴政點了點頭。

  淡淡道:

  「你有此心態,倒也算豁達。」

  「你認為貴族真的除得盡嗎?你殺得掉六國的貴族,但滅的掉世人心中的貴族嗎?」

  秦落衡沉聲道:

  「兒臣不知道能不能除盡。」

  「但兒臣知道一件事。」

  「做了,至少是要比不做好,就算最後失敗了,至少嘗試過,也給天下留下了一種答案,若是一味退讓,反倒會讓自身陷入囹圄,到時恐就真的危險了。」

  嬴政收回目光,對此不置可否。

  只是道:「這段時間,朕收到有關你的彈劾文書高達上百件,你認為朕當如何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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