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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哀大莫過於心死!(求訂閱)

2024-05-07 01:13:13 作者: 冥狄z

  日中。

  

  王翦去世的消息已傳遍全城。

  全城悲慟。

  整個咸陽城都沉寂在悲愴之中。

  學室停課一日。

  長陽街道的兩邊,擺放著無邊無際的祭品香案,飄動著瑟瑟相連的白布長幡。

  原本只張貼告示的冀闕。

  此刻上面也掛上了一幅輓聯。

  上云:『國維摧折』。

  下云:『風範永存』。

  咸陽城中,人頭攢動,舉凡老秦人,竟皆聞聲而來。

  肅穆哀傷遍及關中。

  老人孩童農夫商賈巫師名士,凡是能到的,基本都舉族攜幼而來,眾人淚眼相望,爭相傳頌著老將軍的秦風故事。

  悲聲大起,關山嗚咽!

  渭水旁。

  秦落衡還未去弔唁。

  對於王翦的離世,他並不感到意外。

  只是依舊不由唏噓。

  感嘆道:

  「大秦還真是風雨飄搖啊。」

  「前有世族朝臣,意欲摧毀大秦根基,眼下大秦立國柱石又轟然崩塌,這些事卻是趕一塊去了。」

  「等到王綰等人退下,王賁蒙武等人病亡。」

  「始皇帝也就真成了孤家寡人。」

  「也不外乎,一年之後,始皇昏招頻出,在立國棟樑悉數摧折之下,就算是心志再堅韌之人,恐也會備受摧殘,那時就算是始皇,又真的挺得住嗎?又能保持幾分理性?」

  「大廈將傾,風雨欲來!」

  秦落衡長嘆一聲,把手中的一紮白花編入到花圈中,提筆下了一副輓聯。

  『天上大星沉萬里雲山同慘澹。』

  『人間寒雨迸三軍笳鼓共悲哀。』

  隨後便出了門。

  城中。

  白茫茫的挽幛長幡淹沒了寬闊的長陽大道,數不清的香案祭品堆滿了每家門前,城內外與大街小巷則聚滿了默默飲泣的老人婦孺,至於青壯則去了王府相送。

  白幡掩城,哭聲泣淚。

  等秦落衡去到王府,王府倒是顯得很平靜。

  見到秦落衡,坐在門前的王平,立即迎了上來,臉面悲愴道:「秦史子,你來了。」

  秦落衡點點頭。

  感傷道:

  「老將軍千古。」

  「小子卻是無能,不能救活老將軍,心中有愧,小子也拿不出什麼喪禮,只能自己親手編了一個花圈,來送老將軍最後一程。」

  王氏並不在意什麼喪禮。

  只是在看到這花圈,以及上面的輓聯時,王平也不由神色微動,在定睛了幾眼後,拱手道:「秦史子,你有心了。」

  隨後便吩咐道:

  「來人。」

  「把秦史子送來的花圈擺在府門口。」

  說完。

  便把秦落衡迎了進去。

  穿過二進院。

  秦落衡到了擺放靈堂之地。

  一身麻衣重孝的王賁,跪在一處靈柩前,老夫人坐在一旁,雙眼已是通紅一片,下方還跪著七八人,都是王翦的嫡系子孫。

  見到鬚髮灰白的王賁,秦落衡幾近不敢認。

  短短數日。

  王賁就以悲慟到如此了。

  秦落衡走過去。

  王平低聲道:「阿翁,秦史子來了。」

  秦落衡哀聲道:

  「通武侯節哀順變。」

  「老將軍已逝,你當保重身體。」

  王賁目光驟然一閃,喉頭卻又猛然一哽,白頭瑟瑟的搖著,終於嘶啞著聲音艱難的說話了。

  「不......」

  「老父最後一程。」

  「我......我得親送他上路......」

  一句話未了,王賁便倒在了靈前,當即昏厥了過去。

  王離連忙扶住王賁,不由分說,抱起王賁去向了寢室,老夫人也是大為惶急,連忙碎步小跑著前邊領路,時而瞻前時而顧後,本就虛弱的身體額頭也溢出了汗水。

  王平雙眼含淚道:

  「阿翁,從昨夜一直守靈到現在,期間滴水未進,我們勸阻阿翁也是不聽,秦史子你可有什麼辦法?我擔心阿翁的身體,再這樣下去恐會受不了。」

  秦落衡略作遲疑。

  開口道:

  「家中有蜜糖的話,可弄一點鹽糖水,但也只是一時,若是長期不進食,身體定然遭不住,你們卻是要分散一下通武侯的哀思,不然以通武侯的執拗專一,若沉溺哀思不能自拔。」

  「恐......」

  秦落衡未再言語。

  但王平卻是知道了要說什麼。

  臉色當即一變。

  他朝秦落衡一拱手,急忙朝王賁寢室跑去。

  哀大莫過於心死。

  王賁已然是有了『心死』之相。

  秦落衡對著靈柩深鞠了一躬,隨後便徑直出了王府。

  他能進入王府,還是因上次出手救下王翦,若是其他人,根本就進不到王府,能在外面弔唁已是不錯。

  久留王府。

  他卻是還不夠格。

  以王翦的威望地位和功績,朝堂百官定會悉數到來,他區區一個史子,哪有資格跟百官同列?

  秦落衡自然清楚這點。

  弔唁完。

  也就直接離開了。

  秦落衡卻是不知,他送的花圈,解決了朝臣的大難題。

  自古以來訃告弔唁都是基本流程。

  弔唁者來弔唁時,都是要贈送給喪家若干送葬之物,古人謂之為『賵(feng)』。

  若是尋常人家辦喪事,弔唁者送些錢物,謂之為賻(fu),送些衣被,用來為死者裝殮,謂之為『致禭(sui)』即可。

  但王翦不同。

  他是大秦開國重臣。

  功高蓋世。

  他們前來弔唁,卻難在了送禮上。

  王翦身份顯赫,他們送的禮自然不能辱沒了王翦身份,只能是往高一級送,但王翦地位太高了,再高一級,那就是王了。

  百官那敢送『王』禮?

  送平級或低點的禮,又實在是不尊重王翦,若是被陛下得知,恐還會惹陛下不滿。

  兩頭不落好。

  百官也是因此為了難。

  ......

  外市一間院宅。

  一名年過三旬的男子,正蹙眉研究著送什麼禮。

  他在屋裡來回踱步。

  卻是想不到該送什麼喪禮好。

  良久。

  忍不住撓頭道:

  「王翦這一生功績卓絕,什麼賞賜沒得過?就算是王禮,當年陛下也給他賞賜過。」

  「只是這喪禮怎麼還讓我左右為難?」

  「彼母婢也!」

  「還真不知道送什麼好。」

  「還有我這遭瘟的父,你說你死就死唄,多少也把東西運回來一點啊?就給我留這麼點,我那找得到合適東西送人啊?」

  「我這一輩子怎麼這麼衰呢?」

  眼前之人正是大秦功臣郭開之子。

  郭旦。

  就在郭旦罵罵咧咧之際,一個隸臣卻是從門外道:「家長,我打聽出來一些事。」

  郭旦眉頭一皺。

  不悅道:

  「沒看你家長我正忙著呢,這麼沒有眼力見?我哪有心思聽其他雜七雜八的事,滾一邊去。」

  「別打擾我想事情。」

  隸臣尷尬一笑。

  低聲道:

  「家長,我打聽到百官給武成侯的喪禮情況。」

  郭旦雙眼一亮,當即推開門。

  不悅道:

  「那你還愣著幹什麼?」

  「還不快說!」

  隸臣早就習慣了男子舉動,當即拱手道:「回家長。」

  「百官沒有送常規喪禮。」

  郭旦面色一沉。

  罵道:

  「你這不是廢話嗎?」

  「常規喪禮,送錢送衣服?王氏缺你這點錢?缺你這塊布?」

  「你要是再說廢話,信不信我踹死你!」

  「彼母婢也!」

  隸臣面露委屈。

  低聲道:

  「百官好像都在準備花圈。」

  「花圈?這是什麼東西?」郭旦眉頭一皺,眼中露出一抹疑色,他卻是沒聽說過花圈這種東西。

  隸臣也不囉嗦。

  從袖口取出一塊白布,白布上赫然畫著一幅畫,畫的正是秦落衡送的花圈。

  盯著這帶輓聯的花圈看了一會,郭旦當即忍不住拍腿道:「我怎麼就想不到這種好東西?」

  「這是誰送的?」

  「朝中竟有人比我腦子還活絡?」

  隸臣道:

  「我去打聽了一下。」

  「這人不是朝中官員,只是一名學室史子。」

  「前段時間武成侯不是病危後,就是這名史子給救回來的,這花圈也是這名史子剛才送去的。」

  「史子?」郭旦挑眉,低語道:「秦國的史子有這麼厲害?」

  「不管這些。」

  「你現在就照著這個花圈的款式,給我也去準備一個,弄得越大越......不行,不能太大。」

  「其他朝臣也是送的花圈,我要是大過他們,豈不是壓了他們一頭,這些老東西,一個個心眼壞著呢。」

  「不能送太大。」

  「但也不能太小,太小的話,豈不是低人一等了。」

  「我郭旦怎麼說,也是朝臣之一。」

  「至少比郎官身份高。」

  「還有這輓聯。」

  「我那會寫這些東西?」

  「還有我這狗刨的秦篆,怎麼拿得出手啊?」

  郭旦暗暗思索。

  突然。

  他腦中閃過一抹靈光。

  當即道:

  「你去把我那枚玉扳指拿來。」

  「我去見見那史子。」

  「玉扳指?這人只是一名史子啊。」隸臣滿眼驚疑。

  郭旦冷哼一聲。

  不屑道:

  「你懂個屁。」

  「他現在是史子,以後還是史子?」

  「就算只是個史子,能進入王府的,能是普通史子?」

  「你家長我都不能隨便去王府。」

  「但人家就能。」

  「不僅能,還出手救過武成侯,這份恩情,王氏的人會不還?等學室畢業,不就直接青雲直上了?」

  「你家長我這是千金買骨!」

  「再說了。」

  「其他朝臣再怎麼弄花圈,有這名史子會弄?」

  「這要是搞砸了,可不單單是得罪一個王氏,還得罪了陛下,甚至還得罪了整個大秦朝堂,你家長我可不敢犯這種錯誤。」

  「下去準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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