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商場獵豹

  「您好，我是新來的看護，我叫顧月白！」顧月白推門進去，自我介紹！

  「哼……」那睡在床上的人，冷哼一聲，說道：」又換了新看護？不知道你能混多久？十分鐘，還是半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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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這樣的話，顧月白抬頭，笑著打量著床上的病人，年過半百的身體，已經有些羸弱，那滿頭黑髮中，已經夾雜了點點銀絲，冷淡的臉上，面無表情，只有那雙神采熠熠的眼睛，還能看出這個商場獵豹不怒而威的帝王之氣！

  顧月白回道：」我希望時間越少越好，這樣證明您老的身體已經痊癒了！」這是個討喜的回答，一方面說，希望這個老人身體能儘快痊癒，一方面說自己肯定能呆到他離開這間病房為止！

  那老人再哼一聲，沒有說話！這丫頭，比前面幾個說話還中聽了點，就不知道，其它方面如何！

  「識字嗎？」老人冷淡的問道，顧月白心中一冷，難道他在嘲笑我是文盲嗎？能進這貴族醫院的，除了她這個中途退學的，其它至少都是本科學歷！

  「識得幾個！」她這話完全是盜劫《紅樓夢》中林黛玉的回答，賈老夫人問林黛玉有沒有讀過書，她很謙虛的回，只識得幾個字！

  媽呀，你好歹也是四大名著，這沉浸中國幾千年文化的回答，該包君滿意？

  隨手一本書扔了過來，她連忙接住，看著折迭的那一頁開始慢慢瀏覽！怪不得這老人問她是不是識字呢！這上面一則報導說了美國華爾街的金融走向和股票市場！

  主要報導是用英文抒寫，除了很專業的詞彙，她看不太懂外，其它都差不多，這些詞彙根據意思，她也能猜個大概，為難的是下面的評論，居然有英，中文，日文，法文，義大利文，五個國家的金融家評論，且都用了各個國家的文字！

  我……靠……這是哪裡的雜誌，都不按常理出牌的？是在顯示他的無限文化底蘊嗎？是在挑戰別人的文字極限嗎？是在讓讀者認清他們的知識淺薄嗎？不帶這麼玩人的？

  所幸小包子是個語言天才，為了教育兒子，她這個半吊子水的娘親也得親自上陣，跟著兒子一起學，雖然沒有兒子的天賦，所幸勤快，雖然不是太精通，但是堪堪能看懂，發音確是不敢讀出來貽笑大方的！

  瀏覽了一下，她用熟練的英文通讀了全面報導，再用中文概括了個大概意思，在老頭不動聲色，似乎聽得不錯的表情中，停了下來！

  「繼續！」短短兩個字，讓顧月白知道，這果然……是來挑剔的，是來刻薄的，是來叫她認清自己的……好，這三百塊一個小時，果真不是誰都能賺的！

  對於後面的評論，她用中文翻譯，堪堪過關！

  「不好意思，我只認識，讀音確不大准，如果您有要求，我會再去學的！」這個時候，就要乖乖認輸，率先點頭，插科打諢，幻想矇混過關，是最要不得的！

  人家就想刁難你，你卻沒被刁難住，多不識抬舉啊！奉承老人的心理，也是件藝術活兒啊！

  聽到顧月白坦誠的回答，老人看了顧月白兩眼，終於沒再刁難，只是擺擺手，示意她把書放在桌上，隨後揉揉太陽穴，睡了

  顧月白全身鬆了一口氣，沒有想到那麼容易過關！看到老人休息了，她也找了個地方，坐下看老人給的那本雜誌！

  「咳咳……咳咳……」突然的哮喘，讓顧月白一個靈激的站起來，看著床上的老人！

  「您沒事！」顧月白一邊按了鈴，通知醫生過來，一邊要坐在床邊，扶著老人的身體，拍著背，讓他咳漱得順暢一點！

  「咳咳……嘔……」老人努力的咳漱著，但到後來，卻整張臉青紫起來，似乎是呼吸不暢！

  「醫生，醫生！」明明按鈴了，怎麼還沒有醫生來，顧月白也慌張起來，看到老人咳漱得這樣厲害，幾乎手忙腳亂！

  現在的他，哪裡還有商場豹子的霸氣，看起來，也就是個生命接近垂危的老人，令人心疼！

  「醫生！」看到醫生走了進來，顧月白連忙走到一邊，請醫生幫忙檢查！

  「糟糕！病人本來就有嚴重的哮喘，現在……是他的痰卡在呼吸道，沒有辦法咳漱出來，導致病人呼吸困難！這樣下去，很有可能有生命危險！」

  聽到醫生這樣說，顧月白著急的說道：」那該怎麼辦？」病床上的老人，呼吸越來越急促，努力的咳漱，卻沒有辦法把痰咳漱出來！兩手抓著自己的脖子，想努力的摳出來！

  他的自救，讓顧月白想到了小包子，那一夜，他也是這樣，全身青紫，漲紅著臉，呼吸苦難！誰說的，老人就是孩子

  顧月白看著老人，不知不覺眼淚流了下來，」醫生，要怎麼辦才能救他！」

  「把痰吸出來，馬上去準備儀器！」老人抓著被子，可憐的掙扎的，現在給他多少錢，也換不來他的健康！他的呼吸越來越急促，掙扎也無力起來，兒女又不在身邊，她突然覺得他可悲起來！

  現在去準備儀器，他還得忍受多久？那樣的東西探入呼吸道，該有多痛苦？她知道，這樣的哮喘，只要有人願意替老人把呼吸道里的那口痰吸出來，就什麼問題也沒有了！

  可惜，住在這貴族醫院的人，哪個不是有錢人？誰願意替毫不相識的老人口對口吸痰？反倒是那些進小醫院的病人，他們沒有錢，但是他們親情更濃，不肯親人受這種苦……

  「咳……」無助的眼淚從老人的眼角划過，該是有多麼難受，才能讓這商場的錚錚鐵漢流出眼淚，顧月白終於沖了過去，扶著老人的身體，對著醫生說道：」我來替他吸痰！」

  現在的他，就只是一位老人，一個病人而已！作為特護，她的責任就是減輕病人的痛苦，照顧好病人的身體，她知道，在貴族醫院，不需要她這樣，可是如果她只是一個普通醫院的特護呢？

  如果是深夜，如果還要等儀器，如果還得等醫生，她是不是就會看著她護理的病人，生生死去？

  不，每一條人命都是可貴的！

  這個念頭襲上顧月白心頭，她的心一顫，立刻走了過去，坐到床邊，看著這掙扎的老人說道：」我替您把痰吸出來！得罪了……」

  聽到顧月白這句話，老人眼中閃現出一絲震驚，幾乎是瞬間，他看著這個年輕的女孩，死死的堵住他的嘴……

  「嘔……」一口血痰隨著顧月白吐在痰盂里，老人終於長吸一口氣，躺在床上，急促的呼吸外面的空氣！

  這一連串舉動，老人睡在床上還沒有反應過來，他呆呆的看著這個女人倒水給他漱口，遲疑了許久，老人終於顫抖的將水杯接了過來……臉上終於露出一絲從心底發出的微笑！

  「謝謝！」他看著這個女孩，衷心的道謝！

  他這一生，有三個兒子，三個兒媳，現在纏綿床榻，卻沒有一個親人願意來親自照顧他只把他交給醫院，請最好的醫護人員，最好的醫生，他們卻連人影看不見！他這個年紀的人了，錢賺夠了，也就想兒孫滿堂，承歡膝下

  工作上他對那些兒子甚為苛刻，要求確實很高，但生活上，他也只是一個父親，只是想從他們身上，得到些許親情，希望那些孩子，能夠把他當做父親，其次才是集團的執行總裁！

  可惜他們都不明白，他們以為他要的，是他們各個都能在事業上有一番成就，他們每個人都努力的工作，卻沒有體會到他的良苦用心！

  今天，他在這個女孩身上，居然感受到了久違的親情，是她在醫護人員的慌張下，為他的這個老頭子的身體考慮，站出來為他吸痰，那麼髒，他們又是毫無關係的陌生人，她能這樣，著實不易

  「您嚴重了，這是身為特護應該做的！」對於老人的道謝，顧月白毫不邀功！只說是自己的職責所在！這樣謙虛的態度，又為老人贏得了幾分好感

  「爺爺！」病房的門一陣風的撞開，一個二十多歲的男人出現的病房內，一身白色的t恤，配上黑色的休閒褲，耳朵上掛著耳機，脖子上還掛著一長串金屬裝飾品，看起來十足的朋克味

  他有這一雙清澈的眼睛，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頭髮挑染了幾縷藍色，睫毛又長又翹，不像是男生所有，薄唇微微翹起，一笑起來就露出兩個對稱的小酒窩，他手中拉著一個小行李箱，看起來是匆匆趕來的！

  「蕭林！」老人看到來人心情好了很多，激動的從床上坐了起來，說道：」你這孩子，怎麼一聲不響的就回來了？」

  「聽說爺爺生病了，孫兒哪裡還在美國呆得下去，自然是馬不停蹄的趕過來了！」男孩擺了擺手中的行李箱，說道：」爺爺看，連家都沒捨得回，就巴巴跑到這來了！」

  「呵呵，就知道還是孫兒疼我這老爺子！」老人心情大好，竟然哈哈笑出聲來，看來平時和這個孫子，關係是極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