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巔峰之戰（三）

  「爸爸，你回來了！」十四歲的達里安扔下書本，歡快地跳出房間

  

  「哦，我的乖兒子，」亞歷山德羅.莫格萊尼微笑著張開雙臂，將達里安緊緊地抱進懷中，「又結實了不少，真不愧是莫格萊尼家族的男人！」

  達里安高興地摟著父親，頗有些現寶似的說道：「我昨天在劍術比賽里打敗了瑪德，老師在大家面前表揚我呢，好可惜您沒有看到」

  「哈哈，以後還有的是機會，我的好孩子！」莫格萊尼摸著達里安的小腦袋，「這次烏瑟爾大人給我放了半個月的長假，我可以好好陪陪你和你母親了！」

  「太好了，爸爸！」達里安歡呼著

  「當然，我的孩子，」莫格萊尼慈愛地看著自己的小兒子，自從長子雷諾加入預備騎士團後，一家人更是聚少離多而他對長子從來都是嚴厲異常，父子間的感情並不是太融洽，所以老領主只能把虧欠雷諾的父愛補償在達里安身上

  「什麼也不能讓我離開這兒，離開我的家和可愛的孩子」莫格萊尼將達里安放了下來，笑呵呵地說道，回身取過馬背上的灰燼使者

  「哦，爸爸，其實我覺得我已經到了可以上戰場的年紀了，」達里安羨慕地看著父親手中的傳說之劍，「我想和你一起去對付天災，而不是在學校里無所事事」

  「很遺憾，這個要求我可不能答應，達里安，」莫格萊尼搖了搖頭說道，「你的年紀還是太小，至少要等到雷諾那個歲數，我才能放心地讓你走上戰場」

  「你知道，在你母親去世後，我已經不能在承受失去你的痛苦，即使是在想像中也不行」莫格萊尼對撅著嘴的兒子耐心解釋著

  「知道了，爸爸，」雖然接受了父親的解釋，但達里安仍有些不甘心地說道，「不過等我到了能參軍的年齡，我一定要和你的部隊在一起，即使是戰死，我也要和自己的父親死在一起！」

  莫格萊尼笑著點點頭：「爸爸會記得的，我的孩子！總有一天，你會手持這把灰燼使者，用它在這片土地上主持正義和公道；我從來沒有懷疑過那天最終將會到來到那時候，你會給我們的人民帶來驕傲，洛丹倫也會因為你而變得更好」

  他停頓了一下，目光似乎穿透鏡面，望著已經成為了死亡騎士的達里安，「不過親愛的，那天還不是現在當你今後心存疑慮之時，不要忘了我此刻說的話，你是莫格萊尼家族的驕傲，永遠不要因為艱難險阻而放棄這份榮耀…」

  聖光之鏡隨著莫格萊尼的話語而漸漸消失，達里安悵然若失地呆坐在原地

  「還記得一年前你惶急地拿著灰燼使者找到我，希望能超度附在劍上的亡父之魂，「提里奧嘆息道，「我當時也只是猜測，需要真正的愛和勇氣才能解放你的父親，但沒想到你居然如此決絕，來到禮拜堂用自己的鮮血和死亡去淨化被污染的灰燼使者！」

  在場的人們都發出一聲低低的驚呼，不敢相信這個惡名昭著的死亡騎士竟有過如此悲傷的過往

  「弗丁大人沒有說錯」麥克斯韋爾走了過來，朝提里奧欠身致意

  「諸位眼前的這位死亡騎士，名叫達里安.莫格萊尼，和各位一樣，曾經也是一位崇高的銀色黎明聖騎士而他的父親，正是白銀之手指揮官、血色十字軍大領主亞歷山德羅.莫格萊尼」

  「居然是灰燼使者！」雖然大部分人已經猜到了鏡中兩位的身份，但依然為親眼看到持有聖器的傳奇人物而驚嘆不已

  「哼，兒子和老子一樣墮落，有什麼好驕傲的」一個突兀的聲音從人群中傳出，只見凋零者納薩諾斯不以為意地冷笑著

  「閣下，銀色黎明感謝你的援手，但並不意味你可以肆意侮辱這些崇高的領航者，」麥克斯韋爾皺了皺眉頭，「我想你並不清楚亞歷山德羅大人因何而迷失…」

  「夠了，麥克，」達里安阻止了他繼續說下去，「這並不是什麼值得炫耀的事情，就讓它和我一起化為泥土腐爛在這」

  「可是…」

  麥克斯韋爾正欲辯駁，卻被一陣晦暗而巨大的能量波動所打斷

  ——「為什麼不說呢，達里安？難道你們不能滿足一位遠道而來的聽眾嗎？」

  巨大的符文傳送門出現在場中央，一個令人膽寒的黑色剪影從門中緩步走出，腰間的魔劍在夕陽下折射出不詳之光

  「如果你們對故事不清楚的話，或許我可以來補充一二」

  「哦，聖光在上…」

  幾乎所有人都下意識從喉間發出呻吟，畏懼地看著從門中走出的亡靈之主，艾澤拉斯所有生靈的敵人——巫妖王阿爾薩斯

  那全身漆黑的撒剛戰甲如同死神的外袍一般，散發出令人窒息的氣味，承載著上一任巫妖王意志的寒冰之盔將阿爾薩斯的面孔遮得嚴嚴實實，只有從透著深藍色光芒的眼睛中，才能依稀窺到這位亡靈之主的冷酷

  「亞歷山德羅是位強大的戰士，不論生前，還是死後，」阿爾薩斯沒有在意眾人恐懼的目光，自顧自地說道，「這一點你不如他，達里安」

  「我曾經對你抱以厚望，希望你能打造一支強大的死騎軍團，但是現在如何？」巫妖王低沉的聲音如同來自九幽地獄，「一群敗狗而已…既然你們無法成為天災之鋒，那就物盡其用，做一回誘餌…」

  原本抱著希望的死亡騎士們眼中一片灰敗，他們哪會想到，不遠萬里來此的巫妖王並非救世主，而是送他們上路的接引使！

  「混…蛋！你出賣了我們所有人，阿爾薩斯！」

  達里安悲憤地吼道，仿佛因為這憤怒而重新獲得了力量，他眼中燃燒著火焰猛地舉起灰燼使者，「感受莫格萊尼家族的憤怒，雜種！」

  「雕蟲小技…」

  巫妖王隨手一揮，周圍空氣瞬間凝結，高高躍起的達里安完全承受了自己的全力一擊，如同稻草一般被撞飛出老遠

  「那麼，接下來該到你了，」阿爾薩斯看也不看萎頓在地的達里安，徑直朝提里奧走來，「我的下一位死亡騎士統領，弗丁大人…」

  「可恥的怪物，向你的父親和人民乞求原諒！」

  提里奧毫不畏懼地舉起戰錘，「在我身邊都是聖光的戰士！而你，卻孤身一人！」

  巫妖王聞言微微哂笑，「可在我看來並沒有區別…」

  「末日降臨！」數十道烏光從他指尖射出，如同暗影牢籠般將場上所有的人都困住

  「這是什麼玩意！」惱怒的洛克薩斯用斧子狠狠砍去，卻只能讓它崩成兩半而已

  「別用身體接觸！那是純粹的暗影能量，能把你的靈魂直接燒成灰！」雷根大聲阻止道，同時用聖能衝擊著牢籠

  「把他們放出來，你這卑劣的怪物！」提里奧怒叱著合身撲上，手中戰錘燃燒著金色的審判之光

  阿爾薩斯一聲冷笑，單手成拳迎向提里奧的戰錘

  「轟」，本應毫無懸念的錘對拳，但寸寸碎裂的卻是聖光加持的戰錘，老騎士亦被巫妖王一拳擊成重傷，他氣喘吁吁地踉蹌著退後

  「放棄，聖光的愚民，乖乖成為我的僕從，或許還有一條活路」

  巫妖王負手而立，不屑地說道，「即使在這塊土地，你們稱之為聖地的禮拜堂前，我依然能將你們一網打盡；聖光只是欺騙弱者的麻醉品，永遠也無法成為強者的利劍…」

  「閉上你的臭嘴，阿爾薩斯！」達里安掙扎著坐了起來，將手中的灰燼使者拋向提里奧，「也許我們都有墮入地獄的一天，但是，那一天不會是今天！」

  「用它，剁碎那個雜種！」

  提里奧一抹嘴角鮮血，伸手接住墮落的傳奇之劍；就在他的手觸上灰燼使者時，體內聖光一陣雀躍，它們似乎被什麼引導著傾瀉而出，如同清水般掠過劍身，因莫格萊尼父子二人怨念所污染的聖器，瞬間被淨化完成！

  「贏不了的是你！阿爾薩斯！」

  灰燼使者劍身上的骷髏印記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輪金色旭日！這傳奇聖器所散發的光芒逐漸化虛為實，將提里奧整個包裹起來，凝聚成一套金色的戰甲！

  「光明使者…」

  一些經歷過洛丹倫保衛戰的死亡騎士喃喃自語，他們仿佛回到了生前，自己還是為正義而戰的聖光鬥士，跟隨著聖烏瑟爾對抗亡靈天災…

  「我說過你贏不了，阿爾薩斯，」金色的聖冠懸浮在提里奧頭頂之上，整個人如同被聖光所點燃，「但現在我要改口了」

  提里奧雙手握緊灰燼使者，銀白色的鬚髮染得金黃，他將全身的聖能都凝聚在這一劍之上！

  「因為你已經回不到諾森德了！這裡就將是你的埋骨地！」提里奧怒喝著舉劍劈下，昏暗的天地似乎被這一劍所震動，遠處的群山也呼嘯著回應騎士的無雙斬擊！

  「這句話你不覺得說早了嗎？！」阿爾薩斯抽出腰間的霜之哀傷，這把通靈魔劍似乎也感到了宿敵的出現，躍躍欲試地向巫妖王請戰

  「鹿死誰手還尚未可知！」

  阿爾薩斯舉劍相迎，兩把傳奇之劍毫無花俏地碰撞在一起

  「鏘！」一把是聖光水晶百鍊而成，一把是萬年玄冰魂祭得出，它們激起的衝擊波將周圍樹木石塊盡數碾碎，囚禁眾人的暗影牢籠也隨之消散

  「快走！」雷根挾起蘇菲和山姆閃出衝擊範圍，恢復少許力量的黑白兩色騎士也站遠了些，免得遭到無妄之災

  場中煙霧逐漸散去，提里奧和巫妖王依然保持著拼劍的姿勢，無數細微的能量粒子在兩人周圍閃動——任何靠近他們一定距離的生物都會被無差別絞殺

  不知究竟的獸人正準備上前結果巫妖王，幸好被麥克斯韋爾一把攔下，並將原由解釋給他聽

  「現在該如何是好？」洛克薩斯急得抓耳撓腮，「難道我們就這麼看下去，等到弗丁大人和那個傢伙同歸於盡？」

  「我不知道，」麥克斯韋爾搖頭苦笑，「就算提里奧大人能支撐一段時間，他也耗不過身為半神的巫妖王，畢竟實力的差距擺在那裡…」

  雷根皺了皺眉頭，不悅地說道：「半神又如何，上古之戰中有多少半神被擊殺？我就不相信他巫妖王已經無敵於天下！」

  「話雖如此，可是單靠我們幾個又能做什麼呢？」麥克斯韋爾嘆道，「在巔峰強者面前，我們始終是些不入流的雜魚」

  「可惡！」雷根忿忿地空踹一腳，他心裡清楚自己和阿爾薩斯的差距，只是氣悶與吉安娜在一起時，女法師呢喃地卻是面前這個怪物的名字——男人其實和女人差不多，一旦涉及自己心愛之人，理智什麼的早就拋諸腦後了

  一隻嬌柔的小手悄悄塞進了他的掌心，抬起頭正看見蘇菲關切地望著自己，雷根心中不由地一暖：已經有了這麼好的女孩在身邊，何必還要追尋那攀折不到的果實呢？

  「擊敗他的方法就在這座禮拜堂之中！」正當雷根胡思亂想之際，達里安冰冷的聲音遠遠傳了過來，薩薩里安攙扶著他慢慢站起，「你們腳底下埋藏著阿爾薩斯最忌憚的東西！他拋棄費盡心力打造的騎士團，除了引誘提里奧前來之外，更主要是想徹底毀掉這塊神聖之地！」

  「你說的是禮拜堂之下的神聖墓穴？」

  「不錯，」達里安推開部下的手，自己走了過來，「一年之前我在此地自盡，用鮮血和生命淨化了父親不潔的魂靈，他現在應該和其他英雄的魂魄一樣，長眠在這塊聖光之所，而我們擊敗阿爾薩斯的機會，就在這些英魂身上」

  「可問題在於如何喚醒這些沉睡的魂靈？且不說各位都是身具黑暗之力的死亡騎士，我和諸位同僚也早已耗盡聖能，一個簡單的聖光法術都沒辦法使用」麥克斯韋爾喪氣地說道

  「也不盡然，」達里安將目光轉向雷根，「我看這兒可不止你們幾個聖騎士」

  「感謝您的信任，達里安領主，」雷根被他盯得有點不自在，只好走出來毛遂自薦，「在下名叫克里斯汀.雷根，忝為暴風城護衛騎士…」

  「啊哈，我就說弗丁大人手下從無弱兵，」麥克斯韋爾大笑著說道，用力拍了拍雷根的肩膀，「好小子！幾個月前就聽說過你的大名了，沒想到今日才得一見，果然是英雄少年！」

  「哦？居然是擊殺黑龍的克里斯汀男爵！」負責情報管理的薩薩里安微微動容，顯然黑鋒要塞也在時刻關注著大陸局勢

  「諸位謬讚，如果沒有瓦里安陛下和伯瓦爾大人的…幫助，也許我早就葬身龍腹了」雷根硬著頭皮說道，如同吃蒼蠅般承認了莫須有的功績——這是瓦里安的嚴令，他也不得不遵從下來

  「既然如此，那我們的把握就更大了，」達里安冰塊般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欣慰，「克里斯汀先生，事不宜遲，現在就請你將聖能注入地下，看看可否喚醒這些英雄的魂靈」

  「如您所願，領主大人」

  雷根默立片刻，將聖能集中在雙臂之中，然後半跪下來，把手掌貼在地面上

  聖能循著土壤的間隙蜿蜒深入地底，雷根將一縷意識也附在其中，觀察著墓穴內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