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入城

  「索瑞森.德博拉.黑鐵，暨長眠於此地之人——誕於黑鐵歷一百四十七年，薨於黑鐵歷三百六十二年，享年二百一十五」一位鬚髮皆白的矮人牧師大聲地念著悼詞，瓦里安和麥格尼以及一眾鐵爐堡貴族肅立在墓地旁

  「生前為黑鐵氏族親王，灼熱之地領主此人正直無私，光明磊落雖為黑鐵之身，但胸懷泰坦之心；不拘於一族一姓之榮耀，而畢生致力於復興矮人帝國，重建三錘議會之偉大夢想諸位，此刻我們懷著沉痛的心情來緬懷這位高尚的戰士，願他的靈魂回歸泰坦的懷抱！」

  眾人一一上前獻上白色的馬蹄蓮，麥格尼向刻有黑鐵族徽的墓碑深深地彎下了腰：「安息，終有一天你會看到黑鐵部族回歸卡茲莫丹的，我的兄弟」

  「不知為了重鑄這世間的秩序，我們還要付出多少生命，」瓦里安嘆息著，「雷根把自己關在懺悔室里還不肯出來麼？」

  「是的，陛下也許讓他單獨呆上一會並不壞，何況還有一位美麗的精靈在照看著他，」雷吉納德將一束白色鳶尾輕輕放在墓前，「任何觀念的轉變都需要一個過程，聖騎士所依靠的是崇高的信念而絕非純粹的狂熱，但願德博拉的死能讓這個前途遠大的小傢伙明白一些道理」

  瓦里安點了點頭：「雷根是個睿智而富有遠略的戰士，但他畢竟才剛滿二十歲，所以性子還浮躁的很你們的教導和規範是他必不可少成長教育，這樣才能使他成為聯盟的柱石」

  「這是我的職責，陛下，」雷吉納德恭敬地答道

  不多時老牧師宣布追悼式結束，眾人隨著麥格尼一起回到了王座廳，商議奪回遠古石板的下一步計劃

  王座上的麥格尼斟酌著提出了自己的疑問：「溫德索爾元帥，我並非懷疑用德博拉的性命換來的法器，但是這兩塊石板….」矮人國王瞥了一眼被魔法膠水勉強粘合在一起的碎石，「我們付出的代價已經夠大了，如果這東西並不如想像中的那麼好用，豈不是連你和瓦里安一起都要被置於險地？」

  「請放心，麥格尼陛下，」雷吉納德沉聲答道，「我以性命擔保這兩塊石板上的咒語一定會讓黑龍女王現出原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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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帥閣下，這兩塊石板上寫的到底是何種禁咒？」侏儒大工匠梅卡托克將石板幾乎湊到了護目鏡前，「我的自動翻譯機居然看不懂上面的任何一個文字，也許你能夠給我們一些提示？」

  「當然，尊敬的大工匠，這是一塊寫有龍族文字的石板，上面所記載的是解除王級成年巨龍變身的咒語」

  「原來是龍語，怪不得…」梅卡托克恍然大悟

  麥格尼仍微蹙著眉頭：「大元帥，石板的來歷早已不是秘密，但是誰能保證它的準確性？如果當你站在奧妮克希亞的面前，而這段咒語根本無法逼她現形時，你該如何面對整個暴風城的怒火？」

  「所以我必須和他一起去，」瓦里安站了起來，「不要再阻止我了，老麥格尼那是我的國家，我的人民，我必須親手將那隻母龍的頭顱砍下來！」

  「如果您也同時出現在暴風城的話，那就完全中了黑龍所設下的陷阱！」剛準備開口的麥格尼被殿外傳來的聲音所打斷

  雷根身著一套舊洛丹倫的軍服昂揚走進王座廳，傷勢完全康復的蘇菲背著長弓緊隨在戀人身後

  「想明白了？」雷吉納德低聲問道

  「生死自有天命，活人不能被逝者的哀傷束縛住腳步我們能為德博拉做的，就是完成他的遺願」雷根抿了抿嘴唇

  「很好」元帥簡單地回答道

  「而且，我可不能讓您一個人獨占屠龍的功勞，」聖騎士隨即露出一臉欠揍的表情

  「雷根，繼續你剛才的話，說說黑龍到底設下了什麼陷阱？」麥格尼很高興有人跳出來阻止瓦里安

  「遵命，陛下，」雷根無視瓦里安威脅的眼神，「作為僅存的阿拉索血脈所建立的國家，暴風城的高層議會制早已深入人心，所以當國王出現意外不能視事的時候，議會就會自動擔任監國的職責如果在平時，這是一個再好不過的制度，但是放在今天，則成了阻礙吾王重臨寶座的最大絆腳石」

  「為什麼這麼說？」侏儒大工匠好奇地問道

  雷根看了一眼政治白痴似的梅卡托克，耐心地解釋道：「如今的議會已經被奧妮克希亞所牢牢控制，而暴風城的某些貴族也因為見不得人的原因不希望國王重新歸來，所以在這些人控制下的國家機器可以很輕易地把黑說成白——當瓦里安陛下出現在暴風城的第一時間指控他為冒充的騙子，這樣一來那條母龍就可以不用出面把我們全部幹掉」

  「而陛下唯一指定的攝政王卻是個沉湎女色的白痴，」雷吉納德毫不客氣地補充道，「證據在他面前堆了足有兩尺高而他卻視而不見，還一心向那隻披著人皮的母龍獻媚」

  「所以我的陛下，」雷根懇切地向瓦里安說道，「您完全可以和麥格尼陛下帶領矮人援兵埋伏在城外，當我和元帥揭開那隻怪物的真面目時，您一樣能從容地進入暴風要塞手刃那條惡龍」

  「就這麼幹！」麥格尼從王座上跳了下來，「瓦里安，就算你是國王這次也得聽大家的我們已經失去了一位朋友，如今再也承受不起任何意外的發生！」

  暴風之王沉默半晌，環視著周圍滿臉希冀的臣子：「在你們眼裡我是君王，但我眼裡你們卻是我的朋友，暴風城不能失去我，但是我也不願失去你們答應我，瓦里安.烏瑞恩的朋友們，請和他一起活著見證暴風城的解放！」

  ——————————————————————————————————————————鐵爐堡的主要居民除了矮人外，還有他們的表親侏儒，這些比矮人看起來更加矮小的種族在大約四百多年前進入人們的視野

  當大陸上其他種族還為黑火藥的破壞力而嘖嘖稱奇時，這些小傢伙已經駕駛著他們稱之為「飛機」的器具四處亂撞了；矮人們驚異於侏儒那令人髮指的高智商，主動提出與他們建立友誼，而事實上熱情的侏儒也對這些和他們一樣矮墩墩的種族大有好感，就這樣兩個擁有著「共同語言」種族奇妙地聯合在了一起，並且矮人們甚至慷慨地拿出一部分領土讓新鄰居們建立了自己的城市——莫諾瑞根

  然而在第三次戰爭爆發前，一場浩劫降臨在了侏儒們的頭上當時第二次戰爭的餘波未盡，侏儒們還未從戰爭的創傷中恢復過來，這時一支石齶怪大軍突然從地底竄出，突襲了毫無防備的侏儒考慮到聯盟的朋友們還有更多的麻煩亟待解決，侏儒封鎖了諾莫瑞根，並打算自行解決這些入侵者不幸的是，結果他們最終慘敗僅有半數的倖存者逃了出來，去到鐵爐堡尋求庇護

  如今暫時棲身在鐵爐堡的侏儒們依然為聯盟提供著無數偉大的發明——例如在暴風城和鐵爐堡之間往來不息的「地鐵」

  用梅卡托克的話來解釋，這種機器的動能來源於蒸汽，雖然雷根不懂燒水冒出來的熱氣如何能讓這個大傢伙動起來，但這玩意風馳電掣的速度卻著實讓聖騎士對侏儒們佩服不已

  「大工匠閣下！我們還要多久才能到暴風城？」雷根扯著嗓子向客串駕駛員的梅卡托克喊道

  「就快啦！穿過這條隧道還有半個小時！」被風颳地咳嗽不止的侏儒也回頭吼道，同時心裡把設計地鐵的同事罵了個狗血淋頭——這豬一樣的露天式到底是哪個混蛋想出來的？

  「神奇的種族，他們居然使這些冷冰冰的金屬獲得了生命，真不愧是擁有泰坦血脈的凡人」蘇菲驚奇地看著隧道旁的景物飛快地掠過眼帘

  「聽說他們稱這種不可思議的力量為『科技』，」雷根認真地向戀人解釋道，「而且大陸上還有一個叫做地精的種族也精通這種力量，不過….恩….總之很神奇就是了」

  「好啦，」蘇菲笑著地戳了戳雷根的臉頰，「知道的還沒我多呢，也不怕牛皮吹爆」

  「嘿嘿，」雷根吻了吻精靈如削蔥般的手指，「其實我真的不想把你帶來，這次的任務可不是那麼好完成，要知道我們面對的是一條真正的巨龍」

  「不許看不起人哦，我的小騎士，」蘇菲調戲似的勾起了雷根的下巴，「我的弓箭可不是吃素的」

  「見鬼！」梅卡托克的大叫打斷了小情侶的濃情蜜意，「快跳車！前面被石頭堵住了！」

  雷根驚惶地扭頭望去，只見一塊巨石將隧道口堵的嚴嚴實實，而地鐵正以飛快的速度向前面衝去

  「還愣著幹什麼，快跳！」站在車尾的雷吉納德大吼道，雙手抱住頭部跳了出去

  雷根愣了愣，也抱住蘇菲縱身躍出車外幾乎就在同時飛馳的地鐵狠狠地撞上了巨石，「轟隆」一聲巨響，整個碎成了一堆廢鐵

  「咳咳！」梅卡托克從地上爬了起來，拍打著身上的泥土，「我要炒了鐵道巡視員！一塊這麼大的石頭他居然視而不見！可惡！」

  「請息怒，大工匠閣下，」雷吉納德將石板從地上撿起來，「看來是有人不想我們這麼順利回到暴風城，從法術傳送陣被破壞我們就早應該想到這一點」

  雷根站起來頷首道：「的確如此，也許我們的行蹤已經被那條母龍掌握了」

  「哦，這下可難辦了，」梅卡托克捂住了腦袋，「這塊石頭簡直就像座小山，我的魔鐵炸彈也沒有帶過來，難道我們要用牙齒啃掉它？」

  「難道您沒有其他什麼神奇的工具麼？」蘇菲好奇地問道

  梅卡托克沮喪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工具箱：「我手頭可沒有能夠炸平一座山的東西，精神控制頭盔、袖珍警衛x－2002型、空間撕裂器….哦，看看我都帶了些什麼破爛玩意！」

  「等等，」雷吉納德阻止了大工匠摔箱子的衝動，「這個….空間撕裂器，它的作用是什麼？」

  「撕裂空間，將目標傳送到….！」梅卡托克突然興奮地大叫起來，「哈哈！我真是個天才！」

  雷根不解地問道：「大工匠閣下，您在說些什麼？」

  「不用擔心那塊石頭了，勇士們，」梅卡托克唾沫橫飛地說道，「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我們直接可以到暴風要塞里去嚇死那條龍！」

  「那麼您準備用什麼辦法把我們送過去？」

  「就是這個！」侏儒將手中的東西舉了起來，「採用最先進的侏儒科技，安全無副作用的空間撕裂裝置！據我的估算，暴風城離我們現在的坐標不到兩千碼的距離，所以這個小型的裝置完全有能力將你們三個人一起帶到暴風城去」

  「就像法師的傳送陣一樣？」

  「額，可以這樣理解，雖然可靠性稍差…」大工匠有些心虛，「不過你們放心，誤差絕對不會超過兩百碼的距離！」

  「看來也只有如此了，」雷根對雷吉納德說道，「我可不想再走著回鐵爐堡」

  大元帥點了點頭：「好，那麼大工匠閣下，麻煩您通知瓦里安陛下的後續部隊，我們將改變從矮人區進入暴風城的策略，請他們務必加快速度趕到，我們就先走一步了」

  「沒問題，那麼我們這就開始！」梅卡托克將儀器調到最大功率，「但願它不會出什麼故障」

  說話間雷根三人的身影漸漸變得模糊，隨即消失在隧道里

  ——「啪」一道幽蘭色的電光在艾爾文森林上空閃過，蘇菲結結實實地摔在了雷根身上「哦，看來我被你纖細的腰身給騙了，蘇菲女士，」騎士痛不欲生地揉著肚子，「沒想到你居然這麼沉！」

  「去死，混蛋騎士」蘇菲紅著俏臉猛掐雷根

  「兩位，在一個單身漢面前打情罵俏可是不道德的」雷吉納德捉狹地笑著

  雷根趁勢擺脫了蘇菲的「魔爪」，站起來打量著周圍似曾相識的景物：「這不是閃金鎮麼？沒想到我們居然被傳送到這兒來了」

  「還好離暴風城不遠，」雷吉納德拍了拍一棵高大的白樺，「記得當年獸人第一次入侵時，我就是在這裡參的軍；登記的是圖拉揚將軍，洛薩爵士親自為我們配發的武器」

  「現在想來真是恍若隔世啊，」元帥四下走了走，渭然嘆道，「當年的老朋友一個個的都離開了，看樣子也差不多該輪到我了」

  雷根有些吃驚地勸慰道：「元帥大人，這還沒見到黑龍您怎麼就如此悲觀，不要忘了我們曾在鐵爐堡答應過瓦里安陛下，要活著回去見他的」

  雷吉納德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隨即笑道：「不錯，咱們這條命還得繼續留下來為聯盟效忠呢準備入城，雷根，讓我們去迎接那必須面對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