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虎蜂飛舞(下)
2024-11-30 00:41:38
作者: 蘑菇
一隻鬼臉蜂落在他面前,以一種奇異的線路舞蹈著。
「有客人了啊,謝謝你提醒,」中年人輕輕捏起那隻鬼臉蜂,伸出舌尖在它口沿位置觸了一下。
鬼臉蜂似乎受到了莫大的鼓勵,飛起來,在空中連翻數個跟頭。
「哪個嘛,出來說話,」中年人向著頭頂的懸崖上喊了一聲。
「打擾雲施主清淨,有罪,有罪,」隨著告罪聲,山崖上落下一位俊朗的白衣僧。
他,正是鷹佛座前大弟子,仁傑薩尊活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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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個喇嘛,晦氣,晦氣,」中年人翹翹嘴唇,懶洋洋地說:「師父,我不是施主,是個窮光蛋,地里打的那點糧食還不夠自己吃用,沒錢給你,你去附近打聽打聽,誰不知道我雲青是個痴漢,喇嘛莫要走進樹下,被蜂兒蟄,可有生命危險,」
「雲施主過謙了,喇嘛所並求非錢財之物,」仁傑薩尊活佛距離黃桷樹籠罩的範圍還有十幾步,他走前幾步,慢聲道;「雲施主既然不怕,喇嘛也不怕,」
此刻,無數鬼臉蜂飛向他,卻都飛不到他身前半尺處。
雲青終於動容,贊道:「師父好本事,好本事,過來說話吧,」
也沒見他有任何動作,剛才還氣勢洶洶的鬼臉蜂圍仁傑薩尊活佛飛舞幾周退回黃桷樹下。
「你這鬼臉蜂兒倒是有意思,」仁傑薩尊活佛長出口氣,這鬼臉蜂比他想像的要厲害,剛才差點就支持不住了。
「是虎蜂,不知道不要亂講,」
「是虎蜂,小僧孤陋寡聞,見笑了,」他走到距黃桷樹外三步處站住,對雲青道:「我叫仁傑薩尊,從布天寺來,」
「布天寺啊,聽說過,聽說過,好像是個很有錢的地方,我去鎮上時聽人說起過,有幾家人把全部家產變賣送給布天寺了,據說,那寺院修的比皇宮還漂亮,寺里有個叫鷹佛的活佛很厲害,有錢的喇嘛,跑來窮鬼這裡做什麼,」雲青不在意地說。
「我想請施主看看這個東西,」仁傑薩尊活佛小心翼翼地從懷裡取出一隻金光閃閃的佛珠;遞到雲青面前。
雲青接過佛珠,眯著眼看進去。
佛珠內似乎另有世界,閃閃金光之中似乎飛舞著一隻微小的紫色的蝶兒。
雲青抬頭看一眼仁傑薩尊活佛,將佛珠貼在額頭,閉上眼感受著。
過了一會兒,他睜開眼道:「這牙蝶兒倒是有點意思,只不過是個雛,沒多大用處,」
「如果是它的王,施主能對付嗎,」仁傑薩尊活佛問道。
「這哪個曉得嘛,它是蝶兒,蝶兒只有『靈』,蝶靈,沒得王,」雲青把佛珠拋還給仁傑薩尊活佛,奇道;「你好像對我很了解,先說好了,我養這些蝶兒不是為了打架,它們是我的寶貝,能給人治病,治風濕,曉得不,」
「我知道它的王……靈在哪裡,」仁傑薩尊道。
「真的,」雲青顯出激動的神情,一把抓住仁傑薩尊的衣袖;「告訴我,它在哪裡,」
「它屬於別人所有,有兩個『靈』,在兩個人的身體裡,」
「這樣啊,老子就知道沒有白來的好事,」雲青失望地鬆開仁傑薩尊,揮揮手道:「有主的『靈』我是不碰的,太麻煩,太麻煩,去年山里來了只蟬靈,可真是好東西啊,都怪鎮上的錢拐子,灌了我一肚子酒,要不然……要不然,老子也不會現在還憋在這山窩裡,」
「聽施主的意思,是不是只收無主的靈,」仁傑薩尊問道。
「當然了,有主的『靈』不好弄,搞不好要出人命的,我可不想坐牢,」雲青雖然這麼說,臉上卻露出一絲不舍和貪婪。
「雲施主,你的蜂王還需要幾隻『靈』,」
「當然是越多越好了,喇嘛啊,只要再有一隻蟬靈那樣的,我的小飛虎就自由了,現在可真麻煩,躲在這鬼地方,」雲青眉飛色舞地說;「那時候啊,我就帶著它週遊世界去,我告訴你喇嘛,小飛虎的本事可大了,它可以替人治病,風濕啊、腰腿痛啊,一下救好,我聽說外面有很多人得這個病,一定能賺大錢,到時候啊,老子娶三個老婆,一個在家生孩子,一個給老子做秘書,在一邊端茶倒水;再找個女大學生替老子在門口收錢……」
說著說著,雲青忽然看著仁傑薩尊,警惕地問:「你怎麼找到這裡的,誰告訴你我在這裡,」
「小僧本是遵照鷹佛的指點來找那隻蟬靈,沒想到被你驚走掉了,昨天住在鎮上的天照寺,聽寺里的同修說起這裡有個蜂痴,專以鬼臉蜂替人治療風濕之症,去過你的鋪子,看到你的招牌了,『蜂王刺骨,三針病除』,小僧問過你的病人,他們都誇你治病有一套,很靈驗,只是也有人抱怨,說你要價太高了,小僧以為,雲施主的要價並不高,每次三十元,只是賺個辛苦錢,如果施主能走出這大山,到北京、上海那樣的大城市,每次三千也會有很多人來找你治病,」 仁傑薩尊不疾不徐地說; 「我認識一個人,他替人看病有的時候一次就收幾百萬,」
「幾百萬,喇嘛在開玩笑吧,那個傻瓜會一下拿出幾百萬來了,有那麼多錢,什麼醫生找不到,」雲青嘖嘖嘴,擺出不相信的樣子。
「出家人不打誑語,那個人曾經是小僧的師兄,還不到三十歲,現在上海有一個十八層大樓的醫院,他就在那個醫院裡替人看病,很多有錢人排著隊去找他看病,只掛號費,就要一萬塊,他有個很漂亮的女朋友,是上海最漂亮的警官,還有個很漂亮的金髮碧眼的外國女秘書,和你說的一樣,專門替他收錢,聽說,他還有好幾個情人,有年輕美麗的日本財團的女繼承人,有電視台的女主播,還有上海灘最有錢的嬌小姐,」仁傑薩尊邊說邊看雲青的表情,最後道:「他就是那個『靈』的主人,和你一樣,他也是依靠『靈』來替人治病,這一隻,就是鷹佛從他的一個病人身上取來的,」
雲青盯著仁傑薩尊手裡金光閃閃的佛珠,滿臉都是掩飾不住的貪婪。
「讓我再看看,」他一把抓過佛珠,這次不是貼在額頭,而是吞進口中。
過了一會兒,雲青把佛珠吐出來:「奇怪奇怪,他怎麼能用如此弱小的東西替人治病,」
「鷹佛說,他是把它種進病人體內,然後用一種奇怪的方法讓它在病人體內生長,具體情況我不清楚,不能亂講,小僧所知道的是,它能吃掉病人體內的疾病,讓病人恢復健康,」
「種進病人身體裡,」雲青又把佛珠吞進口中,腮幫子上下翻滾,好半天才吐出來;「它怎麼會去吃病,讓我想想……應該是的了,這也是一隻『靈』,它把病人的身體當成自己的窩了,為了能成長為真正的『靈』,必須要保證窩的安全,病對它的窩是有害的,所以它才會去吃病,傻瓜,那個人真是個傻瓜,放出『靈』去治病,早晚會有一隻成為真正的『靈』,那時候,他就麻煩了,那隻『靈』會找上他,去和他爭奪『靈』位,太危險了,」
「據我所知,現在還沒有發生那樣的情況,他現在生活的很好,不缺錢也不不缺女人,想去哪裡就去哪裡,想買什麼就買什麼,」
「喇嘛,你在誘惑我,」雲青警惕地盯著仁傑薩尊活佛。
「不是誘惑,是替另一個朋友邀請雲施主出山,消滅那隻『靈』,」
「不干不干,給我再多的錢也不干,搞不好真要出人命的,」雲青連連搖頭,但拒絕的同時,眼光卻游移不定地四處亂看。
仁傑薩尊看穿了他的心思,又道:「小僧那位朋友並沒有病,那個人利用這個小『靈』控制他的身體,甚至控制他的喜怒哀樂,他深受其苦,不得已才找到鷹佛尋求解脫,鷹佛替他取出了小『靈』,可我那個朋友卻不敢回上海,怕被那個人看到,給他再種上一個小『靈』,你只要答應保護那個朋友去上海,讓他不必害怕那個人,我的朋友會拿出一百萬作為你的出場費,每個月還會另外給你一大筆錢,請施主放心,我那個朋友是個很有實力的企業家,他在上海有很多朋友,和上海市長是比親兄弟還親的哥們,他一定能保證你的安全,即使真出了什麼意外,也不會有事的,」
「真的,讓我考慮考慮,帶著這麼一大家子去上海,很麻煩的,唉……一百萬,好多錢啊,」
「雲施主別著急,我還需要確定一下,如果真的遇到那個人,你的王能勝過那個人的『靈』嗎,」仁傑薩尊忽然變了口氣,看雲青臉色不善,又道;「如果雲施主有把握的話,我可以馬上通知那位朋友過來,沒有把握,就不必讓他空跑一趟了,」
「喇嘛可以看不起我雲青,不能看不起我的小飛虎,」雲青大怒,猛然張開口,吐出一隻色彩斑斕的東西。
那東西有硬幣大小,被一金色的光暈包圍,仁傑薩尊凝神細看,原來是一隻渾身上下沒有半點雜色的金蜂。
隨著它的出現,黃桷樹周圍的鬼臉蜂都瘋狂地圍繞過來,片刻間,就塞滿了上下左右的空間。
它們繞成無數的圈子,排著隊,在狹小的空間裡飛舞,相互之間的距離幾乎是首尾相接,卻沒有任何兩隻撞在一起。
仁傑薩尊屏住呼吸,一動也不敢動,生怕惹怒了這些可怕鬼臉蜂,他估計,自己最多能承受被它們蟄成十下,再多的話,就會有生命危險了。
他的內心湧起一陣驚喜,以這群鬼臉蜂的實力,應該夠讓「神醫李想」喝一壺了。
一個是『靈』,一個是王,高下不問可知。
下午四點,田旭陽接到一個電話。
這些天,他一直躲在北京,不敢回上海去,與仁傑薩尊活佛說的一樣,他是怕了,生怕遇到祝童,再給種上一隻那個小惡魔。
聽完電話,田旭陽馬上沖秘書吼道:「給我訂去成都的機票,馬上,要最近的一班,另外,給我準備現金,一百萬現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