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突生宮變 迅
2024-11-29 14:16:19
作者: 清若七
和王府的朱色大門緊閉著,卻仿似下一刻便會突然打開來似血盆大口吞掉她,夏若心神恍惚,提步便緩緩往回走,她憶起從前,林嗣墨瞞了她太多,可每次也能在緊要關頭與她一一道明
可這次,他沒日沒夜地忙著,就連自己也無法近身,想必,也的確是旁人不可知曉之事
阿力的下落毫無頭緒,和王府現下僅憑自己一人之力也無法進去,更遑論去親自問林顯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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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嗣墨實現夙願的宏圖眼見著便要正真,可自己似乎與他逐漸疏遠了不少,即便在府里用膳,他也只是匆匆與自己說了幾句話便獨自去書房,旁人一律不得近身
夏若腦子混亂不堪,糊裡糊塗地下意識抬步子走著,卻忽然被一人的熟悉聲音叫住,「阿若!原來你在這兒,可教我一番好找!」
她茫然抬了無神的眸子去看,正是日日忙著的那人
林嗣墨一臉焦急,「京中形勢怕是有變,快,回府說話」
她順著他拉著的手往前走,原是自己不自覺地走到了府門前,林嗣墨大步跨入府門內,又吩咐人關了大門,站定了對夏若低聲道,「父皇怕是撐不住多久了,方才有密探來報,林顯季竟是喬裝著混出了上京城外,他手中京郊畿的印信雖被父皇收回,我卻也不知他私底下吸納了多少官兵」
她心中警覺起來,若是林顯季有反意,和王黨的官僚也必定會牽連其中
「此事我還未與父皇稟明,只派了人去追……」
林嗣墨身邊忽地飛下一名暗衛跪地舉了一小截紙條,「參見殿下,屬下方才收了一封暗信」
他抬頭目光炯炯,正是田雙河
夏若見林嗣墨讀信後的眉頭越鎖越深,至最後竟是臉色有些發白,也不好怎麼問,卻是林嗣墨自己開口道,「翰深之應是明日起程回北狄,我勸他將行程提至今日,你與他一同去北狄,等上京安全了我再迎你回來,」他故作輕鬆,語速卻越來越快,「翰深之人呢?下人說你們是一同出去的,他不是應與你一齊回來的麼?」
「怎的了,我這不是來了嘛,」翰深之從不遠處走了來,悠悠收了摺扇,「你說的那些我都聽得差不多,可阿若留在你身邊才是最放心之舉,你怎的還送她去北狄?」
「我只將阿若託付與你,你做與不做,便全在這份交情上了」
夏若蹙了細眉,目光灼灼地看向林嗣墨,「你可還有事瞞著我?」
林嗣墨一愣,顯然未料到夏若出此一言,她卻又問道,「林顯季可是往幽州方向去了?身邊帶的隨侍應是沒有太多,可唯獨不會少了個叫阿力的少年罷」
林嗣墨眉心一緊,開了口不知如何說話,翰深之搖著扇子笑了笑,「我瞧妹妹這樣子應是不願與我同去了,」他轉眸看向林嗣墨,瞭然地拍了還在愣神之人的肩,「你需知道,有些時候,並不是離危險越遠便越安心了,世間最能依靠的地方,往往還是心上人的心口上呢,」
夏若與林嗣墨俱是抬首去看他,他卻是轉身走了,「殿下莫擔心,若真到了那人逆反之時,我傾盡國力也會助你,」他回首一笑,「誰讓我的妹妹偏偏與你好上了呢」
林嗣墨突地展顏一笑,眉目間風華自生,「多謝」
翰深之果真在當日便打點了離開,夏若知他如今登上王位極是不易,到底是如何用盡了手段也不想去問,畢竟是一母同生的兄長,況強者存弱者亡一直為人世間準則,王者成白骨枯的事例比比皆是,她便也對他無甚異心
翰深之離去的第二夜,宮中傳來皇帝病歿的消息,皇后封鎖宮門囚禁了六宮嬪妃,準備將皇帝遺體入殮送進皇陵
董淑妃的五皇子尚在年少,林嗣墨作為京中唯一聲譽顯赫且有擔當的皇子,當即便被皇后懿旨傳召,入宮主持各事宜
皇后即為林嗣墨生母,夏若當然是無需擔憂,可林嗣墨臨行前將夏若也一同叫上了馬車,「據說玉貴妃遣了她宮中之人偷了門牌逃出宮來,不知去向何處,你還是與我一同放心些,府里交由安伯打點便可」
玉貴妃便是林顯季的生母,夏若有些詫異,「她為何要遣人偷逃出宮?」
「那人是林顯季的ru母之子,從玉貴妃得勢起便擔任帶刀侍衛一職,受恩不少,」林嗣墨疲憊得捏了捏眉心,「只要不出城往林顯季處與他傳消息,便一切都好」
「皇后懿旨已下,城門皆關,應是出不了城門的,你放心便是,」夏若緩緩道,「這些天來你日日忙碌,也該休息片刻了」
林嗣墨嘴角溢出苦笑,「待忙完了,自然就有時間休息了」
車窗外夜色正佳,春意漸濃,陣陣花香馥郁隨風送入鼻中,若舍了當前千鈞一髮的情勢,倒真是恬靜怡人
二人皆是著了朝服進宮,皇帝每日主事的大殿內此刻燈火通明,皇后站於大殿正中,神情肅穆與幾位輔政老臣商談著,此刻先主駕崩,新主尚未即位,便是宮內不知事的小宮娥也是一想便知,定是在商議著入主新位之事
大慶朝本是開朝只有一百餘年,未歷幾代,君主登位皆是由先皇擬詔,待身死後傳位於詔上選定皇子
林嗣墨不動聲色地斂眉步入大殿,神色暗含了幾分悲戚,皇后見是他來,面色明顯一緩,後又見到夏若也垂首進來,眉心不易察覺地輕微一蹙,轉瞬也如水化開
二人恭敬著作了禮,皇后揮袖步上殿中台階,站於龍椅一側肅然揚聲道,「先帝遺志,新主需溫良恭順明曉事理,有罪之人皆不可將天下大業交付之」
一派老臣皆是紛紛誠惶誠恐地跪下道,「此時正臨危亂關頭,鄙等皆還請皇后主持大局」
皇后立於宮燈之下,緩緩開口,「先帝因病勢突然,故而太子之位懸而未決,不過先帝已書好遺詔,爾等,皆來聽旨」
林嗣墨與夏若也隨著那幫戰戰兢兢的老臣一併跪下,夏若腦中幾乎被突如其來的勝利感與興奮感刺激得陣陣發暈,皇后念了些什麼她也未聽清,只知站起身後,那幫人皆是圍著林嗣墨而來,俯首稱臣得歡喜不已,個個似是自己面上的喜悅感皆是發自內心,摻不得半分假意
一切來得太迅速,林嗣墨也並未出言太多,只是輕微地皺了眉頭,由內侍請著去準備明日的登基大典
皇后遣散了宮人及大臣,卻唯獨留了夏若,她抬了養尊處優的手,昂起高傲的頭對夏若道,「你,與我來」
夏若垂了頭跟著她,一排宮娥挑著明亮宮燈在前引路,薄霧糾纏著宮砂,逶迤曳地的宮裝裙擺拖沓於地,華貴非常,長長的迴廊似走不到頭,有內侍低聲問道,「娘娘先去何處?」
「地方也並不多,」皇后在前淡淡道,「便先殉了玉貴妃罷」
夏若心裡突地猛然一跳,終是醒悟過來這是所為何事了
怕是要將玉貴妃賜死,以作明日殉葬之用
皇后並未乘坐鳳輦,悠悠地抬步走著,到了一處已是鎖鑰的宮門前,她揮手招了名手捧紅木方盤的小太監,「你們都退下,」她指了夏若,「你與我一同進去」
夏若低頭應了,正要提步之時,她卻突然攫住夏若的手腕,湊近了帶了幾分狠厲的語氣,「今日這些你都需仔細看著,總有一日,你終會用得著」
夏若驚出一層薄汗,也只是緩緩垂眉道,「娘娘說得是」
皇后與夏若舉步進殿,正有一名宮裝婦人在煮茶,襯了幾分夜色,眉眼妖嬈更顯詭異
「嬪妾參見娘娘」
「你我虛禮便不必了,」皇后展顏微微一笑,「快些隨先皇去罷,也免得他黃泉路上漫漫迢迢,寂寞得發慌」
玉貴妃站起身來盈盈一拜,竟是笑意深了幾分,「活到這份上,也是夠了,陛下寵我愛我,雖未得到你這名分,卻也不知是誰羨誰」
皇后掩袖一笑,眉眼裡多了幾分嘲弄,「自古帝王皆多情,也皆薄情,我只要永固皇后之位,他的那幾分情意,我不要也罷」
玉貴妃抿嘴一笑,顯是細心妝點過的冶麗姿容楚楚動人,她抬步走近了,端了那一小盞鴆酒,閉目似極享受地嗅了一嗅,抿嘴笑著開口道,「拿清酒與嬪妾送別,娘娘有心了」
她仰頭一飲而盡,又緩緩回身坐在了方才煮著茶的座椅上,最後也不忘盈盈有聲一笑,「誰到最後贏了此局,也說不得准……」
她眉心輕輕一蹙,想是毒性已然發作,她痛極也是笑,「我養了那麼多年的孩兒,總會為我爭氣的……你,且等著那日罷」
夏若撇開眼不忍見這副容顏逐漸青紫駭人,背過身去準備出殿,又聽得皇后肆意大笑起來,「你總算是與我還清了,這多年的恩怨,你若要算,便等我活夠了在陰曹地府里去算!」
皇后舉步轉身出了殿門,臉上依舊是笑得盈盈,「臨死之人,說得再盛氣凌人,也沒幾分意思,」她將面轉向夏若,問得別有深意,「你說呢,夏大人?」
夏若忙低了頭不知怎麼回話,皇后卻不等她,走出幾步站定了於蒼寂的夜裡揚聲道,「此宮宮人,一律打入冷宮!」
她抬步傲然,昂頭面露得意神色,夏若在她身後怔了片刻,最終也跟著前方之人走了出去
一簾新月似殘鉤,雖是春深,夜裡寒氣也絲毫不遜色於隆冬,夏若攬緊了肩上披風,終是跟上了母儀天下已久的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