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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章 心有暗恨 斥

2024-11-29 14:15:38 作者: 清若七

  東珠聽了也不多說,伶俐接口道,「殿下的意思我明白了」

  她點頭站起身,朝阿力使了眼色,「再扶我去走走」

  東珠也欲跟去,夏若卻不複方才笑意冷臉道,「遠遠兒地跟著,我與他說些大慶的事情,你少知為妙」

  東珠只得應了聲「是」,緩緩地跟在了遠處

  阿力依舊是想哭的樣子,看來是在北狄受了不少苦,夏若覆上他的手嘆氣笑道,「你道奇怪不奇怪,我之前以為不在人世的人,竟都在這北狄遇上了,莫非真是冥冥中的定數?」

  他小聲吸鼻子,嘟囔著:「我總害怕會忘了阿姊的長相,那時候還太小,你似乎是交待過我不許亂跑,可我等了你太久,又總能聽見野狼的聲音,便想尋個安全些的地方藏起來,當時太無知了些,怕得忘了你的囑咐,一刻不停地跑遠了卻被進山的人販子拐到這北狄來」

  「阿姊讓你受苦了,那時你還那樣小,阿姊不應該將你一個人留下讓你等我的,」她捏緊了他年紀輕輕便已長出不少破繭的手,心中似針扎油煎,「阿姊向你保證,以後必不會讓你受一份苦了,便是我來日不多,也定會護你一世安好」

  「阿姊,」他輕輕喚了聲,臉上現出與他年紀不符的穩重,「我此生還能再見到你,就很知足了,你既然都說我長大,那也是我來保護阿姊才對,我這些年受的苦,在北狄忍辱負重,便想著有一日能報當年家破人亡之仇,」他苦笑了聲,「阿姊是不是以為我在妄想呢?」

  夏若道,「我與你想得一樣,北狄對我大慶邊境侵覆之仇,是必要讓他償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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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是阿姊你,」阿力岔開了話題,笑得眼窩都濕潤起來,「這些年可有受過委屈?」

  「阿姊我在大慶過得稱心如意,遇見的人都是極好的,」她怕他擔心,拿手去擦他濡濕的眼角笑著說,「現在又見了你,怕是最開心的事情也不過如此了」

  「可為何會被這北狄親王軟禁起來?」阿力憤然,「阿姊既是平安了這許多年,卻怎會突然到這裡來?」

  「其中太多糾葛,我自有分寸的,」夏若摸摸他額頭,就像小時候那樣,「說來好笑,我之前還起過尋死之心,打算連大慶那邊的一些舊人都不要了,只想著無顏再見,如今卻有了你,便是忍了天大的委屈,我也要好好地活著了」

  阿力堅定的眼神望向她,「阿姊以前的苦由別人受了,以後便由我受著,接下來的,我一切都聽阿姊的來做」

  一別數年,終又再見,故人嘆離歌,縱斷肝腸,卻不及相逢一瞬

  翰深之只讓夏若的心情好些,隨她怎麼安排院中之人,阿力果真成了採辦,每日出門一次,暗中為夏若留意王都情況

  卻也不能聲張他們關係,翰深之生性多疑,即便是讓阿力出府,也暗地派了不少人手跟著,故而也不能送信出王都

  日子一天天過去,夏若臉上的傷漸漸消了淤痕,又是一張淨如瓷玉的姣好容顏,翰深之來這裡的次數又多了起來,二人吃飯時卻寡言,一句話也無,廳內只有細微的衣袖擺動聲

  翰深之這幾日並未用藥限制著夏若,她行動自如地起身準備回房,那人卻在背後終於出聲道,「明日,你明日隨我進宮」

  「你想何時便何時,不用知會我」

  她不用轉身,也知道他現在訕訕著一張臉,冷笑了一聲抬步欲走

  「母后這次,真的病了」

  她腳步只微微頓了下,之後又不停步地走起來,「她享盡了世間榮華,又有一雙好兒女在側侍奉,想必也知足了」

  他在身後追上來,驀地出手扯住她手腕,「我這幾日進宮並不是往我王兄處去了,淺之日日只會哭個不停,母后便讓她搬到別殿去住,我身為男子,也不好經常出入母后寢殿服侍的」

  她「哦」了一聲,眉眼含笑,「缺了位侍藥的人?可我這冒失性子,怕服侍不來太后的」

  他有些懊惱,「我改了主意,不欲讓王上見你了」

  「謝王爺手下留情」

  「你還生氣麼?」他見她不願回頭面向他,索性跨步上前到她正對面,「我此時向你陪不是了,先前哥哥愚昧,傷了你的心,可畢竟是一母所生……」

  「一母所生又如何?翰深之,莫說是同父同母,你難道就當我是個了無自尊的人了麼?」她寒聲低斥,「你先前如此折辱我,我只當你是鬼迷了心竅,現下你親妹妹被你母后嫌得煩了,一時間找不到更能寬慰她心地的人了,便又來讓我去她跟前麼?」

  見他抿嘴一言不發,夏若心底哀涼一片,語速也越來越快,「我也是有心的人,你如此戲弄我,卻不該搬了她出來你演的每一齣好戲,卻不能拿我來當墊腳的!」

  「你自小能在父母跟前承歡膝下,我本是被養父母待若親生,也覺無憾,可偏偏是你,你讓我知曉我的親生母親是誰,卻又說我不能見她,如今卻是拿了這個藉口來,你莫非以為我是沒有心肝的人麼?」

  「之前你說她恨盡了從前的往事,你道我就不恨了?若我真到她身邊,你待怎樣向她說起我,是無任何身份的庶民,還是痴迷於她從前書藝的追捧者,還是,你根本都不用說,直接扔下我了事?」她輕笑了聲,拿了手去掩住已覆下的眼帘,嘴角漸泛起苦意,「我倒寧願委身於旁人,也不願,做如此……之事」

  他衣袍袖角被不知何處而起的風揚得翻騰有聲,幽深的眸瞳轉過來靜靜看了她半晌,開口卻不知該說些什麼,「對不住」

  「我該感謝你當日打了我一耳光,要不是破了相,我只怕現在要稱呼你一聲小叔了,」她冷冷一笑,「不過那樣的話,我能日日端藥於你母后身邊服侍也說不準了」

  他皺眉,垂首自知無話可說,夏若攬緊了頸間大氅的錦帶,目不斜視地向前走,話音吹散在了風中,「不過你硬要我去服侍與她,都由你好了,我現在受制於你,自當唯你馬首是瞻」

  自那日起,翰深之便再未來過,聽東珠絮叨說起,似乎是北狄王上在陣前受了傷,他接手一些政事,所以日日留宿宮中,連他自己的王府也極少回

  夏若懶懶地靠在暖榻上,背後墊著錦綢軟枕,朝下首正回著話的東珠揮手,「知道了,你先下去罷,若是阿力從外頭回來了,你叫他來我這裡回個話」

  東珠低頭出了門,夏若漸漸笑了起來,翰深之想必現在雖忙得焦頭爛額,但總算是離他願想更近了一步罷,稱王展霸業,普天之下的男子,總是愛功名的

  她閉目假寐了一會,門處有些許響動,她睜眼便見阿力一身薄雪地進門來,忙下了床去幫他脫了大氅,又拉他至暖爐跟前坐下,再尋了個熏著蘇合香的手爐叫他捧著,阿力不禁眉開眼笑道,「阿姊還像小時候一樣,總見你為我做這做那的」

  她拿了帕子細細去擦他臉上的薄汗,也笑道,「還說呢,大冷的天,阿姊還讓你出去跑路,只要你不怨我來我就千恩萬謝了」

  阿力撲哧了聲,「都說了是我阿姊,便是怎樣我都願意的,別說是這冷天出去走走而已,就算讓我去護城河挖塊冰上來我也毫無二話的」

  夏若替他捂了捂耳朵,「越說越不像話了,誰沒事做讓你去河裡了?」

  「我那時被人欺負……」阿力驀地頓住,屋裡靜了半晌他又別過眼去笑,「阿姊,我今日倒是知曉了個好消息」

  夏若知他這些年定受過不少苦,見他不想說也不去問,只將他神色看在眼裡,浮起的絲絲縷縷心疼皆讓眼底酸澀不已,「嗯,小聲些與阿姊說,什麼好消息呢?」

  他湊近些,還是像小時候那樣淘氣的樣子,眼眸大且黑,自是一番可愛的樣子,「我聽說大慶打勝仗啦……」

  夏若早晨便聽東珠說了這事,此時雖心中有底,也還是喜笑顏開地握住他的手道,「果真?」

  「嗯,」阿力眸中現出一絲艷羨,「聽說是一位年輕將軍立了不小的功,就連北狄的人都覺得他是戰神下凡英勇蓋世呢」

  她知他說的正是李見放,點頭笑道,「既是讓北狄的人都說起來了,必是極了不得的」

  「不對,」阿力凝眉思索了會,「好像不是說的將軍……是了,」他拍手道,「是我們大慶的皇子殿下親自上陣呢!」

  「什麼?」夏若心裡一突,失聲叫了出來,「皇子殿下?!」

  「聽說四皇子上陣時,天人之姿丰神俊朗,簡直要把北狄人都看呆了,」阿力邊說邊笑,似自己才是人人稱頌的將軍,「阿姊莫不是以為那位李小將軍?」

  夏若心空得很,茫茫然朝他看了一眼,又怔怔低頭去看暖爐里,燒得正旺的似血的炭木嗶剝一聲炸了粒粒火星,阿力忙拉她遠些,「阿姊怎麼又在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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